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晚上,徐茂森把大门死死闩紧,不管田氏是真疯还是装疯,他只希望他们平平静静度过之后的日子,躺在炕上,田氏背对着他已经睡去,他想伸手抱抱她,可手到了半空他赶紧缩了回来,以前的日子他有些不敢回想了。**
脑子里迷迷糊糊一团浆糊,正要睡着时听到外边传来的怒喝,他睁眼接着昏黄的烛光瞧了瞧立在炕边的斧头,闭眼准备不理会来人。
外边的人使劲用力撞大门,伴随着还有肮脏的骂声,徐茂森忍不住哆嗦了□体,确定里边的田氏没有被吵醒,他小声翼翼的裹紧外套,拿着斧头往外边去,烛火一到外边立马就被风熄灭,外边的人似乎很有耐性,一次又一次的撞击,门缝里依稀可见摇曳的烛火,徐茂森紧了紧手里的斧头,转身往灶房里去。
出来时右手拿着斧头,左手举着火把,外边的人见到光亮,声音不再压抑起来,“徐三郎,赶紧给老子开门,再不开门信不信老子待会收拾你?”男子不等徐茂森走进又开始放狠话,“老子玩了你娘子待会还有精力的话好好陪你玩玩,就田氏那娘们,老子肯上都是你祖上积德了!”
徐茂森双眼一眯,削瘦的眼角起了很深的褶皱,他犹豫了片刻,把火把插在屋子里边的门口,这样不阻碍他用斧头,还能借着光去开门。
打开门的瞬间,立马冲进了三人,伴着骂声还有猥琐松裤腰带的响动声,其中一人迫不及待朝里边去,“田氏那娘们在屋里,先让老子去玩玩,你们候着啊!”
其余两男子配合一笑,还伸手推了推说话的男子,“知道了,你快去,赶紧啊,老子明日还有事儿呢!”
三人只顾着想快活的事儿,完全没有注意徐茂森阴险的脸泛红的眼以及快速挥下的斧头,直到最后面的人发出尖叫他们才醒悟过来,鲜血溅到徐茂森的脸上,北风一吹,感觉血顺着脸颊慢慢往下流,在下巴处聚集为一滴,哒的滑下……
一人已经晕倒过去,走在最前面的男子愣神的时候徐茂森已经又挥起斧头砍刀了一人,他啊的一声感觉对方的斧头再次举起,这次目标是他,可他的双脚就像被禁锢住,丝毫不能动弹,只能等着对方的斧头落下……
“啊,杀人啦,徐三郎杀人啦!”此时,门口走来一人看到此情此景吓得大声尖叫起来,之前愣神的男子颤抖的迈开腿,双腿打颤的往外跑,“钩子,救救我,徐三郎他疯了!”
徐茂森只觉得随着自己斧头挥下的瞬间,他的全身就像打了鸡血一样沸腾,满足和充实感从脚底蹭蹭的网上冒,盖过了心口。
因为被外人的叫声吓得顿住了片刻,徐茂森的斧头挥下时只沾到了对方的手臂,咔嚓声在寂静的夜显得格外刺耳。
徐茂竹是在半梦半醒间被外边的喊声惊醒的,屋后那一声声的嘶喊让他皱了皱眉,穿上衣服,对吓得惊坐在炕边的大钱道“你在家守着弟弟睡觉,估计你三叔家进贼了,我瞧瞧去啊!”
推开门出去,发现好几家人都打着火把,看到自己问道“大郎,你也听到那声救命了?半夜三更的,谁不睡觉跑去偷你三弟家?外边来的眼色就这么不好?”
徐茂竹尴尬的笑了笑,徐茂森家穷得都揭不开锅,小偷进了他家着实没有收获,越往里边走鼻尖的腥味就越重,透过火把,隐隐看到一人抱着腿坐在门边,用袖子擦拭着身旁的斧头,徐茂竹脸上的担忧更甚,试着叫了声,“三弟,刚才是你在大叫吗?”
