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宫,直到黄昏时刑潋蔷终于看到‘床’上的‘女’子眼皮动了动,有些‘激’动的轻声喊道:“嫣儿,嫣儿。”
眼珠转了转,张开的眼睑首先看到是刑潋蔷担忧的面容,轻轻喊道:“母后。”干涩的眼眶划出了泪珠,滴在刑潋蔷的心上心疼不已。
支撑着从‘床’上坐起来,刑潋蔷赶紧扶着她,沁歆拿过枕头放在锦嫣的背后。
“嫣儿终于醒了,可是吓死母后了,现在有没有觉得不舒服?沁歆,你让人再去太医院一趟,让荀太医过来为王妃请脉。”
“是,奴婢这就去。”
锦嫣扯了刑潋蔷的衣袖无力的说道:“母后,嫣儿已经无大碍,就不要麻烦太医了。”
“这是什么话,听母后的话,让荀太医瞧瞧,若是真无大碍了母后也好放心。”刑潋蔷当真是吓得不轻,这个孩子,总是让人心疼。
锦嫣不再争辩,听话的点了点头。头还有些发晕,御‘花’园的事情突然就一股脑的涌了进来,回忆着从顾长宁口中听来的故事,慢慢理清了思路,再抬头看眼前的‘女’人时有些愣怔,姨母、母后,现在却得知她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心内千百种滋味不知该如何开口唤她,她恨她吗?恨她对她的抛弃?恨她在别人面前对自己的故作不知?可是她已经失去了一个母亲了,已经无力再去恨。
“母后。”
锦嫣决定什么都不说,扑到刑潋蔷怀里无声的哭泣,趴在她的肩膀上闭着眼眸任泪水滚落下来。刑潋蔷紧紧的抱着她同样不知道如何去面对目前的状况,她也肯定锦嫣已经知道了,既然她不愿意说,她也不勉强,从三年前第一次见到真实的她后,她就已经决定要好好补偿她了,她的‘女’儿,太过于命途坎坷。
站在一旁的沁歆也红了眼圈,悄悄的推‘门’出去嘱咐迎柳和红袖去准备些吃的拿到锦绣宫。
第二日下了朝后,顾沧澜就到了栖凤宫,昨日晚上刑潋蔷已经把锦嫣带回了栖凤宫的凝月楼方便自己照顾。见锦嫣坐在窗前写字走上前去微微笑道:“嫣儿身子好些了吗?”
“好些了。”让迎柳收拾了桌子上的笔墨沏了一壶茶招待顾沧澜,顾沧澜让红袖去拿棋具,二人准备厮杀一番。
“嫣儿棋术不好,怕是要扰了父皇兴致。”
“无碍,怡情雅乐,嫣儿不必较真。”
不再说话,二人便在棋盘上开局。棋子,棋子,这个字眼深深的又刺痛了她的心脏,她还记得伏‘波’湖里的那盘棋,还有伏钟山上,外公对自己说:身为皇室中人不能不懂棋术。棋子,棋手,而自己终究是一颗卑微的棋子而已,她几乎赢不了一子,只能在他们的‘操’纵下生存,走着一早规划好的路线,还要日日惶恐如履薄冰。
顾沧澜和锦嫣下了两盘棋,刑潋蔷怕锦嫣累着就让二人停了下来。午饭是在栖凤宫吃的,刑潋蔷明显心情不错,不住的给锦嫣夹菜,锦嫣原本不知该如何面对她,见刑潋蔷那样也不好拒绝,渐渐的也放松下来。顾沧澜不时和二人聊上几句,心内却积压着一片愁绪,不知为何,心底总有不好的预感,强压着心里的不适,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陪着两个‘女’子用了午膳。
刑潋蔷一向有午睡的习惯,锦嫣今日陪着她,顾沧澜便回了仪福宫批折子。在偏榻上睡了一个时辰被外面的吵闹中惊醒,不悦的开口道:“长德,是何人在外面喧哗。”
长德自然是听出了帝王语气中带着隐忍的怒气,忐忑的走进殿内小心翼翼的说道:“陛下恕罪,是老奴的小徒弟刚从宫外回来,非要求见陛下。”
“所谓何事?”顾沧澜眉头皱着显出明显的不悦。
“这……皇上,市井上掀起了一些对皇室不利的流言,怕是要损伤国体。”
“待他进来吧。”顾沧澜披了件宽松的袍子坐到正殿,看着进来的小太监眯了眯眸子,这几天当真是不太平。
“奴才叩见皇上。”袖子趴在地上,额头就要贴上了地板。
“起来吧。”
顾沧澜打量了他两眼,那青衣小太监他认得,跟在长德手下,面相生的好,没有多大的心思却机灵的很。“你有何事要禀报于朕?”
