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商在他鄙视的眼神下,视乎有些无所遁形,一个个抖的和筛子一般。原本站着的人,宛若没有了支撑的横梁,应声而倒。
“将军,小的们……”
对于他们的求饶,戴青铭只是轻哼了一声,没有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只是宛若坚石,铮铮傲骨。
“药草和命,你们选择一样吧!”
戴青铭丢下一句话便快速离去,留下的只是一具已经僵硬的尸体,还有满室惊愕的众人,那一个个惨白的脸色好似被人抽取了灵魂一般。
戴青铭回去便急匆匆去寻了宫御,而宫御听着他的回禀只是点头不语,一旁的司徒信却皱起了眉头:“这个时候,你将人给杀了?”
“留着也无用。”
这个人并不是他的目标所在,季家在整个大乾的地位才是他看重的,如今温州的情况,需要的也恰好是季家顶门立身之人。
“别的我管不着,这次的情况若是没有足够的药草,那么一切都是空谈。”想到这这些天和死尸打交道的场景,他便觉得一阵不舒服。
“知道。”
戴青铭也不是鲁莽之辈,既然这么做他自然是有道理的,季家人明明在温州留了人却躲起来不见人,如今将人逼出来才是上策。
“你配置的药管用吗?”想到今天所见,戴青铭还是出言询问了一句,这大范围的病情,恐并不好控制。
“不敢说大范围,可只要中毒不深便能捡回来一条命。然而……若是想要彻底恢复,短时间内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些人已经伤了根本,就算救下来日后恢复不及,也会拖垮身体,故而他才会说药草尤为重要。因为只有充足的药草,他才能尽量的挽救。
两个人的对话宫御听在耳里,转头看向了司徒信:“你放心配制吧!朕已经命人将司徒家的人送了出去,不会有生命危险。”
“多谢陛下体恤。”
司徒信微微一怔,然后向宫御拱手相谢,其实在他研制出解药的时候,心里面已经有了选择,可他没有想到帝王居然已经替他解决了心中的无奈。
“朕不是寡义之人,只要你足够的忠诚,朕会为你着想的。”
自从司徒信将自己关到房间之后,他便给影一递话,让其将司徒家的人送出京城,虽然不能大批将人带出来,可送几个人还是有办法的。
宫御说的磊落,司徒信也不是那忸怩的人:“能得陛下一诺,微臣自是万死不辞。”
两个人都是聪明人,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忠诚与付出,司徒信将自己绑在宫御的战船上,他的家人宫御必然是要尽力保护。
戴青铭大发雄威造成的结果,那些药商开始递交药草,虽然心疼的要死,可活着比那身外之物似乎更重要一些,那凉透的身体告诉他们一个真理:人死了,便什么都没有了。
约莫五六日之后,季家的三公子登门叩拜,极低的姿态让人寻不到一点挑衅的空隙,而宫御显然也想在这些小事上为难他。
“草民叩拜吾皇。”
季三公子身形消瘦,看上去甚为单薄,低压着的额头紧紧贴着地面,宫御也看不出他此时的神态,只是刚才那微微一瞥的身形,依稀有些当年的影子。
“起来吧!”
当年季家的老先生给皇祖父请脉的时候,他身边跟着的恰好是季家的三公子,而两个人年龄相仿,甚至还有着不小的交情。
——可惜随着时间的迁移,这些感情也慢慢淡化了。
等他起身之后,宫御挥手赐座,而季三微微思忖之后,恭恭敬敬地坐在一边:“家奴不知礼,让陛下费心了。”
“也没有多大的事情,不过是一刀的事切罢了。”
他风轻云淡的声音,让季三公子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接口,他这些年因为身体的原因,本就不太擅长与人打交道,这次温州出事的时候他恰好在这周围,否则也不会被家族委以重任。
“你这些年过的如何?”
或许是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所以宫御接下来这句话压迫力不是太强,反而有几分老友见面的欢愉之感。
“甚好,只是身体依旧欠佳。”
当年祖父医术通天,都没有办法根治他的不足之症,这些年漂泊四海,为的也不过是弥补以后的遗憾罢了。
宫御瞧着他苍白的脸色,声线微微轻缓:“既然已经避过了束冠之难,以后也会熬过去的。”
“希望吧。”
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如今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其实他若是不来家族的人也未必会逼迫他,然而他怕这次不来,以后也没有机会了。
“您查出什么了吗?”
他谦卑的话令宫御脸色倏然一变,厉眸直刺:“你怎么知道的?”
“季家终究和以往不同了,家族里面派系丛生,草民能看出来并不是难事。”
他得知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险些被气死,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温州如今的情况居然是季家的人一手造成的。
“所以你来此的目的呢?”
“草民来的时候已经查看了他们的病症,虽然不能根治,可也有办法挽救如今的破局,而且季家主脉会尽力相帮。”
“尽力?季三,你还是一如既往的会做生意啊!你要知道,若是没有你季家的人,温州的情况不会如此难缠。”
“陛下言过其实了,您应该知道,就算没有季家的人参与其中,也会有别人。只是季家的人,控制了药草,救助的机会被减弱了而已。”
这次若不是他恰好在附近,发现了其中的端倪,恐怕家里面的父亲仍旧被瞒着,想到那个人胆大妄为的举措,他原本孱弱的身体闪过冷厉。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傲骨铮铮。”
虽然表现的极其谦卑,可他能看出他骨子里面的狂傲,他已经多少年没有见过这样的人了?自从登基以来,好像没有人敢反驳他的话语。
“谢陛下缪赞。”
季三苍白的脸颊闪过缅怀,他犹记得当年在皇宫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然而如今再见,已经物是人非,自己变了,他也不是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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