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以收到了柳鹏的军报,柳鹏围着上千里的沙漠转了一圈,大小三十余战,战损不到一千人,对于这个结果,张以还是满意的。西夏寒冷的天气,还有绵延的山川戈壁,广袤的沙漠,都不是义勇军能够轻易能战胜的。
柳鹏的战绩要归功义勇军平时刻苦的训练,还有物质装备和药材的充足,当然还有一样东西经过义勇军的检验,那就是张以用蒸馏法提纯的酒精。用酒精擦拭伤口,这在后世是基本常识,但在大宋却是另类,恐怕整个大宋也只有义勇军有这个待遇。
对于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张以还是抱着敬畏的心情在应对,在他小时候看小人书的时候,就知道杨家将,知道岳飞,记得小人书里说潘仁美害的天波府都成了寡妇,秦桧害死了岳飞,当时还特别痛恨潘仁美和秦桧。后来大了,知道自己的幼稚。
自从莫名其妙的来到大宋,张以才真正明白所有问题的根源都在皇权,一个国家的权利核心就是皇帝,他可以随意决定一切,楚王好细腰,宫人多饿死,所有的人都在围绕着一个人转,如果这个人不善,那么整个国家都会人头滚滚,如果皇帝是好货之主,那么整个官僚体系会腐败掉。
西夏是西北一邦,张以在骨子里都没有当西夏是一个国家,他不明白为什么大宋要给西夏岁币,以前给辽国岁币是因为打不过辽国,当初宋太宗率十万大军想收复幽云,被辽国九千人打的全军覆没,张以认为给岁供是可以理解的,但大宋打西夏都是胜多败少,却还要给岁币西夏,只不过“上供”改为了“下赐”。在张以看来,上供和下赐没有任何区别,都是大宋出钱。
大宋到了这个时候,想着苟安的人绝对占了大多数,而皇帝就是这群人的代表。大宋为什么会盗贼四起,就是官府太软弱,民间还流传着这样一句话“想当官,造反上山等招安”。这是什么逻辑,这是恶人的逻辑,真正苦了的是广大的大宋老百姓。
张以在后世看“水浒传”时,开始还觉得宋江方腊都是好汉,自己来到大宋后才真正知道,那就是一伙山贼强盗,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论秤分金银,哪里来的酒肉,哪里来的金银,都是杀人越货抢来的。刚开始张以还认为是宋徽宗的昏庸导致了宋江方腊的造反,后来知道这些所谓的好汉奸淫掳掠的种种事情后,恨不得自己率军去灭了他们。
朝廷再怎么昏庸,还讲究一个体面,还有人伦观念,但山贼和土匪就完全没有了讲究,结果就是朝廷逼得老百姓没办法活,而土匪根本不让人活,宋江和方腊的造反搞到几十个州县人口骤减。
在柳鹏的信函里,张以还得知了一个重要情况,西夏太子病危,这一情况张以原来不知道,但这个信息却打乱了他的计划,如果在这种情况下继续作战,恐怕只有杀光全西夏的党项人,才能征服西夏,否则仇恨满腔的西夏人没有一个会臣服的,当然这也不符合张以的宗旨和义勇军的做法。
李乾顺看到濮王仁忠的急报,马上面色大变,天祚帝耶律延禧在应州被完颜娄室大军俘虏,皇后得知后开始绝食,太子病情也开始加重,更大的麻烦是顺州大将萧合达准备起兵去救耶律延禧。
没有皇帝的旨意,私下带大军出去,就是暴乱,就是造反,李乾顺顿时感觉天旋地转,过了半响,他勉强撑起身子,这个局面太可怕了,他开始有点找不到支点的感觉。
嵬名济马上要人端来一碗参汤,并挥手让所有人退下后进言道“陛下,龙体要紧,万望陛下以我大夏百万生灵为念,振作心神”。
李乾顺看了看嵬名济,端起眼前的参汤一饮而尽。
“来人,朕要给张以下战书,朕要亲自提枪阵前厮杀!”李乾顺声音有些歇斯底里。
“陛下不可啊!”嵬名济闻言大惊,忙上前搀扶李乾顺坐下。
“朕自亲政以来,化解了多少危机,何曾有半分惧怕,然如今,却陷入如此窘境,朕何以自处,朕何以自处啊!”李乾顺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嵬名济马上拱手道“陛下吉人天相,我大夏每每有危难必会逢凶化吉,万望陛下宽心,我大夏会渡过此劫的”。
萧合达是耶律延禧的旧臣,伴驾大辽公主耶律南仙到西夏,李乾顺爱其人才,上表耶律延禧留下萧合达,并加以重用,现在为兴庆府南大门顺州的守城大将,如果他要去救耶律延禧,濮王仁忠还真不好处理,因为皇后和太子肯定会支持。李乾顺只寄希望萧合达不要犯浑,否则大夏的基业真正堪忧。
想到这里,李乾顺又有些烦躁。突然有个侍卫在账外大叫“禀告陛下,舒王回来了”
听到有人报舒王回来,李乾顺精神一震,马上快步跑出大帐,完全没有理会身边大叫的嵬名济。
看到李乾顺亲自出来,舒王仁礼当即跪下“陛下,微臣该死,请陛下治罪”
李乾顺上前扶起李仁礼,上下打量一番“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快,快随朕进来!”李乾顺拉起仁礼一起进了大帐。
听了舒王李仁礼的经历,李乾顺唏嘘不已,庆幸自己在两军阵前还能再见到自己的爱卿“张以为何能放你回来?”
“回陛下,微臣也这么问张以,他说现在太子病重,不想在这个时候和陛下对敌,说是阻塞人伦,有违圣人教诲,为君子所不齿”李仁礼说道。
“此话怎讲?”李乾顺不解的问道,他不相信张以会这么轻易的放弃这么好的机会,现在如果攻击大夏,的确是最佳时机,如果是自己,断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李仁礼马上回答道“他说愿和陛下暂罢刀兵,等陛下处理好内政,再谈是战是和”
“住口”李乾顺打断李仁忠的话“我大夏是战是和,还轮不到他一个黄口小儿说了算,仁礼,你难道背叛了朕”
“陛下息怒,还是问清楚再说”嵬名济马上出来打圆场。
“好,朕给你机会解释清楚,你说,快说,你没有背叛朕”李乾顺指着李仁礼大声说道。
“陛下,微臣死不足惜,但有人敢伤害陛下分毫,微臣必竭力相拼,微臣句句是实,望陛下明察,如陛下不放心,请先允许微臣自裁以证清白”舒王李仁礼匍匐在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