袖子微微抬了抬头却不至于冲撞了帝王,清晰的说道:“奴才今日出宫去采办,听到市井上有些关于宫内的流言,原本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只是奴才一路走下来到处都是百姓的议论声,甚至在酒楼茶肆里还专‘门’有说书先生在那大肆宣扬,奴才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赶紧来向皇上禀报。”
“哼,说了半天你可说了一句有用的话?长德,你便是这样教导下面的人的?”
长德自袖子开口就一直紧绷着神经,果然,他还是坏了事,说话总是说不到正形上一直就是他这个笨徒弟的‘毛’病,狠狠的瞪了袖子一眼,袖子自然知道自己老‘毛’病又犯了,一通的磕头认错继续开口道:“市井传言,长宁公主嫁给齐公子三年都没有圆房,是因为公主殿下甚为不满齐公子,却依恋自己的兄长安王殿下,可惜了殿下已经娶妻,公主更是大闹皇宫,将安王妃气的病倒在‘床’上。”
袖子越说越紧张,偷偷瞄了两眼顾沧澜,见顾沧澜没有发怒心里反而更加忐忑。
“你起来吧。”
“谢陛下。”
袖子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网长德的身边站了好站,疑‘惑’的看了长德一眼,长德假装没看见并不理会他。
顾沧澜勾‘唇’一笑,这一笑却显得‘阴’气森森,底下的人接连打了两个冷颤。
“长德,你说这流言是怎么传出去的?”
长德心内已经有了计较却不敢说出来,看着顾沧澜‘阴’森森的笑意正‘色’的说道:“陛下,谣言毕竟是谣言,这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相信过不了多久自然就会平息。”
顾沧澜冷哼一声十分不满,“在朕的面前还需要藏着掖着吗?这是谁的把戏长德会看不出来,只是朕还真是意外呀。”他确实意外,她这个‘女’儿是愈发的聪慧了,居然想出来这么个主意要来‘逼’迫他这个父皇就范,呵,打的还真是好主意,只是这带价未免也太大了些。
“老奴惶恐,陛下,公主还小,做事只是偏‘激’了些,此事还有转圜的余地,还望陛下莫要生气。”
“生气?朕怎么会生气呢?朕的‘女’儿足智多谋朕怎么会生气呢。”也亏她想的出来这一招,她这个‘女’儿还真的是狠得下心肠来,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可是她千不该万不该把那么多人拉到她的算计中去,在这个关键的时刻,他绝不允许任何人破坏他的计划。
“长德,叫人去请大皇子进宫。”冷峻的脸上面无表情。
看顾沧澜这副模样长德倒是看不出来顾沧澜是生气还是不生气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提着袖子的衣领出了仪福宫。
顾君甯来到仪福宫时已经是将近两个时辰之后了,顾沧澜看着他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有微微的不悦:“你这是成何体统,整日‘混’在脂粉堆里不思进取,叫朕怎么放心把祁国‘交’到你的手里。”
站在一旁的长德心内惊骇,想不到顾沧澜当真是要把祁国的江山‘交’到大皇子的手上,这下安王殿下的顽兔堪忧啊。
顾君甯无所谓的瞥了瞥嘴,像是没睡醒一样的说道:“父皇不还有二弟吗?祁国的江山还怕后继无人?”对于皇位他可是没有没有半分稀罕的,劳心费神儿的事情一向不是他所喜欢的。
顾君甯放肆的话再次换来顾沧澜浓重的的一声冷哼,“外面谣言四起你倒还有心思跟朕说笑,这祁国江山朕不‘交’给你还能给谁。”
“长宁和二弟之间的事儿么?原本是想着早就该这样了,没想到长宁居然能忍到今日,不过我那嫣儿妹妹也着实可怜,得罪了长宁,又嫁给了最不靠谱的顾君烨,‘女’人的嫉妒心最可怕了,以后可是有的受的。”顾君甯惋惜的摇了摇头,看不出是真是假。
顾沧澜不想与他废话,不耐的开口道:“朕叫你来不是要听这些的,安王离开国都,此刻流言又对他十分不利。这些日子你就莫要再荒唐了,过几日你随丞相去一趟兖国,牵制住兖帝的动作莫让他参与慕国之事,最好能在不久之后助你一臂之力,就算不能,也不能让兖国成为安王的后盾。此次兖国之行你一定要慎之又慎,凡事听从白素毅的安排,也顺便在朝堂上立立威。”
“父皇看儿臣这副亲和的样子哪里威严的起来。”顾君甯从红‘色’袖袍里取出一把鎏金小扇来轻轻摇着,桃‘花’眼微眯,永远一副睡不醒的样子。
“滚。”
顾沧澜一声怒吼,连带着仪福宫外的鸟儿也张着翅膀扑棱棱的飞走了,顾君甯佯装不甘心的瞥了瞥嘴角,摇着扇子晃晃悠悠的走了,身后传来帝王帝王砸物件的声音,出了仪福宫的人勾‘唇’一笑,一脸的算计和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