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洵听了她这番胡言乱语,不由长眉紧拧,厉声反驳道:“与人私通?现如今虽然知晓二十多年前内情的人虽是不多,却也由不得殿下信口雌黄。若真的计较起来,当年欺辱构陷当今圣上母妃的人正是殿下的母后吧?而今殿下倒是有样学样,您阴险无耻这一点,倒是深得你母后的真传。如今那位陛下可是连先王都承认了的,岂容殿下在此造谣生事?”
“哼?父王承认了?你简直是在发梦!当年她母妃深受父王宠爱,却做下了那等下作之后,与旁人私通并珠胎暗结,还岂图欺骗父王。若不是父王与母后多察,只怕是要被那贱人瞒天过海。她的母妃犯下了如此滔天大罪,父王自是不能饶她,更不会容下她肚子里的野种!只是没想到,她竟是如此命大,在其母妃毙命后竟还能存活于世,不过,就算是侥幸逃脱,也是个野种!”云绰越说越是嫉恨,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当年那个野种竟然能够登上姜王的宝座,甚至还昭告天下,以女帝尊称,实在是可恨!
她话音刚落,便被柳洵狠狠捏住了下巴。他因愤怒而无法控制手下的力道,看着她疼得扭曲的面容,一股莫名的快意自他心底油然而生。若不是看在她是上官王族的面子上,他恨不能捏碎她的下巴,要了她的小命。
被他紧紧钳制住的云绰疼得泪珠直落,然而却始终不肯松口求饶,只是瞪着一双满含泪水的眸子怔怔地看着他。她并不想惹恼他,只是心内的愤恨与嫉妒宛如喷发的火山一般不可遏制。
“她到底哪里好了?我到底哪里比不过她?论出身相貌,我皆不输于她……你竟然……竟然……”待柳洵松了手,哭得梨花带雨的她浑身颤抖着,话未说完便觉脚下一软,不由自主地跌坐在地上:“到底她是遗传了她母妃的狐媚性子,别的本事没有,倒是极会勾引男人,真是卑鄙而下贱!这种人,就该送到勾栏院里头做那千人骑万人压的娼妓!”
云绰因气极而显得癫狂,她伏坐在地,不住地咒骂着,仿佛这样才可缓解她心头的愤恨。
柳洵俯头看着衣衫不整、钗横鬓乱的云绰,心头满是厌恶。早先他虽对她无感,却也不像现在这般,而今瞧见了她的狰狞面目,恨不能送她去见她九泉之下的母后。虽然他失了耐性,但还是忍不住说道:“若是当今圣上知晓了当年您的母后如何欺辱加害她的母妃,不知会作何感想呢?其实殿下早已料到了这一点,所以才先下手为强的?只是可惜了,结果未能如您所愿。不过为殿下效劳的那些人,对您倒是忠心,想必是先王当年顾念新帝年幼,唯恐朝臣暗生异心,所以留了这么一手吧?想当年叛党攻入王宫之时,您都没舍得让他们出手,而今天下太平,您倒是迫不及待地让他们乔装成叛党前去行刺。若是先王知道了您的所作所为,想来他应极为痛心吧?”
“呵呵,那又怎样?谁让那贱人抢走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姜国的大好江山,还有你与苏重幕,加上那满朝文武,全都被她迷得神魂颠倒!你说这是为什么?因为她是个妖精!”
云绰喃喃地说着,凝白的面庞浮上两抹红晕。她整个人瞧上去有些恍惚,好似因情绪激越而失了心神。
柳洵看着她这副冥顽不灵的模样,心头对她更为厌恶。像她也是王室出身,然而举止言行却比市井的泼妇还不如。他不想再跟她多言,俯身扯过了她,幽深的瞳眸直直地探入她水汪汪的杏眸。
起初云绰还闭上眼睛挣扎,可她的花拳绣腿却奈何不了柳洵,最终是中了他的摄心术。柳洵唯恐施术尚浅,虽见她目光呆滞,身子发软,仍旧不放心地揽着她细软的腰肢望入她的眼眸。毫无武功修为的云绰哪经得起柳家祖传的摄心术,不一会儿便失了神智。
柳洵见她眸光涣散,随即附在她耳边了阵轻语,末了,他声音极轻地说道:“自此之后,你便是这宅子的主人,再也不是姜国的云绰长公主了。”
云绰目光微动,嘴唇噏动了两下,却未发出任何声音。她撑着眼皮看着他,面上露出一丝怪异的笑,随即身子一沉,整个人便昏死过去。
柳洵将她拦腰抱到了床上,随手取了锦被为她盖好,尔后头也不回地离去。想必自此有很长一段时间,云绰应会老老实实地待在这小院过着平静的日子。
且说苏重幕回到府中之后,刻意避开了下人回到了房内。若是被家人瞧见他这副模样,势必要引起骚乱,尤其是越发唠叨的母亲。
虽说已近凌晨,可他却无半点睡意。一是因为担忧月咏,二是因为伤处难忍的痛意。在房中徘徊了良久,他这才唤人打了水来洗漱。在跟前伺候的丫鬟见了他这副模样,难免觉得大惊小怪,正欲转身出门前去请大夫,却被苏重幕叫了住,并千叮咛万嘱咐她不要张扬。那丫鬟虽是担忧与不情愿,却只能乖乖听命。
由丫鬟服侍着洗漱之后,苏重幕将疲惫而沉重的身子抛到了柔软舒适的花梨木制成的架子床。然而毫无睡意的他辗转反侧良久却也未能入睡,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窗外的天色一点一点地变亮。
天刚蒙蒙亮时,他开始觉得眼皮涩重,浓重的睡意席卷而来,让他不知不觉间陷入了浅眠。然而才闭上眼睛没多久,他忽而惊坐起身,侧首看了看窗外,想着已到了上朝的时辰。
“今日圣上龙体欠安,因此不必早朝!”他刚伸出右手取过叠放于床头的衣物,忽听耳边传来熟悉而低沉的男音。
“是你来啦?”听到来人的声音,他并不觉得惊讶,不过浓重的睡意却因他的到来而瞬间消散。
“既然你没能遵守承诺,那么接下来,我们之间的约定就此作罢!”柳洵立于他的床边,目光悲悯地看着他,语意低沉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