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天王真的消失了?”会客厅内,泽法喃喃道。
事实上,他已经基本接受了长门颇具信服力的说法,不禁自问是因为这件事情实在太不可思议。
“就算不是消失也至少是出了问题。”长门道“不然,恐怕很难有第二个理由能解释五老星甘受多弗拉明戈的要挟。”
长门继续道:“天龙人失德已久,从刚才的谈话里,我听出泽法先生应该也对天龙人并非那么赞同,这是公义人心。更何况,即便从武力角度考虑,天龙人现在也失去了他们最大的凭仗,那么,他们还有什么手段来阻挡世界的潮流?”
泽法抬起头来,而长门则毫不回避他的目光。
泽法盯着长门的双眼,沉声道:“即便没有天王,世界政府的底蕴依旧任何人都难以撼动。退一步讲,假设长门陛下已经有了充足的准备,但越是如此,一旦冲突产生,甚至爆发战争,就势必会造成巨大和长期的破坏,这是您愿意看到的吗?”
长门知道今天的谈话终于进入了关键部分。
泽法不再回避危险的话题,但摊开来讲后,他的第一问便足以让人感到棘手。
因为长门也必须得承认世界政府作为统治者是所有势力中最强大的一极,与之对立便绝不存在速胜一说,那么不考虑溃败的可能的话,剩下的便是长期相持、纷争不断的结果。如果长门没有足够谨慎的考虑,不惜以这样的代价挑起战端,那么泽法自然只会得出长门鲁莽无谋或者权欲熏心的评价,不会予以真正的认同。
面对泽法的质询,长门先是表明了态度:“战争是不可避免的,泽法先生,但我当然也不愿意过多的破坏和损失发生。”
说完这句,长门忽然反问道:“我想先问泽法先生,你认为如果要推翻天龙人,会有哪些敌人呢?”
泽法不解长门的意思,但还是毫不犹豫的答道:“当然是天龙人掌握的世界政府,圣地玛丽乔亚和一百七十多个加盟国组成的集团。”
“那么泽法先生认为各国武备和政府三军都将是我的敌人?”
泽法隐隐抓到长门想说的意思,但还是缓缓点了点头。
“我不这么认为。”果然,长门否定了他的观点,然后说道“就以泽法先生你就任过的海军为例,海军内部真的全都拥护天龙人吗?”
在泽法若有所思的神情中,长门继续说道:“我不会说他们中大多都反对天龙人,但我想海军内应该还有一批像泽法先生你还有战国元帅这样对天龙人有所怀疑的人。当然,我想最准确的答案应该是……”
长门注视着泽法,缓缓说道:“他们中大部分都没有对这个问题的态度。”
提出了这个观点后,长门开始了他的解释:“依附天龙人能获得利益的人当然支持天龙人,但这是少数;受到天龙人欺压的或者如泽法先生这样坚持公义的人便会反对天龙人,但也是少数;真正的大多数他们没有接触过天龙人,也就没有思考这个问题的机会。”
“海军是这样,其他地方也是这样。”
“当然,基于他们目前的身份,第一时间里他们和我只能是敌人,但如果我能先取得几场战争的胜利,然后在治下范围内取缔贵族制度,让他们见识到一个更加平等和公正的世界呢?”
泽法愕然:“你是说……”
“没错。”长门点头道“天龙人和贵族制度是互为表里的关系,推翻天龙人实质上就是否定人上人,反过来打碎贵族制度也一定要破除掉天龙人这层保障。”
长门在泽法的注视下,没有一丝的怀疑和动摇:“受到天龙人欺压的人不多,感受过贵族制度不公的人却恐怕不少,奴隶乃至平民的机会被贵族抢占剥夺几乎随处可见。”
“泽法先生,如果有一个机会能让他们去掉这层枷锁和压迫,他们是否会愿意?如果有人要在他们自由之后再次给他们套上枷锁,他们是否会反对?”
泽法只觉长门的气势不断高涨,因为站在对方背后的正是他一直的追寻。
长门说道:“天龙人和贵族是少数,生活在这片大海上的普通人才是多数,当选择后者这条为了大多数人的道路,自然就会得到大多数人的追随。到时候,现在那些不置可否的人究竟会是我的敌人还是天龙人的敌人呢?”
长门虽然没有正面给出答案,但他已经回答了泽法的问题。因为如果连世界政府的大部分力量都被争取过来的话,那么强弱之势自然就发生了深刻的改变,假想的大规模破坏和灾难自然就难以发生。
泽法默然,无言良久后,他才重新将目光投来,说道:“长门陛下的设想的确令人向往,但您所说的,多拉格也早就开始做了,可您希望的结果没有出现,反而只让我看到四海和红土大陆这十多年来战事频繁,王国倾覆。”
“我不否认多拉格那边并不算顺利。”长门先是点头,然后说道“但恐怕这不能说明什么。”
他解释道:“即便是正确的道路,想要成功也是需要条件和时机的。在此之前,多拉格虽然是海军中将,但离开海军后也不过是孤身一人,他当时的基础还太薄弱了,更谈不上什么积累,自然有千难万难,见效稍缓。”
长门自信从容的说道:“和他相比,我现在已经薄有根基。虽然位于新世界深处,旁人或许会觉得强敌环绕,但我却认为面对一群海贼,恰好没有道义上的阻碍,方便施展手脚,而这方圆万里也足以成为和世界政府抗衡的底盘。”
长门又道:“更何况,多拉格的革命固然效果不够显著,但反过来看,未必不是更加说明了天龙人的不得人心,变革的大势所趋——多拉格起事时势力何等微弱,世界政府百般围剿却不仅没让他的革命军消失,反而越做越大,在这所谓的大海贼时代里,世界最凶恶的罪犯却不是海贼,这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长门这接连的回答和问话终于让泽法无话可说。
“长门陛下的言论确实让我无从反驳。”泽法表示他已然被长门说服,不过他接着又面露愧色的说道“但我恐怕还是要辜负您的期望了。”
泽法说道:“虽然我不知道长门陛下您为什么如此看重我这个老家伙,但我得过且过惯了,实在没有您这么大的决心和魄力,请原谅我不能接受您的提议。”
“无妨。”长门并没有因为泽法的拒绝而变色,反而是温勉的说道“这种事情本来就没有见一次面当场决定的,所以我绝对没有不快的意思,泽法先生也不用和我道歉。”
正如长门口中所说,他并不意外也不介意泽法的拒绝,前世中不也有三顾茅庐的故事吗?关于一个人道路、志向乃至身边人命运的重大决定,要是泽法能轻易定夺反而容易让长门意外和不踏实。
况且长门知道,这次谈话并非毫无收获。泽法刚才的话便说明他的内心已经认同了长门的观点,提到原谅更是说明泽法自己都觉得方才的回答不符合他一生以来追寻的正义,只是现实中还有诸多因素让他不得不慎重考虑,无法草率决定。
所以这并非是真正的拒绝而更多是一种推辞,而长门要做的便是持续的说服和劝导,并以事实向他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是以长门说道:“言语是简单的,我非常希望泽法先生有时间能多到德海参观,我想切实的变化肯定比我刚才的话语更有说服力。”
泽法有些讶然的看向说出这番话的长门,却只看到平静如常的神情以及这神情之后的信心,于是他露出了真心的笑容,说道:“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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