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青颜见到顾萦萦的时候是戴青凌出行三天之后,瞧着坐在不远处的妇人戴青颜的手指轻轻勾了勾掌中的白瓷缕刻细花茶盅,声音宛若轻啼之音:“嫂嫂有事不妨直言!”
顾萦萦瞧着左右无人倏地跪倒在地面,双手向前拱手以待:“娘娘,臣妇命人亲手了结了万琴,也给她造了坟茔。”
戴青颜迷惑的时候他将那天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面对顾萦萦的陈述戴青颜脸上的表情是愈发的精彩纷呈,最后直接将手中的白瓷盅盏扔出去。
“娘娘……”
外面守着的几个丫鬟听着里面的动静虽然想要查探一番,可主子没有发话她们仍不敢越雷池半步:“外面守着。”
“诺!”
戴青颜平复了一会儿心绪才压低了嗓音:“这次的事情切莫让家里面人知道,特别是祖父他老人家。”
“嗯。”
顾萦萦也知道戴青颜的顾虑,戴青凌应该说是老国公一手教养的,可若是让他知道自己手把手教养出来的孙子为了一个女人不顾全族人的安危,这样的事实怕是会将老人脊背上最后一丝心气儿给压倒。
“她既然已经身死那么这事情日后也莫要提及,若是大哥询问便说她不告而别。”万琴这个女人留着终究是祸患,所以顾氏做的很好。
“诺!”
顾萦萦之所以选择这个时候将这件事情告诉戴青颜也不过是想给日后事发寻一个保护伞,只要自己有人撑腰就算戴青凌知道了又能如何?
——他还能杀了自己不成?至于所谓的夫妻恩爱她早已经不奢求了。
“起来吧!沥儿学业上可有进步?”
听到戴青颜这个时候提及戴沥顾萦萦广袖下的手指微微紧了一下,不过神色上并无波澜:“这孩子打小懂事,不过正是因为太懂事了我这心才疼的厉害。”
“是啊!养儿方知父母难,我知道你的心酸也知道孩子的苦。”沥儿和宸儿经历的事情是一样的,只不过宸儿将来更加孤独罢了。
“谢娘娘体恤。”
“我们是姑嫂也是一家人,你这般说话可见外了?我不管长兄带你如何,也不插手你二人之间的感情,可在我的心中你永远是我的长嫂,唯一的长嫂。”
戴青颜从芳华十三便经历了五年的空房独守,个中滋味也只有她自己舔舐自疗,现如今顾氏的遭遇她是能明白几分的。
等顾萦萦离开戴青颜才轻轻摸了摸前额,如今幼弟行踪不明,长兄又越来越拎不清,唯一能指望的也只有沥儿了,希望这个孩子可别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娘娘,可是有烦心的事情?”
娇若进来便看到她盯着那散落的茶盏,一双眼眸没有一点光亮,而戴青颜摇了摇头示意她收拾一番。可就在她准备移动身子的时候忽然一个天旋地转险些倒在地上,一旁的娇若哪还顾得上地下的东西,急急忙忙扶着人叫外面的宫娥。
宫御赶过来的时候司徒然正好在把脉,他眉宇含着紧张:“可是有什么事情?”
“娘娘最近或许是郁结成疾,放宽心便好。”
“开药吧!”
“诺!”
等暖阁里只余下戴青颜和宫御二人的时候,他上前几步坐在她的榻边:“青铭的事情朕已经让人去打听了,你也别太着急。”
“嗯。”
虽然明知道他这或许是场面话可戴青颜的心头还是微微跳了一下,现如今的局面她也清楚几分,他能在这个时候调配人手去寻青铭她心里面也很感激。
“早一点养好身子,朕说过要带你去看这世间万千繁华。”他说话的时候紧紧握住戴青颜的手掌,而戴青颜点了点头头。
“云昭言离京的时候同朕说了一件事情,原本想要同你说的,可你现如今这情况……”
“陛下但说无妨,臣妾的身子自己也清楚。”
她这就是急火攻心罢了,自从长嫂离开凤藻宫之后她无时无刻不想着戴家日后的事情,却不料这份担心已经超出了身体的承载力。
“他想给云昭语找一份归属。”
戴青颜薄唇微微一抿,有些不确定地道:“云昭语可是答应了?而且是否有合适的人选?再者陛下心中作何打算?”
虽然当初他许诺给云昭语一份新生活,可这新生活的容忍度在哪里?所以说着差事貌似也挺不好办的,涉及皇家隐秘的事情总是难得。
“只要她不以云家女儿的身份出现,不会让人想到德妃这个称号便足以。”
听着他这要求戴青颜点了点头,听上去似乎也不是那么难办,安插一个小官吏之女的身份便足以,然而云家可有合适的人选?
“云家看上的人也不是籍籍无名之辈,朕还准备重用的人。”
想到经常出现在朝议阁的孙坚他也有些无奈,这个人平素看上去挺不显眼的怎么就被云家的人看上了呢?虽然出身不好可重在勤奋好学,又是当年的状元郎也算是光宗耀祖之辈,就是嫁过去是填房。
“是谁?”
“孙坚。”
听着这熟悉的名字戴青颜在脑海中搜罗了一遍,眸光倏地抬起:“可是朝议阁之人?先帝在位时的状元郎?”
“嗯,后台不硬平素也就是一个小官吏,否则以他这样的才干早就被外放了。”
在大乾当官入翰林与择外放是升官之道最好的选择,然而这科举之路虽然比较公平,可入朝之后便各人有各人的际遇。
“那陛下的意思?”
“朕刚才不是已经言明了吗?只要云昭语的身份不暴露都好说。”
当初接她进宫也不过是为了制衡云昭言继而探出鬼谷之谜,可自己还是小瞧了他居然能一直按兵不动,这反而让他不好动手了。如今既然派遣他千万岭南,这云昭语的事情自然是要给面子的。
“云家在岭南扎根已久,陛下可放心他南归?”
这也是戴青颜好奇的地方,按照道理纵使派遣云昭言前去北疆也不会让他去岭南,可如今居然一反常态。
“而今的岭南已经不是昨日之岭南,况且朕也想检验一下这些年的布局。云侯虽宛若猛虎出山,朕却也陷阱不断,他过了这坎是一方晴天不过则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