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沉眠,白卿辞再醒来时,卫长天也不知是一夜未睡,还是睡了之后早早便醒来,她一睁眼便见他脑袋撑着胳膊,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
阳光自窗缝间流泻进来,洒在他的侧脸上,半明半暗。他见她转醒,便凑上前去抱着她温存了片刻。
而后,他幽幽叹气,苦笑道:“夫人,我要去夺皇位了。”
白卿辞早就预料到会是如此结果,依着卫长天的性子,是不会置黎民百姓于水深火热当中而不顾的。
她抿唇笑笑,柔声道:“好。不论如何,万事小心,保重自己,我会一直在家里等着你。”
卫长天将目光投向床顶,心底放空思绪,看着床顶的流苏穗子发呆,似乎随着那流苏穗子的晃悠,他的神思也飞到了天外。
人生在世,真如逆水行舟。可纵然你竭尽全力,也终究敌不过命途指引,只怪这世间放不下的东西太多,变数也太多。
人世逆旅,荆棘中难行,可也只能硬着头皮前行。
下午时,卫长天请来了君子竹与孟闲歌,三人齐齐坐于桌前,大眼瞪小眼。
这是卫长天的习惯,遇着了大事,首先便要同他们这几位兄弟说道说道。只有这样,他心中才能略微有个底。
孟闲歌手指敲打着桌面,一手拿着茶杯把玩,闲散的坐在桌边,道:“你喊我们来又有什么事?是又想抓着我们分享你当爹的喜悦?有话快放,春桃姑娘还等着我呢,我可是抛下了人家径直来你这里的!”
君子竹抬眼瞄一眼卫长天的沉吟面色,垂下眸子,心中似乎有了些预感。他淡静道:“你前些日子在街上救下百姓之事,我们都听说了,却是十分威风。”
卫长天又叹一声,也不遮遮掩掩,开门见山单刀直入道:“我师父说,我就是宗王遗孤。”
孟闲歌险些一口茶喷出来,他讶然的瞅着卫长天,半晌才消化了这个消息。他抬手拍拍卫长天的肩,“老卫,你这话可是当真的?!”
卫长天看看孟闲歌,又望望君子竹,半晌才点了点头。他站起身来,神色凝重,“师父已联络到各路义军,还有宗王旧部也整装待发,恐怕不日,便要夺位了。”
其实,时至今日,他自己也有些迷茫,如坠梦中,迷雾漫漫不得醒。他自此,就要去抢皇位了?而后,登基为王,统领天下?
孟闲歌望向站在窗边的卫长天,那逆着光的高大黑影映在他眼里,似乎蓦然间高远了起来,他几乎看到了那人君临天下的帝王之风。
他猛然站起身来,折扇扣在桌案之上,难得的正经了神色,竟隐隐有些意气风发的悦然之情。他笑道:“好!你若要去夺皇位,那我不惜豁出性命也要陪你一场!我大好男儿,正当一展宏图霸业,征战天下!”
卫长天未转回身,可即便他不看孟闲歌,也能清楚地知道,孟闲歌此刻面上定然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激昂之色,如同尘埃覆盖已久的明珠,忽然发出夺目的熠熠光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