走到跟前时才发现旁边躺着一人,血肉模糊看不清他之前的面目了,来的人都心一紧,不自主后退的两步,徐茂竹此时却站着没动,指着地上的人,“三弟,是你做的?”
徐茂森没说话,静静的擦拭斧头上的血迹,跟来的已有人跑开,“妈呀,徐三郎也疯了,跟他媳妇一样都疯了,杀人啦,杀人啦!”
不一会儿,村里就灯火通明起来,里正裹着厚厚的大衣拥着人而来,期间无论徐茂竹问徐茂森什么他都不回答,里正到的时候徐茂竹正问得口干舌燥,抬眼朝里正鞠了一躬,申请有些紧张,“里正,人肯定不是我三弟杀的!”
里正做了个禁音的手势打住徐茂竹,使人进院瞅瞅发生了什么事儿,谁知里正大儿子进去立马被吓得退了回来,说话带了颤音,“爹,里边还有三人……”
在场的人都被惊住了,还有三人?徐三郎家的小偷都是成群结队的不成?里正往里探了个脑袋,捏着鼻子缩回了头,“徐三郎,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吧?一下砍死四个人,沉塘都是轻的……”
徐茂竹停下了擦拭的手,一双眼慢慢扫过众人,在其中某些人的身上顿留数秒后又移开,被他扫过的一些人都心里发毛,手打着哈欠,“哎呀,天快下雪了吧,我看还是各人自扫门前雪吧,如此冷的天我还是回去睡觉咯~~”
不一会儿,人群中的人就走了四五个,里正虽皱着眉可也不好说啥,又问了一遍,“徐三郎,人是不是你杀的?”
徐茂竹急得四处徘徊,“里正,其中肯定有误会,我三弟平日里好吃懒做,胆小如鼠怎么敢杀人?肯定是他们不怀好意,半夜在我三弟家院子里干嘛?肯定没好事儿!”
他不知道田氏和村里好多人有一腿的事儿,如今越想越觉得四人有问题,“里正,你可要明察秋毫别冤枉了我三弟啊!”
徐茂军到的时候众人正沉默,接受到徐茂竹的信息后他上前的步伐立马收了回来,提着灯笼往村外大跑,里正偏头沉思时正看到徐茂军明晃晃的灯笼左右摇摆,主见的变成了黑影,“那是谁?”
里正大儿子抬眼,拐角处已经没了身影,看向安定许多的徐茂竹,猜测道“肯定是去村外找徐二郎来帮忙的,爹,要不要我把人追回来?”
“不用,此时儿牵扯到徐家,徐二郎是徐三郎二哥,有权利知道!”里正弯了弯嘴角,之前一直担心徐二郎不肯乖乖就范,还好徐三郎把机会送到了他手边,里正也不慌了,命人架着徐三郎,一行人去了徐家老屋。
徐老头的身子已经羸弱不堪,可外边的动静闹得太大,迫不得已不得不出来,待看到满脸鲜血的徐茂森时,只觉得心口的气提不上来,“你……你怎么成了这副模样?是不是别半夜吓死我你就高兴了?”
赵氏看到里正有些害怕的躲在徐老头身边,来了这么多人,她摸不准大家的目的,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大郎,大钱二钱还在屋里睡觉,要不要我进屋看着?”
徐茂竹想了下,点了点头,扶着徐老头坐下,在场的人被徐老头的身子震慑到了,多久没见到徐老头?对方怎么一下子就变得要死了似的?
徐茂青听到徐茂军的话,衣服都来不及穿就跑了出去,还是王静怡追出来把衣服递给他他才反应过来,“媳妇,我……”徐茂青不知道怎么跟王静怡解释,之前说了不理会老屋那边的人和事儿了,可此刻又心急如焚。
“我知道,你快过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吧,四弟以后要考秀才,若三弟杀了人四弟别想出仕了!”王静怡不是圣母,她只是不希望那些无关的人和事儿别害了自家才好,过完年她真的要考虑搬到镇上去了,一日不离开村子,那边的糟心事就一直没完没了。
徐茂青到了还没歇口气就听到里正的质问,“徐三郎,人是死在你家的,砍人用的斧头又握在你手里,可见根本就是你杀的!”
