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文呆滞了三秒,笑意忍不住从嘴角漏了出来。
林宇哲的心砰砰砰地乱跳着。
好可爱!
他的目光太过直白,越文被看的呼吸一乱,别过眼闷头朝前走。
“哎!”林宇哲紧跟在身后喊他:“那家店还没去。”
越文加快脚步:“你自己去吧。”
“怎么了?”林宇哲不知他为何突然炸毛,搜肠刮肚的想岔开话题:“要不我带你去吃饭。”
吃饭?这刚过三点,吃的是哪门子饭。越文走到直梯前才停了下来,准备下B1取车回家。
林宇哲才不管周围有没有人,他上前,硬是把越文拉到一旁的安全出口通道才松了手。
“你在气什么?”林宇哲朝越文丢了个直球,他不明白,刚才的气氛正好,这人怎么说变脸就变脸。
越文默不作声。
又是这样,林宇哲心头一阵无力感。他好不容易觉得自己与越文拉进了一点关系,到头来发现原来他还在原地踏步。
越文的心里总是竖着一道墙,那道墙上刻着生人勿近四个大字,似乎在嘲笑他总在做着无用功的事。
“我不是女人。”
越文冷不丁地开口。
林宇哲一愣:“我……我知道啊。”
只要是脑子没问题的人,应该都能分辨得出他的性别。
林宇哲的脑子没问题。
越文见他不理解,叹了口气,说:“我不是女人,别总是送我东西。”
他话音一顿,在心里补充道,别总用那种眼光看我。
“可我在追你啊。”林宇哲理所应当的说。
“你……”越文终于恼羞成怒,头也不回的扔下林宇哲走了。
林宇哲这时才意识到,难道他这是……
他忙追着越文出去,恰好电梯来了,一大堆人都挤着往里进,林宇哲排在末尾,心里默默祈祷着电梯千万不要超载。
要不说他运气好,他前脚进去,随后上来的小伙子刚迈进一只脚,警报器使劲响了起来。电梯门缓慢关上,林宇哲松了口气。
狭小的空间,连呼吸都要放轻力道,怕扰着身边的人。林宇哲直勾勾地盯着越文,他本就惹人注意,电梯里的小姑娘有拿眼瞟他的,没两眼就瞧出了点儿门道,胳膊碰碰身边的人,低笑起来。越文偏过头,装作不认识林宇哲。
电梯一停,他跟在别人身后走出去,看到林宇哲等在门口。
越文耐性全失,走了没几步转过身子:“你别跟着我。”
林宇哲耸了耸肩,说:“我没跟着你啊,我也开车来的。”
“你……”林宇哲一赖皮越文就没招了,他狠狠瞪了对面人一眼。
林宇哲心里一动,慢慢凑到越文身边,轻笑道:“我说,你该不会是,害羞了吧。”
他一字一字说得极慢,声音又轻,等越文听明白他说的什么后脸上蓦地一白:“滚!”
越文气冲冲地走了,这回林宇哲没有再继续跟着。他像是捉弄心上人的幼稚小男孩,十分得意。
越文不知道韩乐雅怎么和家里说得,韩风没再来提过相亲的事,他自然不会跑过去主动交代的一清二楚。
越洛明天就放暑假了,他原本还发愁要把她托在哪儿,没想到上回周薇主动开口,让越洛假期住在她家,越文想了想,答应了。
老两口年轻时忙着拼工作,事业抓的紧了,家庭兼顾不上,本以为儿子乖巧的不需要他们操心,从小学到读研考的都是说出来别人会比大拇指的学校,他们自然面上有光。
任何一条沟壑都是由小裂缝开始的。当越文把他与何西的结婚证放在越山和周薇的面前后,他们才惊觉,原来越文并不在他们的掌控之中。周薇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骂,说什么也不同意这门亲事,越文沉默的听着,不反驳不解释,他越这样,周薇和越山心里就越慌。
婚还是结了,那天越山和周薇缺席。
越洛出生,越山和周薇终于拉下脸去了医院,说到底还是自己唯一的亲儿子。过了知天命的年纪,他们反而才明白升到什么职位挣了多少钱都没有儿孙来得重要。
越文心底清楚他父母怎么想的,越洛自小乖巧懂事,越山和周薇喜欢得紧,对待越洛倒不像自己小时候那样,好似要把他们之间空缺的那点东西全都在越洛身上补回来一样。
这种带着愧疚和一些些讨好的感情让越文无所适从,他从父母那儿学会了孤独,并且已经习惯了孤独带给他的安全感。
只要他们对洛洛好就行了,越文想。
林宇哲买的棕色的熊最近成了越洛的新宠,她去哪儿都要抱着不放,还用她那小小的脑瓜为它起了个名字--“小黑”。越文初次听见这个昵称时还隐隐担忧了一把,深怕自己的女儿是个色盲,后来他才知道原来楼下阿姨养了一只狗叫小黑,越洛依葫芦画瓢,学人家的。
这不,越洛连睡觉都大方的和她的新伙伴分享一个被子,越文无奈的笑了笑,把她伸出来的右腿仔细盖好。
夜一静,什么稀奇古怪的念头都会不受控制的跑出来。以前越文常常会想起何西,他总觉得何西还在这里,她会推开卧室半掩着的门,身上带着厨房里的烟火气息,温柔的对他笑着。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记忆中她的眉眼变得逐渐模糊。
他有些惊慌,他觉得自己罪孽深重,他无数次的看着照片里的何西,要把她的模样刻在脑海里,他不能就这样把何西丢下。
他没有资格获得幸福。
但是最近,越文也会想到林宇哲,那个倔强的梗着脖子,红着眼眶也不肯松手的人。他明知道快刀斩乱麻才是解决他们关系的最好方式,可一想到林宇哲委屈的眼神,就怎么也狠不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