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以后她不会再回来折腾就好。”我说。
“她不会了。如果她再出现------”
“别说狠话,”我说,“她只是一时想不开。”
阿东点点头,头埋进我颈窝儿里,他身上有好闻的男人味儿,“我以后再也不会干那事儿了,什么女人也不带进门来,我不会再置你于危险之地。”
我看看他,感觉另外一波阵痛又开始袭来。
很快到了医院,医生征求我们的意见,是剖腹产还是自然产,但是我剖腹产子过,所以现在也只有一个选择,需要手术签字时阿东帮我签的,他签在丈夫一栏,我以为他签的是高天成的名字,许久以后才知道他签的是自己的名字。
剖腹产并不需要全麻,所以我甚至可以听得到医生用锋利的手术刀划破我肚皮的声音,再之后听见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他来了!
我欣慰的笑了。
万茜不在,我十分折手。从前她在,所有一切都是她来打点,育儿嫂找了很多,据说都让阿东给pass掉了,这毛头小伙子对这新来的小生命爱不释手,我猜想另外一方面可能是因为那孩子的身体里流淌着他曾经的兄弟的血。
怎样都好。
第一天晚上我基本上没怎么睡,刀口疼,口渴,但却并不能喝水,也不能进食,我需要排了气才可以进食。我很饿,小家伙也是,医生建议在他刚出生的当口儿喝点儿我的母乳,我是他亲妈,又不是新手妈妈,我知道母乳和初乳对于一个新生儿来说意义非凡,当然十分乐意提供给他。
但是我的两乳胀得难过,却没有多少汁水。再而且我的刀口真的很疼,阿东一晚上找了十几趟护士站,问怎样才能减轻我的痛苦,但是医生和护士说,要么打止痛针,但那样对伤口愈合不好,要么上止痛泵,如非必要也不让上,要么------
“要么就忍着!”阿东恶狠狠的说,然后回来自己在那儿抱怨,说什么救死扶伤?全部是一群饭桶。
我开始理解他为什么跟高天成有那样深厚的友谊,因为高天成也那样,我记得我刚刚怀孕时孕吐,他说要不惜一切代价治好我的孕吐,他也果真上窜下跳的帮我想办法,但所有办法在大自然的规律面前,都------不值一提。
我偏过头去,想,不知道高天成此际正在何方,他知不知道自己终于当了爹,他的儿子像他一样健康且健壮,哭声嘹亮,长相俊美。
或者,对于一个男孩子来说,我不应该用俊美这个词儿。
但他真的很好看。
我一偏头就能看见他在婴儿床里,还没睁眼,但有时会睡婆婆娇,然后眼睛似睁非睁,能翻起明显的双眼皮。
我让阿东给万茜打电话,但仍
旧打不通,于是阿东只好往她的微信里发了图片和信息,她说过,如果我的孩子出生了就认她作干妈,她这个干妈也太不称职了。
挺过第一晚以后,手术刀口的疼痛果然明显减轻了许多,医生开始建议我母乳,但是我两胸胀得像要爆炸,就是没有母乳。阿东出去取了一圈儿的经,回来以后建议我喂配方奶,他说配方奶也挺好的,现在的配方奶跟从前不一样,更何况我们用的奶粉都是国外进口的,没有问题。
但还有一个十分棘手的问题就是,哪怕就是不需要喂母乳,我胀满的胸部也需要被解决一下,因为此际医生就站在我们面前,那是一个老妇产科主任,一身的经验,眼睛像鹰隼一样精明,她扳起一张脸,命令阿东帮我把乳.房的奶核揉开,如果我的孩子不吃母乳的话,她则建议她理解中的我的丈夫-----阿东,把此际涨在我乳.房里多余的母乳吸吮出来,因为如果不这样,我的乳腺有可能会堵上,然后罹患乳腺炎,进而乳腺癌,阿东一听就着急了。
我说“阿东,阿东,这世界上有一种母婴用品叫吸奶器来的。”
阿东瞅瞅那老妇产科主任,那女人朝他点点头,我们都长出一口气来。
那老女人伸出手来在我乳.房上捏了捏,然后对阿东说,“你先去买个吸奶器来,然后你还得帮她揉,因为男人劲儿大,能揉开。不然你雇个人也行,这们这科里有不少人也在外面雇人。”
于是阿东让人买吸奶器,自己则亲自出马出去雇人,可到最后却只雇到一个男人。
别人就劝阿东,说“这个时候对方是没有任何想法儿的,只是一个工作。就像你剖腹产,难道能保证手术室里面没有男医生?”
