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昭瞳孔骤缩,左脚后退一步,拉开一点距离。但不退反进,手腕一转,长夜随之挥出。
白衣男子面有戏谑,轻巧地翻身落地,从容地侧身躲开沈言昭的这一剑。
原就离沈言昭近的古涵看到这一幕也飞速反应,运笔如神,朱色符箓转瞬既成,放出十余道火线突向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却依然游刃有余,动作看似奇慢却十分奏效,几个弯腰侧身就躲过了火线。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许多修道弟子还未明白过来这是怎么回事,这三人便已经交手数个回合了。
沈言昭很清楚,眼前的这个白衣男子是敌非友,恐怕和那些蝠魔也有很深的关系。可无论她怎么运用剑意和神识,就是无法打到他。
白衣男子面对沈言昭和古涵的攻击丝毫不惧,甚至从容非常,身子轻盈柔软,并不对两人出手,只是一味闪躲。忽然,他横斜一步,抓起了一个在旁愣怔的云崖弟子。
那云崖弟子在被抓的那一刻才反应过来,手脚乱挥,挣扎着企图脱离白衣男子的控制。白衣男子却慢悠悠地飞到了半空中,细长的手指拨开了云崖弟子的层层衣领,露出了那人的脖子。
白衣男子像是在**一般,拿手指轻轻的抚摸着云崖弟子的脖颈,甚至还那鼻子嗅着,面露沉迷。
下一刻,他便伸出了舌头,对着那云崖弟子的脖子轻轻舔舐,仿佛就像是面对自己情人一般的柔情。云崖弟子惊恐,而后在白衣男子的舔舐下居然渐渐放松,面上露出迷茫之色,眼神渐渐空洞。
白衣男子似乎就是在等着这一刻,他猛地张开大口,咬上了云崖弟子的脖颈。云崖弟子却依然是那副迷茫空洞的样子,对面白衣男子的这一咬除了身子颤动了一下之外几乎可以说是毫无反应。
而后,云崖弟子的身体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干瘪了下来,仿佛血肉在瞬间就被抽干了一般,只剩下干枯的皮肤还附着在骨头上。
白衣男子把那云崖弟子扔了下来,唇边还残着一小抹鲜血,衬着白衣男子雪白的肤色显得极其妖异。他伸出舌头在唇角一舔,将那一抹血也吞入了口中。
“你们修道之人的血还挺好喝的,比起那些秃驴好多了。”白衣男子开口,讥讽的目光直向着明觉等人去了。
玄黄不知何时又站到了沈言昭身侧,上下打量了一下空中的白衣男子,眼中精光大冒:“夜雪千岁蝠!难怪搬空了全城的银器!”
沈言昭对玄黄最近的神出鬼没已经渐渐习惯,连惊讶都懒得了:“夜雪千岁蝠是什么?”
“蝙蝠形魔兽,千年修成,色白如雪,此物得而阴干末服之,令人寿万岁。”玄黄十分兴奋,说完这话之后又道:“那是对常人而言,你们修道的本来就能活得很长,吃了他的话也就是夜间视力会好些……”
沈言昭疑惑道:“那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我想吃他!”
“啊?”沈言昭大惊失色:“你说什么?”
站在一旁的古涵看沈言昭脸色突然巨变,心还想沈言昭毕竟是女子,对如此血腥的场面恐怕不能如常面对,心底居然生出了一两分怜惜,却没想到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玄黄道:“我在遇见你之前就已经受到了重创,后来又为你修复身体耗损了几百年的灵力,恢复可不是一事半会就能解决的。”
“可是你之前说不是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那是糊弄你的,就算告诉你我没恢复,你也做不了什么不是吗?”玄黄语气随意,但沈言昭却默然了。玄黄看沈言昭这副心有愧疚的样子有些得意,笑道:“这回碰上的夜雪千岁蝠可是好东西,对我来说是大补。你要是想补偿我就快去把他捉来,杀了让我吃掉!”