“里正,我三弟平时砍柴都不甚用得上力,他拿来的力气砍人?而且,那些人半夜三更不睡觉跑到我三弟家干什么?”徐茂竹出声反驳,此刻他心里就算把徐茂森恨得要死也要帮着他说话,不然家里出了个杀人犯,以后徐家的人谁还抬得起头来?
徐老头其他两兄弟也来了,还来了几位徐家族里的老人,他们都赞同徐茂军的说法,“里正啊,我看此事透着蹊跷,不可妄下定论,说不定三郎是被四人逼得动手的也说不定!”
徐茂青从几人的谈话中大致了解到事情的经过了,他脑子快速转了转,此事儿无论如何都是徐三郎犯了事儿,不管目的是啥,杀了四个人摆在那里,包庇是有些困难了。
里正摸了摸胡须,见徐茂青眼睛到处打转,紧着的眉没有松过,敛下心口的笑意,脸上却故作愁容,“可人已经死了,死无对证,你们是想帮徐三郎蒙混过关不成?”
徐茂青给徐茂军使了个眼色,对方立马退了出去,不管死没死要看过才能下定论,而且就他所知,里正也没仔细检查那四人的伤口,有晕过去的也说不一定。
还真被徐茂青猜到了,还真有一个没死的,就是被砍了手臂自己滑倒在地的男子,他叫三耳,因耳朵边长了个疙瘩,众人便觉得他应该是有三只耳朵,其中一只没有长出来就叫他三耳了,三耳的爹娘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死了,这些年也没娶个亲,整天在村里晃荡让人施舍口饭吃,村里人好多自家都吃不饱哪会管他?可也奇怪,三耳没有田地,十多年下来竟也活得好好的。
里正让人把三耳扶来躺下,叫人去请大夫来,一直不开口的徐茂森见到三耳神情动了下,猛地又握紧了手里的斧头,耳边全是三耳压在田氏身上说的那些脏言碎语,眼神充血的瞪着三耳。
里正没放过徐茂森眼里的杀意,朝徐茂青道,“你们瞅瞅徐四郎,他如今怕是想再杀三耳一次呢!”
徐茂青也注意到徐茂森的反常了,他脑子里不记得徐茂森和三耳之间有过节,用眼神询问徐茂竹,对方也摇头说不知。
等了大半个时辰才见大夫悠悠而来,朝徐茂青打了声招呼,“谁要看病?”说着就自动的走到徐老头身边要伸手把脉。
“大夫瞅瞅地上的人可还活着?”
这时大夫才注意到地上还躺着位满脸是血的三耳,他拧着眉,犹豫片刻还是伸出手把了把脉,看看三耳,又看看徐茂森,最后把视线停在徐茂青身上。
“大夫,他怎么样了?”里正的大儿子问道。
“你不是看到了吗?”
“看到什么了?”
“看到什么了?”里正也有些懵了。
“他手不是没了吗?还要我说?”大夫不耐烦的收回手,感觉自己身上也沾染到了血腥味,有些难受。
“咳咳~~~”里正立马正襟危坐,郑重问道“大夫,我想问他死了没?”
“迟早的事儿!”
“……”
众人都云里雾里有些听不明白,里正拉不下脸来再问,抵了抵身旁之人,他大儿子又开口了,“大夫,你说的是什么意思,能不能说明白些?”
“我的意思是他现在没死,可以后也会死的,他得了不治之症,治不好的……”
里正自动忽略了他最后三句,只要人现在活着就成,“徐三郎,你不承认也没关系,等三耳醒来就知道谁是杀人凶手了!”
徐茂青看向一直瞪着三耳不说话的徐茂森,“三弟,人是不是你杀的?”
大夫猜测到时什么事儿了,不说话退到了边上,仔细观察徐老头,最终叹了口气,徐三郎若是真杀了人,徐家不久就要两门丧事一起办了!
