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鼻尖一阵**,扰了我的清梦。睁开眼,看到单一张肉乎乎的脸。
一把抓住他捏着草柄的胖手,“单,小心我挠你痒痒。”说完腾的起身,搓着手,向他虎视眈眈的扑去,单立刻咯咯的笑着跑开。
帐外,传来拉苏小大人似的声音,“单,上课了。”
单极不情愿的从垫子上爬去来,走到帐口,还不忘回头给我扮个鬼脸。
独自在帐内梳理那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一个娉婷的身影掀帘而入,侧过头,手中的牛角梳啪的掉在地上。刘琳一身匈奴女子的打扮,端着一盘草药走了进来。
她在我对面坐下,轻声说道,“这是傅先生给你准备的汤药,趁热喝了。还有草药,你把衣衫褪了,我给你上药。”
“谢谢。”
“不用。”她只是轻轻的为我上药,动作柔软。
“你不用怪责傅先生,他,只是为了救我而已,我们,什么都没有。而且,不用多久,我就会离开,不会扰乱你们的生活。”
刘琳的手微微颤了一下,依旧继续替我上药,“不管有没有什么,都没关系。只要我能在他身边,就够了。”
都没关系,只要在一起就够了,这样的爱,我想,我做不到。
日子仿佛空中淡淡的流云,一点一点的飘逝。肩头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帐房外,和刘琳挤着羊奶,东方在不远的地方教着十几个调皮的孩子读书,开心的笑声一阵一阵的传来。为什么他可以和任何人开心的笑,可对我,总是那么淡,淡的像天上的流云。
一个匈奴女子大步走到我面前,我抬眼看她,好像是伊稚邪营帐中的女仆。
“你是卫姑娘吧?”
我起身,点点头,“有事吗?”
“菸茋有请。”
菸茋?单于的正妻?从来没有见过她,而她找我,又有何事。微微犹豫了一下,依然跟着她走了。余光里,东方似乎侧头看过来,他,是在关心我吗。
跟着她,竟来到了单于营帐,走到营外,踌躇不想走入,那女仆回头催促,才踏入。原来,四顶帐房中从未有人踏出的那间竟是菸茋所在。
走到帐外,女仆停住,示意我进去。
伊稚邪的妻子,一个从不踏出帐房的女人,会是怎样一个人。
可我没有想到的,那女子竟是一个汉族女人。瘦削的脸颊,有一双迷蒙的眼眸,在这苦寒的大漠,肌肤依旧如雪似玉,虽然已不再青春,却有着成熟的韵味。
“叩见菸茋。”我这样放肆的看她,她也没有生气,只是柔和的打量我。
“很奇怪我的身份?”
“嗯。”
“我是彘儿的阿姐。”
“你……”我一下呆住,她,她竟是南宫公主,刘彻的阿姐,汉景帝的女儿。
“是,我原本嫁给军臣单于,后来,伊稚邪得位后,又强迫我,成为他的妻子。”她淡淡的说着,仿似,这只是别人的遭遇而已。
“那么,丹是,”
“是我和他的孩子。”
忽然觉得单很可怜,他的母亲从来不踏出帐房,也从来没有见过菸茋去疼爱她的孩子。可,这样的境况,又怎能怪南宫公主无情。她爱自己的父亲和弟弟,可她却嫁给了一双父子,这样两个和大汉朝不共戴天的男人。若真是造物弄人,这样的安排,也太过可悲。
“不必可怜我。”她温婉一笑,柔弱的外表丝毫掩藏不了她那颗坚韧的心,“找你来,只是想要你转交一样东西给彘儿。”
说完,她从怀中掏出一个淡蓝色的花袋,散着细微的栀子花香。
“这是我自己做的,见到他,告诉他,我很好,要他不必担心。我和东方会帮助你离开这里的。”
在回去的路上,手中,一直紧紧攥着那个花袋,南宫公主也知道东方的真实身份,她对于东方,到底知道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