早上最早起来的是方凝，因为放假，所以王珏难得睡了一个懒觉。平时送小丫头都是六点就起床的，作为了一个正常的学生这个作息没有问题，但是习惯用晚上思考问题和做事情的王珏来说，早上起床是非常痛苦的。所以小丫头很早跑到王珏床边摇啊摇，让王珏痛苦万分。
“以后要锁门了！”王珏脑袋还有一些不清醒，正坐在一边醒觉。
“锁门有什么用，她不会敲门的么？”钱泓渝昨晚也看书看到了深夜。现在钱泓渝已经算是实习老师了，可是看的东西大多不是中文系的书，看的书都是哲学，商业之类的东西。哲学让人思想变得深邃，商业书籍让人变成成熟。
“赶紧想办法把小丫头送走。”王珏叹了一口气。
钱泓渝看着王珏：“要是方凝是你的孩子，你还会这么抱怨么？”
“那当然不会。要是咱们的孩子，我肯定提前一年多给自己调节生物钟，做到随时可以睡下去，随时可以醒过来。说好了，到时候我要带孩子！”
钱泓渝不以为杵，反而因为王珏的雄心壮志感叹不已。真到了那个时候，估计王珏就不会这么想了。
小丫头还是很兴奋的，在钱泓渝和王珏面前跑来跑去的。王珏慢慢清醒了不少。带着钱泓渝和小丫头下楼吃了早点，然后就坐上车子，出发翠山。
“钱老师，我想买一辆车了。”王珏脑袋趴在方向盘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
“我小姨有很多车，你可以给我小姨要一辆，我小姨也说要送你一辆。”方凝脆生生的说道。
“那是你小姨的车子。”王珏说道。
钱泓渝倒是问道：“你想买什么价位的车子？”
“百多万的吧。”王珏说道，“虽然只是一个代步工具，但是价格高一点各方面性能都会很不错。”
“轿跑么？”
百多万的轿车基本上算是豪华车了，当然比那一些上千万的车子在性能上是差了一点，但是在羊城这种地方，几千万的车子和几百万的车子实在没有什么区别。
“城市越野车。”王珏缓缓说道。
“有这个车子么？”钱泓渝对车子不是很关心。
“算是最近出的概念性车子吧。内部空间大，舒适，关键是对路况要求不高，安全性能也比轿车好一点。钱老师，你要不也去弄一个驾照，一起买吧，弄成一个情侣款的。”王珏越想越觉得买车很重要。其实王珏对于车子不了解，就算要买车也需要一个老司机带路。
“再说吧。”钱泓渝淡淡的说道。
这其实上已经是拒绝了。
早上的羊城真的是走路都比坐车快，随着经济的发展，私家车越来越泛滥，关键是羊城这种国际化大都市不是新规划的城区，而是老城区改造过来的，交通压力就特别大。私家车的增加带来的不仅仅是出租车没有市场，最关键的是上下班高峰期开车真的是很痛苦，一半的时间都花在停车上面了。坐地铁只要三十分钟，愣生生开车走了两个小时才到了翠山。到了翠山还差点找不到停车位。
“从这里去么？”方凝指着眼前的一条小道，有一些奇怪。
“嗯。顺着这一条小道走到头就是青阳观了。”王珏指了指路，看着方凝，眼神有一些复杂。这一次去肯定是见不到人的，叶惊蛰已经跑路了。叶惊蛰跑路这个事实让王珏不想追究，这里面肯定有王珏不知道的原因，而不是仅仅怕小丫头上门。
只有叶惊蛰走了，方凝才能回家。这种逻辑让王珏纳闷的同时也深深的无力。
“我还以为需要从山顶下去呢。”方凝只知道那一条路。
“对了，要是青阳观没有人怎么样？”王珏看着有一些忧郁的小丫头，试探问道。
方凝停下了脚步。
“没在就没在吧。也许这本来就是小姨骗我的，不然怎么会十多年了，都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
方凝的话倒是让王珏愣住了。感情方凝根本不知道叶惊蛰的存在，也明知给她看青阳观所在的位置，不过是给小丫头留一个念想罢了。或许小丫头就是想要确认某一些东西，所以才会一直想要看见青阳观。而王珏猜测，叶惊蛰真的是人间蒸发了，离开了羊城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出现了，华夏这么大，世界这么大，一个人究其一生能走多少地方？如果不是刻意，只靠着偶然，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吧。
“你对你母亲有什么看法？”
“其实我一直以为小姨就是我的妈妈找死hi换了一二个称呼。等到我上学了之后才明白小姨和妈妈是有区别的，我就问小姨，为什么别人都有妈妈，而我没有？小姨当时没有说什么，可是背着我的时候却很生气，当时家里面是有练功房的，小姨都把房间中的沙袋打烂了好几个。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小姨忽然指着电视上的一个人告诉我，那就是我爸爸。”
