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东觉得这次这娘们儿应该是刺穿了他的真皮层。疼,刚开始那两下子应该是恐吓,不足以称其为威胁,但这一下显然不是。
不。
真的不是。
她来真的。万茜这女人,越来越尿性了。她嫁的什么人?她应该变个性当爷们儿。
阿东无奈,知道不是长篇大论的时候,但仍旧难掩自己的好奇。
“你tm一直在等我?”
黑暗里,阿东看见万茜点了点头。
“你tm知道我没醉?”
他不想让疑惑过夜。
他看见万茜又点了点头。
“你tm......”
“你他妈!”万茜低吼,“给老娘滚,再不给老娘滚,老娘对你不客气。”
“你个傻娘们儿,那男人不是什么好......唉哟......好好好,我走。狗咬吕洞宾。”
妈的,女人只要一谈起恋爱来智商就为零。错,哪是为零?简直负数。说狗咬吕洞宾都算是抬举了那个叫做万茜的女人,狗都比她聪明。
阿东跳上窗台。
“轻点儿!”
阿东感到绝望。
“还轻点儿,怕我吵醒你那奸夫吗?”
呸!现在不能算是奸夫了,人家两个领证了,明媒正娶。
阿东扭过头来,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万茜......”
不等他把话说完,只觉身后一股巨大力量,冷不防将他推下窗台。阿东被像袋面一样被推下窗来。
“这他妈是二楼!”可东揉着屁股朝上嘶喊,又不敢大声。
万茜的脸仍旧在三楼卧室窗口。
“万茜。”他顾不得疼,先站起来。将两支手拢成喇叭状朝她无声的喊。“我跟你说......”
不等他说完,万茜伸手一拉,灰色遮光布窗帘在窗户后面轻轻动了两下,归于平静,万茜隐在窗帘后面。
床上的人动了一下。“老婆,你在干嘛?”
是万茜的新婚丈夫。
“没,没有。”万茜又拉了拉窗帘。“好像有一只流浪猫,我刚才开窗看了看,又不见踪影。”
“快回来,老婆。”床上的男人口气近乎撒娇,“管它干嘛?这里不但有流浪猫、流浪狗,还有那么多突然来了兴致想来造访的小动物。它们爱怎么作就怎么作吧,反正对我们又没什么伤害。倒是你,累了半宿了,快来睡觉。”
他坐起来,朝女人张开怀抱。
万茜快走几步,匕首被放进门边一盆巨大的绿植盆子里。她狠狠将刀尖朝下按,也不知能不能伤了那植物的根,但她此际已经管不了那许多。
结了婚的女人都像老母鸡。她爬上床,因为刚才跟阿东废了太多的话,耽搁了太长的时间所以手脚都有些凉。当男人将她从背后拢入自己怀里,万茜后悔
刚刚自己没在一开始就把那个叫做阿东的男人直接推下二楼。
然而她知道阿东也是为她的安全而来,女人靠在男人一侧肩膀上。
“没事儿,刚才在窗口站的时间太长了,吹着风了。”
两人躺下,男人将被子帮她拉到肩膀,四目相对。男人记起自己刚刚见到女人那一幕,那时她还是李剃头的女人......
“也不知阿东怎么样了。”万茜故意这样说,“醉成那个样子。”
发自内心,她并不想自己最好的朋友跟新婚丈夫兵戎相见。
“没事儿,”金姓男人将一侧手臂伸长,将女人搂进自己怀里。她的小脸蛋儿也凉,这个女人,她能照顾好身边的一切人,却从来不懂为自己打算。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怎么会有这样傻的女人。
他宽大手掌靠近她小巧的头颅,嗯,连她的头发都有些凉,他不由自主将她拉向自己,然后嘴唇凑上她的额头,然后是面颊。
“还冷吗?”他在黑暗中问。女人将自己蜷起来,像一只半夜找到家的猫。
“嗯,不冷了。”她说,回身搂住男人的腰。
好险!
她在心里说,再磨蹭一会儿阿东就会被眼前这男人发现。到时她能怎样跟他解释?说阿东喝醉了突然来了兴致想飞檐走壁?还是半夜前尘往事和酒精发生了化学作用,于是他想找她来叙叙旧?再不然-----也可以说阿东对她仰慕至深,半夜到访,想让她跟自己私奔?
