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曰......”
宁采臣半坐在地上，垂头丧气的靠着一张桌子，借着油灯微薄的光亮苦读，只不过刚念了几句，肚子就咕噜咕噜响了起来。
“好饿啊......”
宁采臣沮丧的看向四周，似乎寻找着能够入口的东西，可惜除了他呆着的这块地方，其他地方都是被灰尘和蜘蛛网覆盖，残破的桌椅摆设到处都是，甚至还被他找到了部分灯油，不过吃的就没有了。
“子可没说过这句话，宁兄！”这时候一个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一个在宁采臣看起来奇装异服，还留着难看的短发的青年走了进来，笑吟吟的说道。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么如此糟践！
宁采臣脑海中只转过了一句话，立马就被一种浓郁的香气所塞满，鼻子不由自主抽动着，看向了来人的手上，一只烤的金黄的烧鸡，在油灯微弱的光下依旧散发着诱惑的光芒，油光发亮。
“你是......郭兄？”
宁采臣用莫大的毅力才食物上转移了目光，觉得自己的肚子更加饿了，不过看着来人，还是有些迷惑，白天给他印象最深的既不是高明，也不是燕赤霞，而是似乎熔岩巨人一样的李承安，看到他的瞬间，宁采臣的三观彻底崩塌。
没有比李承安更能诠释妖魔鬼怪这个词语的了，只要没有达到一定的层次，人都是视觉动物，各种感觉决定了人很大一部分的好恶，而李承安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能给人好感那种。
小青那样的倒还差不多。
其次就是高明和燕赤霞了，而郭淮，除了忙忙碌碌准备食物以外，就是一言不发的站在一边，导致宁采臣对他的印象薄弱，能记得姓郭已经很不错了。
“正是在下！”宁采臣不懂得掩饰，属于那种什么几乎都能从脸上看出来的人，郭淮倒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笑岑岑的提了提手里的烧鸡：“宁兄这么晚还在熬夜苦读，真不愧是读书人，在下佩服，特地来送宵夜，想必宁兄也饿了吧！”
“那是......怎么好意思。”宁采臣有点羞惭的看着郭淮，一时间觉得他难看的发型也可爱了些，这样一个心善的人，自己居然连名字都忘记了，让他心里有些内疚，不过读书人的面子还是让他象征性的客套了一句。
“应该的，应该的，在下最佩服的就是读书人，特别是宁兄这样学识渊博，心地善良之人！”郭淮将烧鸡放在了桌上，看着宁采臣的目光随之转动，喉结蠕动，脸上的笑意更甚。
“多谢郭兄厚爱！”宁采臣什么时候被人这样当面夸奖过，虽然觉得郭淮的话太过直白，不够含蓄，不过想起他不是读书人，也就释然，有点不好意思，心里对于郭淮的好感度却是猛生。
“不知郭兄等人从何而来，看样貌类似我朝之人，不过口音习俗，行事风格迥然不同，颇有章法。”宁采臣扯了一个鸡腿，虽然肚里空空，但还是维持着体面，轻嚼慢咽，一举一动合乎礼法，好奇的问道。
“我等本就不是本朝之人，而是海外来的客商，不过贩货赚些小钱。”郭淮接机蹲坐在了宁采臣的对面，把用来忽悠燕赤霞的话再次和宁采臣说了一遍，书生立马恍然，“原来是海外遗民，失敬失敬！”
“听说前段时间朝廷也有大船出海，盛况空前，彰显本朝气度，郭兄想必清楚。”宁采臣一拍脑袋，说出的话却让郭淮傻了眼，只得勉强道：“有所耳闻，却是气度非凡，百年难得一见。”
“郭兄莫非戏言我不成，自我朝废前朝海禁之后，每年都有大船出海，何来百年难得一见？”宁采臣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要不是现在忙着吃东西，这书生早就疑心大作了。
“在下......”郭淮脸上的笑容僵硬了，燕赤霞是一个不在意这些的人，自然随便他怎么扯，都当做假话，但是宁采臣可是一个认真的书生，几句闲聊都能听出破绽，立马让他打熄了套近乎增进感情的打算，直奔主题。
“实不相瞒，在下......”
郭淮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外面的门响了一声，接着脚步突兀响起，一个身影迈着大步走了进来，朗声说道：“夜已经深了，宁兄明天还要赶路，我们还是不要打扰他了。”
“郭兄，我们也该歇息了！”王天南面无表情，看着郭淮的目光中带上了些许意味深长：“宁兄远道而来，我们得让他睡个好觉，不是吗？”
“不碍事，不碍事！”宁采臣被吓了一跳，从地上跳了起来，白天解围之后他对王天南还是有着好感的，但是看到他们和李承安呆在一起之后，对于他们就是避之不及，隐隐还有着几分畏惧。
“郭兄晚上还送在下食物，在下感激不尽，怎会怪罪？”宁采臣连连摆手。
“嘿嘿，宁兄，你们晚上读书人需要苦读，我们就打扰了，告辞！”王天南站在了郭淮的后面，笑着拱了拱手，接着目光看向了郭淮，后者立马觉得头顶似乎针扎一般，勉强站了起来：“王兄说的是，我们这就告辞......”
“在下岂是那种不通人情之辈，我等秉烛夜谈也无不可，正好我对海外......”宁采臣话都还没说完，王天南已经一手抓着郭淮，走出了门外，顺手还将他的门给关上了。
“海外之民行事，果然全无礼法。”呆了半刻，宁采臣最后无奈的挠了挠头，继续坐了下来，不过有郭淮送过来的烧鸡，现在他倒是惬意了很多，一边啃着鸡腿一边读书，很快就把其他事情抛在了脑后。
“宁公子，宁公子......”
正在徜徉于书海之中，突然宁采臣一愣，耳边似乎传来了一些若有若无的声音，虽然轻柔但是不绝如缕，钻进他的耳中，好像有人正在叫着他。
“宁公子......”
宁采臣仔细的停了一停，确认不是自己读书读久了出现幻觉，而是真的有个女声从远处传来，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而且刚经历不久，让他一下子就想了起来。
“这不是小倩的声音，怎么会在这里响起？”
宁采臣心中诧异，不过立马就被欣喜掩盖，毫不犹豫的站了起来，推门而出。
月色正好，远处一个白色的倩影立在桥头，宛如神仙中人，飘飘欲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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