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墨言一直关注着宫里的消息.荣宪公主走失的事情解决的很快.再加上皇帝下了严令.便是他在宫中有些许人手.也只是得到了些许隐晦的消息.
说是荣宪公主在皇帝寿辰那日受了凉.缠绵病榻.到现在还沒有好.已经请了太医院所有的太医联合诊治.至于结果.便不得而知了.
除了这个.其他的比如庄离诀的消息.连出现都不曾出现.过了三日.还是风平浪静.无声无息.柳墨言便已经心里有数了.这一次.段锦睿回去的还算是及时.应该救下了庄离诀.
心底不论对庄离诀那个人观感如何.怎么想的.到底是松了口气.说到底.段锦睿和庄离诀已经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若是庄离诀像是前世一般被人用那种方法算计死.段锦睿也讨不了好.这是他不愿意见到的.
他可不想等到自己在边关建功立业的时候.自己选定的最好的青云之路.半路夭折.那个自己最为鄙视痛恨的男人.登上那九重帝阙.
不过.该发生的事情.想來也发生了点儿吧.这种缠绵病榻的样子.荣宪公主总不可能再去和亲.反正皇帝适龄的女儿也不止这一个.皇室正经公主不够的话.还有其他宗室女呢.
柳墨言摩挲着自己的下颔.多日來阴霾隐隐的脸上.也露出了些许笑意.
砰的一声.他面前的桌案上重重地顿下了一个杯盏.陆俊冯不满道:“这种事情有什么高兴的.为了你心爱的太子殿下.我们的人手损失惨重.二十个暗影杀手.只回來了三个.师门培养他们有多不容易……”
“庄离诀的价值.可不止是区区二十个杀手能够比拟的.”
柳墨言眉毛一挑.凌然的气势.自身上透出.
被这股自信异常还有柳墨言状似鄙夷的神态一激.陆俊冯也急了:“我怎么不知道师弟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大方了.不是说讨厌那个庄离诀吗.这样的话.你管他去死.他死了.你正好除去一个情敌.”
“别告诉我.你真的成了那种为爱付出的圣人.”
陆俊冯眼睛冒火.讽刺地哼了一声.说的话夹枪带棍.柳墨言也不生气.白皙的手执起桌案中间的被热水烫过的酒壶.帮着陆俊冯那杯将大半酒水贡献了桌子的酒盏中倒入了温热的酒水:“师兄何必这么大火气.师弟这样做.自然是早有成算.庄离诀的位子很重要.太子殿下少不得他.再者说.我们现在付出了多少.以后.总会成十倍的回收的.毕竟.奇货可居嘛…”
柳墨言斜眼撇了陆俊冯一眼.选择了一个最容易让对方接受的理由.似笑非笑:“还有.师兄有一句话说错了.我不是为爱付出的圣人.我是小人想要什么.自己去夺取.不择手段.毁了也不给别人.”
后面的这句话.他只是在喉咙中轻声喃喃.便连陆俊冯这样的高手.也只听清他自诩小人的话.
柳墨言一开始是有些不虞.对于比自己原來所想的提前上战场.很多事情还沒有安置好.很多算计还需要他把关.但是那一夜.段锦睿那些‘绝情’的话.让他又想通了.他想要那个男人.他不想要段锦睿娶妻.但是又凭什么呢.便只是凭借着那所谓的‘爱’吗.
现在的他.沒有那种可以得到自己所思所想的资本.不论是报仇还是段锦睿那个人.不论是自己的抱负.还是一种男人的征服欲.这些东西.都需要有足够的资本才能够镬取.
他曾经最大的依仗便是战场上一刀一枪拼出來的战功.便是手下实实在在地掌控着的十万大军.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便是重生一次.性格早已经注定.在现在京城中官场之间.根本做不到那样步步谨慎.时时算计地往上爬.那些老狐狸.又怎么可能这么容易便让他上位.
现在的皇帝.看着样子便知道不容易对付.柳墨言想着他对自己的态度.不得不去思索.是否是自己和段锦睿之间的事情露出了风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对于一个帝王掌握的势力.谁都不能够小瞧.
柳墨言很坚定.他眼中是一种势在必得的野心.
自以为已经了解了柳墨言现在心思的陆俊冯满意地笑了:“你心中有数便是.太子马上便要迎娶正妃.我知道你对他有些不同的心思.但是.男人嘛.最重要的.还是建功立业.到了你功成名就.大权在握的时候.想要什么样的男女不是勾勾手指头的事情.师傅不在身边.我可不能眼看着你走了歪路.”
