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儿的心跳渐渐放缓,却一下比一下重,他听到那些脚步声越来越近,他轻轻看向身后的门,竟然感到门有一丝松动。
不如试试运气,他想着,轻轻将门推开,或许是得到了老天的眷顾吧,门真的开了。
虽然开门发出了细小的嘎吱声,好在那群家伙没注意。
桥金源进门,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门缝外的情况。
只见领头的蓝毛追了过来,蓝毛跑过一段,再次折返回来,望着附近的几个门纳闷。
“欸?我咋感觉刚才就是在这附近呢?”
“能不能是躲哪去了?好好看看。”发号命令的人名字叫大熊,是这群混混的领头人,也是他们当中年龄和身材比较大的人。
“这小子不是在这儿住的,应该不认识这附近的人哪。”
蓝毛说着,推了推对面的门。
可能是他的力道使得够大,门一下子被他推开。
门内有一个穿着红色短裤拎着破旧水壶在浇花的人。
这人回头看到一个蓝色头发的小子怒气冲冲的推开自己家门,顿时火冒三丈,拎着水壶冲了出来。
“怎么的?你们是什么人,找谁呀?”
“看没看着,刚才有个小子从这跑过去?”
蓝毛壮起胆子理直气壮地看向这个人。
结果对方根本不是个可以正常沟通的人。
只见男人拎起水壶,像浇花一样,将水浇在蓝毛的身上。
“我看你小伙子是头脑不清醒了,我来让你清醒清醒。
在这趟街,你问一问,谁敢进我家门?知不知道我是谁,你就来敢惹我。”
男人说着,一把拽过蓝毛的领子。
“干什么?你动我兄弟,是不是当我们一群人是废物吗?”
大熊说着挥拳朝向男人,男人,一个闪躲,铁水壶“铛”的一声,砸向大熊的脑袋。
“小兔崽子,活腻了吧你们。”
男人说着的时候,后面的几个小子也冲了过来,此时大家混乱一团,已经忘了当初追少年的目的。
少年趴在门上,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心跳的咚咚快。
心里说不出的爽快,终于有人为自己出了口气,哪怕这个人不知道自己是谁。
男人三下五除二就将这群小子打倒一片,这一场景在少年的眼里真是爽快。
他激动得似乎要喊出了声,免强存在的一点理智让他咽了回去。
这时他回头,见到一名妖娆的女人正抽着烟看他发笑。
“对不起,我不是……我……
我不是故意闯进来的……”
女人身着一条吊带裙子,身材丰腴,男孩的眼不自觉地就看到了不该看的地方,一时间红了脸。
“我知道,你是为了躲那群家伙。”女人说着,向他走过来。
“你……”男孩想问她怎么知道,抬头看见她家二楼的窗子。
“你边上靠靠,姐姐要和对面有雄风的哥哥聊几句,别让人看到你,要不该误会了。”
女人眯着眼一笑,这种感觉有点像一只猫。
男孩让出道路让女人出去,他躲在门口,听到女人和对面男人的谈话,“怎么的,什么时候开始伸张正义,收拾小混混了。”求书寨中文
“你没看到,这群小子多嚣张,闯进我家还敢弄出那份气势,当我们家里没男人了吗?”
“呦,没看出来,你平时挺风趣幽默的,火气竟然这么大啊?”
男孩躲在门口悄悄看向二人,只见女人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身子向男人前倾。
这个动作,男孩想,那个男人的火气可能会更大吧。
他们后来聊了什么男孩已经无心在听,他的脑里总是浮现女人笑眯眯的样子。
一时间,他感到有些烦躁,又有些莫名的欣喜。
女人和对面的人聊完,回家看了他一眼。
“你叫什么名字?”
“啊?我……”
男孩没反应过来。
“不然呢?别吓唬我你身旁还有什么别的……”
“我……
多谢,以后再见!”
男孩说着,从女人身旁跑了出去,他没勇气告诉女人自己的名字,忽然之间,他有一种欲望,不想让那个漂亮的女人知道自己是谁,更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在一个怎样的环境下生活。
女人望着他落荒而逃的身影,咯咯一笑。
男孩跑出很远以后,耳边似乎还回荡着那欢快的笑声。
男孩离开巷子的时候已是傍晚,天空燃起熊熊的火烧云。
道路上变得更加热闹,学生放学,工人下班,人们骑着自行车从巷子里来回穿行。
家他是回不去了,可不能回家又能去哪呢?那群人一定会去学校堵他的,可是还能去哪呢?
这么大的天地,从来都没有属于他的落脚之地。
他看着天空中的云,忽然就笑了,她是谁呢?她没有自己的家人吗?
她是从小就这么妖媚,还是她经历过什么呢?
这是男孩第一次对一个人这么感兴趣。
学校里漂亮的女孩不是没有,可她们在他的眼里,有如同年龄的女孩在耕二的眼里一样,不是过于干瘪就是胖的像个皮球。
想到此,这般美好的景象,不就该和漂亮的人一起看吗?
他笑着从路边的小摊上买了两瓶西瓜汁,向巷子内跑去。
……
桥金源从梦中惊醒,怀里还抱着那双毛茸茸的拖鞋,他的头上满是汗水。
他将拖鞋放下,走进洗漱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明亮的洗手间光线下,他的棱角异常分明。
这是一张经历过无数乱事的,有些疲惫,有些虚假又有些苍老的脸。
生活究竟可以将一个人变成什么样?
他打开水龙头,听着哗哗的流水声,忽然笑了起来。
年龄还是大了,虽然所有人都以为他很幼稚,可是深陷的眼眶和无法抚平的细纹暴露了他的年龄。
有些东西,装可以装出来,不过耐不住细观察,就像此刻的他,假装成了一位比自己真实年龄少很多的人。
平时在精心的打扮下,大家或许不会注意,可是褪去外壳,当他完全暴露在灯光下,那些岁月的痕迹即使经过细心的保养,还是会有破绽。
就像一个精心准备的身份,哪怕已经入戏,还是会有结束的一天。
他从来都不是这场戏的导演,他只是个演员,一个悲哀的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