沈言昭点头,问道:“他的弱点和蝠魔一样?”
玄黄摇头:“普通蝠魔好食人,夜雪千岁蝠好吸血,而且只能用银器才能杀了他。”
沈言昭恍然大悟,原来他们一开始就想错了,那操纵引线虫的人并不是喜欢银器,而是害怕银器,所以在最开始才把银器全部都搬离了这个城市,为的就是现在的这一刻!
“古师兄,你,再加上在场的三派弟子,对上他能撑多久?”
古涵面露难色,略一思索后回答:“至多半个时辰。”
沈言昭点头,道:“古师兄,我有个想法……”
沈言昭将银器的疑点和古涵说了一遍,最后总结道;“我觉得银器可能就是那个人的弱点。”
“沈师妹,那可是已经修炼成人形的魔兽,你有把握吗?”
沈言昭摇头道:“我没有把握,所以才想请古师兄留下。若是有百分百的把握,恐怕就要麻烦古师兄走一趟了。”
古涵的实力是实打实的,几乎要突破结丹期到中阶,在场所有人都无法与他比肩。因而,他现在必须在这里坐镇。他一走,这里的人心也就要乱了。
古涵也明白这一点,拍了拍沈言昭的肩道:“小心点,快些回来。”
“我知道。”
沈言昭又去叮嘱了段成舟,告诉他全体天虞弟子暂且听古涵调配,而后才借着诸多建筑物的遮掩,往藏银器的山那边去了。
银器所在的洞口沈言昭已经来过很多次了,出了城之后速度就倏然加快,仅用了一小会的工夫就到了洞口附近。
沈言昭蹲在树上,看洞口密密麻麻地站满了人——不用想也知道这些肯定是被引线虫控制的活死人。
“果然没这么简单啊……”沈言昭叹息一声,手中长夜挥出。
一个硕大无比的黑球从剑尖飞出,其中星光点点,蓝彩紫幻,只消人看上一眼,就会深深为其所吸引。黑球砸到地面上,立刻有无数的人为其所吞噬。
……
古涵身周围绕着七个符文。
这是他目前能够控制的最多的符文了。
距离沈言昭前去银器山洞已经过了一刻钟,也就是说,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半。
这才一刻钟的工夫,那个白衣男子就已经逼得他实力全开。他原先说半个时辰,还只是保守估计,他原以为自己足能撑上一个时辰,可如今……恐怕半个时辰的预估都是十分乐观的了!
白衣男子面上戏谑不减,对着古涵一挥手。
狂暴的强风凭空出现,吹得古涵几乎身形不稳,他身前符箓的朱砂之色居然也浅淡了许多。
在他身旁的段成舟不断从怀里掏出防御符咒,在身前形成了一道又一道的青色光罩。
段成舟面色惨白,他先前召出来的与自己结了血契的妖兽已经被白衣男子抽干了血,凄惨地横尸当场,这会也不知被狂风吹到哪儿去了。
段成舟怒极。
那只和他结了血契的妖兽虽然不是什么很厉害的妖兽,但也在他身边五六年,他早已把它当成自己的亲人。如今死得如此凄惨……
“啊——”段成舟双目赤红,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的陶埙,放到嘴边狠狠一吹。
尖利的声音从陶埙中传出,就像是在召唤九幽地狱中的魔鬼一般。这声音刺痛着众人的耳膜,仿佛能传到心底身处一般,连灵魂都感受到了被撕扯的痛楚。
狂风渐渐平息下来,白衣男子的动作变得滞顿,他面上从容的表情消失,恶狠狠地盯着段成舟。
古涵发现不对,连忙移到段成舟身前,身周的七道符文叠合,融成一道,朱色光芒前所未有地强盛。
白衣男子疾冲而来,白色的光芒直冲天际,隐约带着一丝丝的青。
嘭!
——两色不同的光芒冲撞到了一处,却色泽分明,谁也无法撼动对方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