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昏暗,连烛火也黯淡下来,中央放置着一个大浴桶,桶中水烟袅袅,热气腾腾的水面之上漂浮着草药,昏迷当中的卫长天与白卿辞面对面坐在浴桶之中,两人都脱得只剩下一件单衣。
白卿辞捋起袖子露出手腕,又将手腕割破,牛血管插入腕间血脉当中;伽罗夜也依法将牛血管另一端插入卫长天腕间破口处。两人双腕皆是如此。
白卿辞额间虚汗不断冒出,她尽力稳定声音,“伽罗夜,现在,按照我方才教你的法子,对我们施针。”
伽罗夜抿唇蹙眉,手指轻颤着取了一枚银针,用尽了十二万分的小心,依照方才白卿辞教过的法子,顺着穴位以银针刺穴。
白卿辞定定的瞧着卫长天,面色虚弱却欣慰,眼神中闪烁着坚定又安然的光芒,她能感觉到,自己正与卫长天血脉交融,也能感受到,毒血一分一毫的流淌。
她突地便想起卫长天曾说过的话,“不论你痴傻与否,你始终是你,潇洒又随性,善良又聪慧,我也只会爱你。”
那若来世,她投胎成了他不识得的人,他还能不能找到她,会不会认出她?还会不会爱她?
不知过了多久,白卿辞眼前忽然一阵恍惚,隔着水雾弥漫,就连他的面容也看不真切了。她努力的瞪大眼睛,再让我看一眼,就一眼……
可意识逐渐消散,脑中也昏沉木然,她能感受到身子逐渐不受自己的控制,就连动一下手指也是奢望。
白卿辞迷蒙的张着双眼,终于,一个脱力,仰头便晕了过去。
伽罗夜急忙用手拖住她的后脑,另一只手捂着嘴巴以免哭出声来——白卿辞说过,若她彻底支撑不住晕过去时,那换血便约莫是大功告成了。
仔细看了看卫长天的面色,似乎已恢复如常,心口处的黑气也消散无踪,伽罗夜叹息出声,爱一个人,真的会赋予人这么大的勇气么?勇敢到能够忘却生死,一心一意只想他好?
那么她,是不是太懦弱了些?
伽罗夜推开门,屋外站得密密麻麻全是人,皆是听闻了这消息,担心王爷王妃而前来的将士们,似乎正门前还有百姓驻足。
孟闲歌第一个冲上前,他小心翼翼问道:“怎么样了?”
伽罗夜点点头,“成功了。”
众人松了口气,可谁都高兴不起来,毕竟王爷脱险,那便意味着……
伽罗夜侧身让出一条道,孟闲歌等人进门将卫长天与白卿辞从浴桶中抬了出来,各自安置好。门外人一个个都想往里挤,独独她逆着人流向外走。
出了这么大的事,倒是没有人怪她,也兴许是悲痛的忘记报仇。可她心中却竖起了一道坎,怎么也迈不过去,白卿辞的坚定目光萦绕眼前,教她不得不愧疚,不得不难过。
伽罗夜猛然驻足,不,不对!或许,白卿辞还有得救!
南疆王蛇是天涯客送给她的,他虽口上说着无药可解,可说不定是骗她的呢?说不定他有法子可以解毒!
打定了主意,她匆匆离去,连赫连靖宇都没打声招呼,便赶回中原,赶回那个她呆了六年的山峰,或许他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