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师父也曾开玩笑似地跟月咏提及此事,她听后也从未放在心上,现今见他一脸严肃、语意坚决地说起,倒让她吃了一惊。她踌躇片刻,直白地问出了口:“师父,关于暗骑营,您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内部消息?”
“消息倒是不知,只是觉得有些异常。先前倒从未有过缺了人不及时补上的,现今听闻营中至少已缺了两人却一直未曾甄选人员补缺,你在营中多年,不觉得这事很奇怪吗?”
“这……或许上头有他的用意吧!”月咏一向谨言慎行,就算是在陆天白面前,也从未说过越矩之言。
对于月咏的谨慎,陆天白颇感无奈,到了这个时候,他也只能说的更为直接了。他瞥了月咏一眼,抬手拿起温热的茶盏,凑到唇边啜了两口后说道:“丫头,近来营中恐怕要出大事,想来是上头要有所动作了。”
他说着说着,声音越发的低不可闻,将他前段时间在云州缥缈峰的所见所闻皆告诉了月咏。
月咏听后并不觉得惊讶,她虽未有幸得见天颜,却也能从所派的任务中了解到的性子,毕竟暗骑营本就是他用来达成不可告人目的的工具。只是她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更未想到准备得如此周全。她入营的初衷本就是为了师父与师娘长相伴,然而即将动手,那么师父他们定不会幸免于难。思此及,她反倒觉得松了口气,既然如此无情,那她也不必再俯首称臣,只是……不知慕子归是否知情。
陆天白见她垂眸沉思,却也不急于知晓答案,所以温言说道:“你且好好想想,近日就不要再去营中,就在这里住下静观其变。还有……前两被弩箭所伤,为师想知道,伤你的人是谁?”
现下月咏也没了顾忌,便干脆地将那晚所发生的事情说与他听。讲完之后,她轻吁了口气,原本的自责也随之消散了不少。
“哦,竟还有这事?能假扮昭王这么久不露出马脚来,想来那人定是不凡之辈。”
听月咏说完,陆天白心中诧异之余,倒又觉得一切都顺理成章。先前昭王生还归来时,他已退出暗骑营不问世事。现今推算了一下,昭王返京正巧那柳家小子登门相求的时间相差不多。这个柳家小子,还真是难得的人才,只是他把这般出众的才能用于,到底是打的什么鬼主意?想到这,陆天白竟迫不及待地想抓到他问个清楚明白。
“此人假扮昭王时期,并未有什么过分的举动,就连昭王的侧妃也未曾染指,对待府中下人也很是宽容仁厚。这且不说,更让人不解的是,他平素都在府中,也不常与朝臣走动,正因为如此,上头才迟迟没有对他动手。”
“嗯,这倒是怪了。此费周章地假扮昭王,想来是抱有什么目的。只是你前去监查这么久,却不曾见他露出蛛丝马迹,而且过了这么久,迟迟不见他有所行动,这到底是何原因?”
陆天白听后,也是心觉奇怪。这柳家小子又假扮昭王,又要接暗骑营的任务,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而且他今日前来点名了要找月咏,那他与顾长安是否有什么关联?他们二人不约而同找上门,是否跟月咏的身世有关?目前能从柳洵与顾长安身上找到的共同点便是这二人都与姜国有关。莫非,月咏是姜国什么重要人家的后人?
“前两已将此异状告知慕掌事,也不知他是否有什么行动。”月咏自是急欲查明真相,只是她现在的任务是寻找姜国王长女的下落,所以她也不好过问此事。
“这些事情他自会处理,无须你挂心,眼下最重要的便是如何应对接下来的举动。脱离暗骑营的事,你想得怎么样了?”
“师父,徒儿想先看看事态发展。现下我心中已有戒备,自不会让他们得逞。”月咏现下对昭王与姜国王长女的任务颇有兴趣,因此想探究之后再作打算。
“嗯,算算时间,也还来得及。不过,这几日营中无人,那么你就住在此处,没有为师的同意,不准擅自离开。”
“这……”
“你是连师父的话都不愿听了吗?”见她面露难色,陆天白立即摆出师父的威严。
月咏倒也不会拂逆,无奈之下,只能乖乖听候安排。
月咏安分地待在小院之后,陆天白心内还是颇为焦虑不安。这几日连续发生了这么多事,未及他理清思绪,各种事情又接踵而至。他未曾多想,便换了件外袍出了自家小院。
他一路左绕右拐,约摸一柱香的功夫便到了顾长安现下所居之处。凭他的手段,想要找出一个他再熟识不过的人,也很简单,更何况这人还是故意留下线索让他来寻。
陆天白毫不客气地而入,走到斑驳黑漆的木门前,他抬手敲了两下,随即推开虚掩的堂门。
“哟,没想到你这老家伙来得竟如此之快!”陆天白一只脚才刚跨门槛而入,便见一身墨色长袍的顾长安嬉笑着迎了上来。
“你煞费苦心地请我过来,我若不赏脸,你岂不是很丢面子?赶紧的,有好茶的话就尽快端上来。”陆天白自是不跟他客气,连一句寒暄也无便大摇大摆地进了屋。
“就知道你会过来,所以我就早备好了,上好的铁观音。虽比不得嫂子自制的,但也是现下家中能拿得出手的了。”顾长安见他在堂屋正中的方桌左侧入了座,便忙走到桌前,提壶给他斟了一盏茶。
心事重重的陆天白端起茶盏抿了几口,便一脸严肃地说道:“既然我如你所愿找上门来,有什么事的话,你总算照实说了吧?”
“陆兄啊陆兄,我之前如此诚心地登门相求,皆是如实相告,你现下一副质疑态度,实在是让我觉得心寒!”顾长安闻言,忙摆出一副委屈不堪的模样答道。
“呵?果真如此?”陆天白倒也不怕他不说,他放下茶盏,歪着脑袋看向他,似笑非笑地说道:“不管你是实话实说,还是巧舌如簧,我此次前来是有一事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