直到天亮三耳才醒来,屋里的人也不走,维持坐着的姿势一动不动的,徐家族人此刻是杀了徐茂森的心都有了,三耳一醒来徐家有杀人犯就会传得到处都是了。
徐茂青被大夫拉到一边说话去了,两人嘀嘀咕咕了老半天徐茂青才送大夫离开。
三耳一醒来,惊恐的瞪着眼睛看着徐茂森,扭头看着没了的一截衣袖,嚎啕大哭。
“三耳,是不是徐三郎把你的手砍掉了还杀了其他几人的?”里正严正有词的看着三耳问道。
三耳正要张嘴就被徐茂青拦下,他快速上前,在三耳耳边嘀咕了两句,声音轻得只有两人才听得见,“想活着就别急着点头,不然就算逃过这节等着你的也是沉塘!”
“里正,刚才我才想起家里还有些事儿要麻烦里正,竟没来得急和你说,你看要不我们先解决了那事儿如何?”
里正仔细盯着徐茂青,难怪刚才大夫支支吾吾的要徐茂青送他,罢了,徐茂青是个聪明的不会不明白,摸了摸胡须,略有为难道“本应先处理伤天害理之事,可二郎你既然有急事,那我就先听听了。”
随着里正进了里屋,两人聊了好一会儿才出来,众人觉得奇怪,里正脸上没什么表情,他大儿子脸上却是抑制不住的愤怒。
“三耳,是徐三郎砍掉你的手杀了其他人吗?”
三耳不回答,哭了好一会埋头不语,徐茂青知道对方是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与田氏苟合可是要沉塘的,而且他还不知道自己得的病出卖了他,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里正一排桌子,“三耳,你不回答我就当不是徐三郎做的了,你可要想清楚了!”
三耳还是没有抬头……
最后因为那三人均是死在斧头下,里正判了个四人入窃不成自相残杀而死,至于三耳,里正没有说怎么处罚他也没说此事和他无关,徐茂青却知道里正是要留着三耳威胁他呢,不过,看向里正大儿子旁边的男子,他嘴角咧起了笑意,里正家也没想象的那么团结嘛。
村里人看了一晚的热闹,对于结果有松一口气的,有心怀不满的,最终都化成一声告辞,走了。
徐茂军好奇徐茂青用什么办法让里正不追究的,昨晚那事儿绝对是徐三郎干的,瞧徐三郎还想杀人的眼神就知道。
“知道里正今年多大了吗?他的位子立马就要换人了,他大儿子,二儿子都不是省油的灯,里正担心我名声大压过他家故而一直都想要我表态不要去竞争里正之位,三弟这事儿也算是送到他口中的把柄了。”
“原来如此,我就说他怎么一下子好说话了?你怎么和里正说的?”
“他想让他大儿子做里正,我说他二儿子是个善良之人,里正虽然贪得无厌,可有些事儿心里门清,更何况下一届里正当不好也是他的错,如今他怕是要重新看待自己的两个儿子咯!”
徐茂军心里想的却是,里正既然看中老大,那么重新评估老二的原因肯定是因为徐茂青提出支持老二的原因,毕竟徐茂青的话可以顶得上大半个村子了,若是因为里正之位家里闹不和不是让村里人看笑话吗?里正脑子才没那么傻呢?
徐茂青拉着徐茂森回了后屋,“地上的人找个地方埋了,三弟,以前的都算了,他们也算得了报应,你们就安安稳稳的过之后的日子,别再闹事儿了,昨晚要是里正盼了你杀人,村里的整个徐氏族人都会抬不起头来见人的,你也不小了,该醒醒事儿了!”说完他就走了,有的人一辈子都不醒事,他觉得徐茂森就是那种人。
都快走过拐角了才听后边传来一声“我知道了,二哥,谢谢你!”
徐茂青也懒得计较那句知道了是知道要把人埋了,还是别闹事了,此时他只想回家,和王静怡说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惊魂未定,基友让我下楼吃东西,天知道我对电梯产生了深深的恐惧,昨天乘电梯上楼时电梯上升到22楼猛地滑到了21楼,里边只有我和另外一个人,命都吓走了半条,太恐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