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偷溜出镇南侯府,又等了好一阵儿,才见面色疲惫的君子竹被送出门。
此时天还未有光,朗月疏星。除过这倒了霉的镇南侯府,家家户户都熄了灯火,长安城一片沉寂。
顾卿辞忽地停住脚步,躬身行了个大礼,空旷的街道上忽起夜风,吹动她单薄的衣衫,“几位今日相助,还有以前救命之恩,顾卿辞铭记在心!”
望着她的发旋,孟闲歌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趁着卫长天一时不备,他伸出手以扇柄在顾卿辞脑袋上轻轻一敲。
“你这般便没意思了。初初恢复记忆时,大家彼此都还不甚熟悉,你装出一副高门闺秀的姿态我尚能理解,可都过去这么久了……”
孟闲歌忽地凑近,邪邪一笑,“王妃你也该现出本色了。”
他折扇翻转,向着顾卿辞鼻尖一指,“想想你同宋行风相处时的随性,怎么待他,便怎么待我们就是了。”
君子竹语气温和,声音清雅,这话却不是好话,简单几句便胡乱给她扣了顶帽子,“除非,王妃未将我们当朋友?”
被这三言两语夹击着,顾卿辞被噎得无话可说,只得向卫长天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某人却抱着胳膊笑而不语,作壁上观。他递给她一个眼神——靠自己!
顾卿辞忽地泄了气,“我是真心诚意感谢你们,谁知你们一个两个,好话听不得,非要像对待宋行风似的呼喝一顿才心安么!?”
她眉间拧了一个小疙瘩,忿忿的埋怨。几个人静了静,倏尔又笑开了。
那笑声朗朗,迎着天边第一缕光,四散入整个长安城,仿佛送去了满城的快意乐活。而后,便是旭日东升。
卫长天靠在墙边,眼里藏匿一丝光,笑意甚浓,但笑不语。
他明白,顾卿辞自己也明白。
闹这么一出,意味着顾卿辞真正被孟闲歌等人接受了,并非是看在他卫长天的面子上,而是真真正正的接受了顾卿辞这个人,接受了她的脾性,真心将她当作好友。
这是江湖人的做派,交友无须想七想八,也不必顾虑这那,只要看对了眼,性子合得来,便认了这个朋友,两肋插刀义无反顾。
此一生,至交好友无需多,二三足矣。
笑闹过后,顾卿辞还是认认真真道:“撇开旁的不说,我还是得向你们道个谢,谢你们的几番相助之恩!”
孟闲歌把玩着折扇,还是一副不甚认真的模样道:“那你倒是同我说说,你们究竟要做什么?以我的聪明才智,定能助你们一臂之力!”
顾卿辞轻叹出声,“我只是,想查查三年前我爹逝世的旧案。”
“啊……三年前,顾相家公子的旧案……”孟闲歌沉吟半晌,“这,我怕是还真帮不上什么忙,但若有用得到我之处,说一声便是了。”
卫长天斜睨他,毫不留情的嘲讽道:“啧,让你说大话,下不来台了吧?”
依着孟闲歌的性子,他早该反唇相讥,可今日他一反常态,看也未看卫长天,目视前方不言语。
问他为何,他以袖遮脸,沉沉担忧道:“我怕我再说王爷的不好,又要挨王妃一顿臭揍!”
这,便是在调侃当时顾卿辞推他的那一个趔趄了。
顾卿辞凉凉瞅他,“我怎敢揍孟公子?万一孟公子又演一出刺杀的大戏来试探我,那可就不好了。”
唇枪舌剑你来我往,几个人又是笑了开来。
其时天光大好,有好酒有知己,若无闲事挂心头,正是人间好时节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