阿东一想也是,于是带了那个男人进来。
我看着阿东,阿东红着脸跟我解释,我想我能够理解,于是眼睛一闭。
“慢!”阿东在那男人的手快要碰到我胸部时喊了停,那人惊讶的看着他,阿东掏出100块钱来给对方,说“不好意思了啊,我们还是决定要自己来。”
那人接过钱,说没关系,还告诉阿东怎么揉,还允许他在自己搞不定的时候去找他取经。
“我会。”阿东红着面孔斩钉截铁的告诉对方。
所以,当病房里只剩下我跟他,他跟我说,“梅子,在医院里,其实没有性别差。”
我长久的注视他,然后发现自己脸一点儿一点儿红。阿东不看我,撸起袖子,他还煞有介事戴了医用手套。
“我很专业的。”他手停留在我身体上方跟我此地无银的强调,我闭上眼睛,他的手抚上我的胸,我发现他的手掌比我的身体抖得还要厉害,我睁开眼睛,他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来,他不敢看我。
“停!”我大喊,他像弹簧一样从我身边弹跳开。
“刀条脸。让她来。”我别过头去吩咐,而阿东则落荒而逃。
刀条脸虽然不专业,但毕竟是个女人,阿东这时也找来了个他自认为还算靠谱的育儿嫂,阿东对那育儿嫂十分的不客气人,他甚至每一天都会检查人家的包,我说阿东你这样太变态了。
但阿东并不以为意,他说,认可让全天下的人都认为他是个变态佬儿,也不会冒她手里有安眠药毒害祖国花朵的危险。
这是那个行业的乱象,既是不争的事实,也是没有办法避免的人性暗面。
我知道,所以也只好由着他。
阿东十分喜欢小孩子,他常抱他,由最一开始的不会抱,到后来抱得十分专业,得心应手,他常逗他,孩子也十分喜欢他。
陈百何甚至来过一次,她十分突兀的出现在大门口。然后阿东像被针扎了一样从凳子上弹跳起来,他如临大敌、严阵以待。
但我看见她手里提着果篮和鲜花,我让阿东让她进来,那时我已经可以坐起来,可以走,我坐起来,招呼她进来,等到她进来,我拉着她的手,告诉她再也不能做那样的傻事。
她哭着点头,说如果你真有个三长两短我真不知道自己该怎样谢罪。
我说现在不是很好?我和孩子都很好!
这时阿东出去,刀条脸也出去了。
“你不知道。”陈百何说,“我已经来过一次。”
“来过一次?”我很疑惑,“我并没有看到你!”
她笑了,低下头,就是你胀奶那一天,我看阿东上窜下跳的帮你找揉奶的护理人员,然后看见他想自己亲自上阵,那时,你知不知道?
陈百何问我,我笑着摇摇头,说怎么了?
“我忽然间有一种错觉,我觉得你们像是一家人。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侄子,是他的亲生儿子,因为我从来没有看见过阿东神情那样紧张认真过。”
我张张嘴刚要解释,但是陈百何及时阻止了我。
“当然我知道不是。你们的感情更为复杂,他可能只是出于对自己哥哥的爱,或者思念,或者其他的感情,我懂。”
我叹口气,这时刀条脸进来,一会儿阿东也进来,陈百何坐了一会儿就告了辞。
她走后刀条脸立在窗前,回身对我跟阿东说,“现在的女孩子,这么快就找好了下家,还要死要活的。”
“什么?”我问。
“我刚才看见她跟一个男人一起来的,那男人还摸她的屁股。”
我瞪了刀条脸一眼,然后又瞄一眼阿东。
阿东摊摊手,“我完全不在乎。她能找到属于自己的爱情我们该祝福她。”
阿东眼睛现在是一刻也离不
开那小床里的小可人儿,
“来,让叔叔看看,是不是又饿了?你可真能吃啊!等你长大了,叔叔带你玩儿,你想玩什么什么咱们就玩儿什么,枪,摩托车,刀......”
“得得得,阿东,你就不能-------”
阿东放下他,让自己的笑容变得更加谄媚。
“好了好了好了,我又说错话了,等他长大了,你让我陪他玩儿什么我才陪他玩儿什么,这下行了吧?”
出院以后,公司里所有的事儿都落在阿东一个人的肩膀上,阿东迅速成长,他也真是聪明的人,很快得心应手。
万茜仍旧没有任何消息,育儿嫂换了一茬又一茬,阿东谁也信不过,又怕我太过劳累,可这样对孩子也并没有好处,于是他就自告奋勇,育儿嫂缺席的时候他就过来帮我带孩子,有时真的是我睡着了,他在那儿瞪着两个大眼珠子看着我儿子,有时也难免支撑不住,他趴在我床前就睡着了,但只要我儿子有一丁点儿响动,他像条件反射一样,能立马起身抱起他来,然后熟练的冲奶、喂奶,或者给他换尿不湿。
就连刀条脸都开玩笑,说阿东将来什么也不干可以去干育儿嫂,他比那些花钱雇来的中年妇女敬业多了。
但是我却担心他这样身体熬不住,他白天要处理的事情实在够多,另外一方面又要分出精力去寻找高天成,还要随时留意萧晗那边有什么新的动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