“多谢师兄关心.那么.这一杯便祝师弟我在边关建功立业了.”
举杯将酒水一饮而尽.柳墨言翻手让杯口朝下.一滴酒水也无.
陆俊冯自是不甘示弱:“好.师兄便祝师弟马到成功.青云直上.”
这个酒楼.幸亏便是他们自己布置下的产业.否则的话.两个人还真不能这么无所顾忌的谈话.顺便喝了个痛快.
确定无事之后.柳墨言也有心思做别的事情了.例如他再过几日便要出京前往边关.怎么样.也要和那些已经相熟了的友人践行.还要在自己现在手下的兵士中选择几个亲信.还要不时地去听自己的父亲一堆指点.便是自觉早已经将边关的地势.兵力.势力分布.大多数将领性格能力都了然于心.柳墨言也不会觉得自己有多么了不得.
俗话说的好.学无止境.沒有一个常胜不败的将军是一个人闭门造车便能够成就的.只有知道充实自己.将弱势补足.不断进步的将军.才能更少的失败.
许多事情.经过柳恒山这个老将指点一番.柳墨言觉得受益良多.镇国将军不愧是凭借着自己的战功挣來的位子.教他的.都是战场上亲身体会來的.是些金玉良言.
事情一大堆.忙乱的很.
今日又和几个认识的人去了酒楼.柳墨言喝的有些多.回府时候已经是微微熏熏然了.白皙如玉的脸颊上透着一点红.凌然妩媚的凤眸里.多了些朦胧.
不过.便是喝的再多.他也还是保持着足够的警戒心.所以.刚刚到了自己的房间门口.便看到了阴影处站着的女子.
云溪的样子有些踟蹰.她身上穿着一件粉色的棉质裙子.却是丝毫不显臃肿.反而是胸口一点锦绣花纹.腰部微收的设计.越发显得身姿窈窕.动人心弦.
柳墨言的眉头皱了皱.说实话.他现在才想起自己名义上的未婚妻.忙了这么些日子.离着去边关的日子越來越近.该道别的该聚聚的.他都记得.惟有云溪.这个最应该交代一声的人.他忘记了.
应该是愧疚的.柳墨言却找不到愧疚的情感.他现在越发地不知道该如何对待这个女子了.她的情意.她的眼神.在在的显示着自己对于她的重要性.一个人.不论再怎么狠绝.对着一个真心实意喜欢自己的人.总是会有些心软的.
只是.往日里可以想着若是沒有适合的人娶的话.云溪这个‘未婚妻’正式娶了也是不错的.现如今.想清楚了自己的心意.正因为对着云溪有些心软.柳墨言反而不忍心娶了她了.
“柳公子……可以听云溪说些话吗.”
柳墨言想要当做看不到她.直接回房.云溪却鼓足了勇气.迎上了前來.
“云溪知道公子要去边关了……”
鼻间一缕属于少女的幽香.幽静的小院中.伴随着点点枯黄的残叶翻卷.只有两个人对视.有些尴尬.
孤男寡女.独处.柳墨言悄悄地向后退了一步.他不是优柔寡断的人:“云溪.抱歉.”
只是这四个字.柳墨言已经明确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话已经出口.后面的话便更加容易说了:“以前是我耽误了你.我不想要接着耽误你.等我走后.李贺会帮着给你安排.不论是在京城中还是去别的地方.你会生活的好好的.也会遇到更好的人的.”
云溪微笑着.听段锦睿说这些话.沒有插话.沒有打断.只是那双盈盈的眼中.隐有水波在晃动.直到柳墨言说完了他的打算.少女才抬手将自己颊边的发丝往耳后抿了抿.她的眼睛月牙般弯起.那盈盈一水的荏弱.仿若错觉:“云溪多谢公子的安排.只是不用那么麻烦了.云溪是來和公子辞行的……”
柳墨言此时才注意到.云溪自一开始称呼他的便是公子.柳公子.而不是那亲昵的墨言.也只是注意到了.他不会试图明了少女的心思.云溪能够主动求去.对谁都好:“你可以多住些日子.现在搬出去的话.你一个单身女子.还什么准备都沒有……”
不是挽留呀.云溪唇边的笑有些苦涩:“公子不用担心.云溪前些日子偶然遇到了自己母家的亲人.他们希望我能够早些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