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停步看她。
“少爷说了,大人再厉害,面对那一窝贼也是双拳难敌四手,横竖那些人不会在到寿山之前动手,甚至可能还要等什么人,所以大人只要日夜兼程,定能超过他们,然后请南关城一个人帮忙就好。”竹意道。
乐眉毛拧了起来。
为了几个不知道哪儿扎根儿的山贼,调南关城守将吗?
内廷禁卫司将领虽可在紧急时调兵,但那多是公差在身之时。
若他两次私事出京,最后却都跑去调兵了,皇城中的那位肯定是要怀疑了。
上次他是走了长公主的路子,而长公主念他千秋宴上的功劳,才能帮他那么快将事情摆平了。
不过也顾不得了。
大不了丢官而已。
“南关城守军吗?我知道了。”乐立刻道。
竹意依旧拉着他:“不是守军,少爷说让我给你这个字。”
说着,她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写了个“铮”字,又抹去,问道:“大人知道了吗?”
乐看着那痕迹,忽然笑了。
“你们少爷……可真敢找人使唤呢。”
竹意不知道这“铮”字从何而来,但见乐果然明白,便放心了许多。
乐已经回过身,丢了一锭银子给那车夫:“十天之内,你将那两坛酒送到南关城的驿馆去,就说是内廷禁卫司乐的东西,这银子就是你的了。”
那车夫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大锭的银子,顿时眉开眼笑:“是,这位大人放心,用不上十天,小人一定送到。”
乐吩咐完车夫,又问竹意:“我听臻儿说,你会骑马?”
“是,至少不会摔下来。”竹意道。
“好,咱们去前面驿馆借马,若是星夜兼程,顶多两天一夜就到南关城了,路上说不定还能遇见他们呢。”
“我们小姐带着大人门派的那什么粉。”竹意忙道。
乐听见,立刻从荷包中取出单片镜戴好,地上倒是什么也看不到。
那跟踪粉顶多能持续五天,若是遇上刮风下雨会更短些,所以薛媛带着不过为以防万一,但只要他们还在官道上,大约用不着。
“罢了,先追吧。”乐收好了镜片,人已经带着竹意往前面的驿站去了。
……
客栈那儿,乐与竹意回合了,而这官道上,薛媛一行人走得着实很是悠哉。
薛媛侯府小姐出身,杂学旁收就罢了,性格还是一等一的好,真要玩的时候,除了风花雪月不会玩儿之外,吟诗作对、走马斗鸡、牌九骰子、射覆对赌都能来两下,而且她腰包里钱还不少,所以这一路上除了卞七对她冷淡,富贵对她知根底,其他那些镖师,甚至连那两个山贼,都被她哄得,差点儿要和她拜把子了。
尤其是那两个山贼,起先就想劫薛媛,后来虽然被富贵教训了一顿,但到底向财之心不死,见薛媛竟然还敢小赌两把,便恨不能凑上去,把她的钱都赢光了。
而薛媛虽然懂,但不好赌又厌赌,那点儿本事与乐学的居多、在家姐妹胡闹居多、哄薛老夫人高兴的居多、陪着宫中的贵人取乐的时候居多,哪里真会呢?所以十把九输,金叶子、银叶子和不要钱似的。
富贵且由她,卞七一脸嫌弃,多少恼恨却说不出口。
更惹人厌的是薛媛竟然还突然要凑过来关心自己,总不许走快,仿佛车马稍微快些,自己便要晕倒了一样。
她甚至一度怀疑,他们是串通一气了的,所以看向薛媛的表情越发不耐烦。
更可恨的是镖局的人,也不知道怎的,反而很是信任薛媛。
只不过憋闷了两天,卞七忽然品出了些薛媛那另有安排的意思,就也冷静了下来,由着她来。
偏生这天,薛媛忽然看见了一只野兔子,忽然兴起想要吃兔肉,怎么都不肯走了,李倒是好脾气地一拍富贵的肩膀,笑道:“也好,这几日赶路劳累,吃些野味也不错,富叔,咱们去猎兔子吧。”
李这巴掌,正好扫在了富贵的伤口之上,富贵汗都下来了,却只能忍着。
薛媛立刻拍手道:“好好好,你们去猎兔子吧,我们在这儿玩儿骰子。”
那两个山贼一听,眼中立刻放光,全然不顾富贵被一众镖师拖走猎兔子的惨样。
卞七耐着性子看他们玩儿了两把,见薛媛又输了银子,再也看不下去了,别过眼去道:“元少爷以后可别提玩儿这些了,再下去,别说你身上这点子钱,狮子胡同怕都要输进去了呢。”
薛媛这就不爱听了,啧声道:“还能赢回来的。”
李彩儿也觉得薛媛输得太惨了,小声道:“这输光的见过,赢回来的没见过。”
“你们还能说些好听的不?”薛媛负气将骰子一推,“不玩了,输光了。”
那两个山贼见她生气了,刚要哄骗她继续,卞七又说:“你不还有把扇子吗?更值钱呢。”
薛媛潇洒地把扇子一打开:“我这扇子价值五千金呢,这两个兄弟也没有同样的本钱与我赌呀。”
五千金?!那两个山贼当时就觉得被金子砸了头一般,晕头转向起来。
其中一人忙道:“瞧元少爷说的,我们自然是有本钱的。”
薛媛嫌弃地撇嘴打量他们,摇头:“我不信。”
“真的!”这两个山贼本就不聪明,此时再一着急,脱口而出,“咱们寨子可是在要在闽地和人入股金矿了呢,还有这般大的珍珠,够了够了。”
卞七本来还嘲弄地看着薛媛,此时听见闽地的金矿与珍珠,幂离之下,脸色顿时煞白,两手紧紧抓住衣角,几乎不能呼吸。
“啊……”薛媛拉了个长音,“金矿和珍珠呀……那等你们拿来我再同你们比吧,到时候,一定会将我如今输的赢回来。”
那两个山贼,也是话出口才惊觉自己说错了,不过见薛媛浑不在意,才略微放心,但也不敢再多说,便找借口一边蹲着说悄悄话了。
薛媛这时候才偏过头看着卞七,轻声笑道:“这两个蠢货都知道卞姑娘的秘密了,看来姑娘是该好好清理下门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