“我没有问那个人是谁，心里面却在想可能是爸爸妈妈工作太忙，所以没有时间照顾我。我慢慢套小姨的话，然后小姨让梅阿姨过来接我，算是见到了爸爸。爸爸对我很好，但是小姨不让我多和爸爸接触。”
“直到有一天我知道了梅阿姨不是我的妈妈的时候，我哭着对小姨说我要妈妈，小姨带我赖导翠山，站在山顶指着下面的青阳观说，我妈妈在那里。”
“我记得清清楚楚的，但是我一个人没有机会过来，也不敢过来。然后小姨就会在深夜和我讲一些我妈妈的事情，只是说我妈妈把我抛弃了，不要我了，效益把我抚养长大的，让我以后要好好对她。偶尔也会说一些关于爸爸的话，说爸爸是孽障。”
“在外面非常霸气的小姨，在我面前有一些神经质，我有一些害怕。”
方凝的表达不算流畅，王珏也不指望一个小丫头能将事情说得多么清楚。可是王珏却听出一些问题来。
很显然，叶明珠心里面是很恨方国平和叶惊蛰的，所以一直都不肯释怀，将方凝放回去。根据梅初雪方凝叶明珠还有方国平的一些叙说，王珏可以肯定的是，方凝的出生是有一些古怪的。可能如同梅初雪所言，方凝就是叶明珠用来报复叶惊蛰和方国平的工具。可是事情发展出乎意料，就算是一只小猫小狗养大了也会有感情，更别说一个人。何况叶明珠是不能生育的，所以内心就更喜欢方凝了。叶明珠这几年已经变了很多，所以不在杀伐果断，对待感情有了一些犹豫。
“这半年来，小姨经常有事情不能陪我，所以很多时候都市梅阿姨来接我回家。平时爸爸工作很忙的，但是我在家的时候，爸爸回家都很早，他不和我说以前的事情，也不说我妈妈的事情，只是关心我在学校中的生活，还给我买了一大堆玩具。学校的老师也知道我爸爸的身份，对我也很好，市长很大么？”方凝忽然问道。
“当然很大，整个羊城都是市长在管理。”王珏不可能给他讲市长的职权，只能这样说。
“哦，那是很厉害的，比小姨还厉害。”方凝点了点头，“接触久了，小姨也会和我说，要我回家。”
“那你怎么不回家？”
方凝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爸爸也好，梅阿姨也罢都不和我说母亲的事情，我知道这里面有问题。我要是和你在一起，你会带我来看我母亲。”
小孩子的心思看起来幼稚，但是内心清明着呢。尤其在那样的家庭中，能接触的东西比一般家庭的孩子更多，孩子早慧也就变得理所当然了。
“如果你妈妈不在了，或者不愿意见你，你会不开心么？”
“当然会有一些不开心了。不过我也习惯了，我长这么大，他都不来看我，说明是有原因的。也许是我太小了，还不懂事，也许她有一些不好说的东西，所以我不怪她。其实小姨，梅阿姨，还有爸爸对我都很好的。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我放学回家的时候，门口不远处总有梅阿姨的车子在等着。我在学校门口也经常看见爸爸在路的另一边看着我。等我走了之后，他才会会离开。虽然我不说，但是我还是很开心的。爸爸那么关心我，都不会轻易见我，那么妈妈不能见我也是有理由的。相比班上其他同学我已经很幸运了，比如说张丽。虽然有父母，却整天要照顾家庭，她还是一个孩子啊。我应该要满足了。”
王珏走上前摸了摸方凝的脑袋，看了看钱泓渝，钱泓渝嘴角带着微微的笑意。
“不要摸头，我长不高！”方凝嘟哝了一句，但是并没有挣扎，任由王珏抚摸。
“哎，想起秀琴姐姐，我感觉自己还是蛮幸运的。虽然见不到母亲，但是小姨，爸爸，梅阿姨，还有王珏哥哥，还有赵叔叔你们对我都挺好的。”
“你秀琴姐姐和你说了什么么？”
“都说了啊。她还说要给你生孩子呢，以后钱姐姐是大妇，她是小媳妇什么的。”方凝无所谓的说道。
王珏转过头看着钱泓渝，钱泓渝低下了头，虽然童言无忌，可是这个话题太沉重了。
穿过漫漫山路，终于走到了青阳观的门口。
青阳观三个字有一些破旧，大门上却上了锁。
“要不要哥哥带你进去？”
小丫头看了看大门，走过去用小手抚摸了大门一会儿。
“不用了。翻墙不好。”
孩子懂事是一件好事，但是太懂事，那就是是心酸了。
“妈妈果然不能见我。”方凝有一些语气低沉。
“放心吧，等你长大了，你妈妈自然就会见你了。你小姨都不怎么和你爸爸见面，更不要说你妈妈了。这里面的故事需要你去整理，你现在是你爸爸，你小姨，你妈妈之间的纽带，你做好了，他们自然就会在一起了。”
“嗯。”方凝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