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构和张叔夜到了太原府,这一次完颜宗翰居然没有为难,还设宴款待赵构一行人,完颜宗翰对赵构不是很了解,但对张叔夜显然是下过功夫的,他单独先见了张叔夜。
“想不到这个时候你们还敢过太原,倒是令本帅很钦佩”完颜宗翰语气很平静,没有了一贯的嚣张跋扈,端着酒杯看着张叔夜说道。
“粘罕元帅,太原府是我大宋的国土吧,我们为何不能前来”张叔夜用手帕擦擦嘴角说道,语气不卑不亢。
“按和议条款,太原现在应该是我大金的吧”完颜宗翰居然没有发怒,依然平静的看着张叔夜问道。
“哈哈,按照元帅这样说,那我们这趟是没有必要过来?”张叔夜轻笑着说道。
“本帅可以马上下令对太原城强攻,不用三天,本帅就能拿下太原,张大人,你会怀疑本帅吗?”完颜宗翰也哈哈一笑,将酒杯往桌子上一顿说道。
“老夫不怀疑大帅的悍勇,但老夫同样不怀疑张孝纯和王禀抵抗的决心,他们能够违抗圣旨,这说明他们早就不在乎自己的生死,难道粘罕元帅真的要一座焦土人畜不存的太原城”张叔夜正了正身子,面不改‘色’说道。
“哼,他张孝纯不顾太原十几万人的生死,这一点本帅也没什么好说,要不这样,明天我让大军让出一条路,你们去和张孝纯谈谈,只要他答应退出,本帅可以保证所有人安全退出太原府”完颜宗翰直勾勾的看着张叔夜说道。
“老夫认为意义不大,他张孝纯敢抗圣旨,不可能会听老夫的,恕老夫直言,除非大帅能回军雁‘门’关外,否则这次和谈会无果而终”张叔夜摊开双手说道。
“你不怕本帅拿你祭旗”完颜宗翰有些玩味的说道,双手‘交’叉的将手指的骨头‘弄’得咔咔作响。
“哈哈......”张叔夜哈哈大笑道“难道我大宋只有他张孝纯不怕死,老夫在来太原之前就没有想着会回去。”
完颜宗翰脸‘色’开始变得有些‘阴’沉,他看着哈哈大笑的张叔夜,猛地将桌上的银碗端起,一口气将碗里的酒喝光,然后将碗扔在桌上。
“说说你们的底线”完颜宗翰沉声道。
“金军退出河东路,送还种师中和西军俘虏,一切以此为基础来谈”张叔夜不温不火说道。
“休想”完颜宗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张叔夜起身拱手作揖道“粘罕大帅,先听听老夫一言”。
“说”完颜宗翰强压住心中的怒火道。
张叔夜整整衣服,从容说道“大帅,此次老夫和康王殿下前来,都有九死一生的准备,如果仅仅是太原的问题,那我们也没有必要前来,这里还有一个西南三府路的张以,想必大帅应该很清楚,张以对于朝廷是听宣不听调,朝廷也拿他没有办法。”
张叔夜顿了顿接着说道“如果大帅的军队不撤出太原府,就是大帅不杀老夫,陛下也会杀了老夫和康王向天下臣民‘交’代,老夫和康王迟早都是一死,如果大帅撤军,老夫和康王才有活路,大帅,只有活人才能和谈啊”
“南朝不是不杀士大夫吗,接着说”完颜宗翰脸‘色’依然‘阴’沉。
张叔夜摇摇头说道“不杀士大夫,那是平时,想必大帅也清楚朝廷为何要派老夫前来,大帅不要误会是老夫不怕死,我大宋不怕死的士大夫比比皆是,还轮不到老夫前来送死”。
“是因为你和张以有‘交’情”完颜宗翰走到大帐中的一张虎皮铺的大椅子上,顺手又倒了一碗酒。
“不错,正是如此,所以朝廷才派老夫前来”张叔夜马上接话道。
“你有把握说服张以”完颜宗翰有些狐疑。
“没有”张叔夜回答得很快。
“‘混’账,你消遣本帅”完颜宗翰怒道。
“大帅息怒,老夫虽然没有把握说服张以,但至少张以并不排斥老夫,为了宋金两国的缓和,老夫会竭力说服张以以大局为重”张叔夜忙说道。
“嗯”完颜宗翰面‘色’缓和了一些。
道理一摆明就不需要多费口舌,如果要完颜希尹能回来,不但不能为难钦差一行人,还要保护他们不能出意外,否则就是鱼死网破。
“老夫准备明天就启程去宜芳城见见张以,先听听他怎么说,希望能够和平解决,还望大帅能够配合”张叔夜拱手道。
完颜宗翰沉‘吟’了一会,还是点点头说道“那就有劳张大人。”
张叔夜刚回到行营,就有金人使者过来要他和赵构一起去见完颜宗翰。
“张大人不是刚见了粘罕大帅吗?”赵构有些狐疑的问道。
“不知道他们又有什么变化”张叔夜摇摇头说道。
金人的确又变卦了,看着大帐中的韩昉,张叔夜马上就明白为何有了变化。
完颜宗翰要求赵构马上出发去宜芳城见张以,张叔夜留在太原,同时韩昉也代表完颜宗翰一起去。
完颜宗翰大手一挥,要求赵构马上出发,丝毫不理会这位南朝王子的抗议。
一个王子的价值和一个朝中重臣的价值很容易掂量出来,对于南朝的王子,金人从骨子里是不屑的,但像张叔夜这种有气节能文能武的大臣,金人多少还是有些忌惮的,这些人的影响力依然很大,他们很了解宋人对于尊卑的观念的理解。
太原城依然还在攻城,不但没有因为和谈而停下来,而且更加猛烈,这令到张孝纯和王禀很气愤,怎么每次朝廷有人过来谈判,吃苦的总是他们太原城中的军民,这令到他们对于朝廷越发失望。
赵构没有坐马车,骑着马被一群金人簇拥着快马奔行,连韩昉都没有坐马车。
天空还飘着雪‘花’,不过好在风不大,不然呼吸都有困难,赵构久不上马,感觉到浑身都是汗水,但脸确是冰凉。
此时的赵构还感觉很耻辱,一个堂堂的王爷,在金人眼里居然不如一个臣子,他虽然也想很快见到张以,但金人像对待牲口一样对待自己,令到他心里非常不快。
“总有一天,本王要将那些看轻自己的人都砍啦”赵构在心里暗暗发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