她想像种种可能,嘴角不自觉上翘,尤其是想到阿东像个傻瓜似的站在窗台上,跟她的男人解释自己只不过想半夜个串个别开生面的门儿时实在忍不住了。
男人将她搂得更紧,声音中不无宠溺。
“傻瓜。”
可,到底谁是傻瓜呢?男人一点儿也不傻。他有个习惯,睡觉之前会检查好门窗,这么多年他在外行走江湖,不说狡兔三窟也差不多,更何况他仇家那样多,怎么会粗心大意到晚上睡觉不锁门窗?
万茜醒时他也在醒着,他看见万茜打开了窗户。男人心里砰然直跳。
他从来没相信过人性?
自称姓金的男人不知道有什么在前面等着自己。
女人引狼入室,连同外人想对自己不利?也很正常。他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手边什么也没有,如果对方带了枪的话......
他不愿意往下想,随机应变。金先生对自己说,可如果女人真的跟别人联手的话......他想到万欢,跑出这个门于他来说没有什么难度,万欢的房间就在隔壁。可他还是个孩子,可人总要学会保全自己。
生死面前,人通常没有过多的选择。
窗上映出一个成年男子的人形,这小子酒量真可以,
演技也不赖,他几乎就把他给骗过去了。窗户被轻轻推开,窗拉门滑道声音几不可闻。男人的心也随之被提到嗓子眼儿。
可万茜并没有让他失望。他看见万茜拿刀把那男人逼退。
这一晚于男人和万茜来说意义不同。
尤其是男人,听见怀中女人均匀的呼吸,他很想推开被子下床。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一楼的门是锁着的,这间房子有地下室,所以一楼的窗台造得奇高无比,从二楼摔下去已经够阿东呛了,他猜测阿东很难再展示身手轻易就回到自己的领地。
看来真不能得罪女人。
男人睡着之前想。
阿东开始了艰难的尝试,万茜已经把窗户关上。
女人太不讲道理了。
他是为了她的安危才会出此下策,这女人是八辈子没见过男人么?从三楼摔下来不重,但也不轻,太严重的伤虽然没有,不过脚脖子崴了一下,院子里静极了,四周黑乎乎的,他眼睛虽然适应了黑暗,但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东西可以借助。梯子、哪怕就是几个破木头箱子也可以,他忽略了哪怕就是这院子里真有东西可以被他利用,他那脚再吃力则绝对并不明智。
阿东索性坐在廊下。抬头是一片星空,暗如黑天鹅丝绒的天幕上点缀稀疏繁星,有海浪声轻轻送入耳膜。
在这里观观夜景也不错。
他试图安慰自己。
不过一定要尽快给自己想一个好籍口,高天成、万茜都好说,那姓金的男人一定会疑惑,到时自己该怎样解释?
一想到刚才的经历阿东就火大。
“解释个屁!”他心里想,“真要解释也要拉个垫被的。这个万茜,你不仁就休怪我无义。”
他在心里盘算到底怎样做更好。到时候就说晚上想念万茜这个老相好,一个男光棍想女人再正常不过,想法可以任意龌龊任何儿童不宜,我恶心死他们两口子。我就说我想她想得睡不着觉,不,就说想她想得想睡觉。
如果他们问我为什么没走大门却从窗户出去了我该怎样回答?那我就说我喝醉了,醉得迷迷糊糊,一睁眼睛就看见万茜一丝不挂站在窗户那儿朝我招手。
思及此,阿东噗呲一声笑出声音来。
随那声音一道,阿东只听得“嘎吱”一声。
还算这女人还有点儿良心。
阿东心想,瘸了拐了的朝大门口走。一回头,却见高天成站在门里。
“高先生!”他站起来,脚踝吃痛,他身体栽歪一下差点儿跌倒。
高先生笑而不语,转身朝里走去,阿东紧随其后。
“失手了?”高天成问。
“有内鬼。”阿东回答,“万茜那个娘儿们,我看我们纯粹就是在这儿瞎担心,这女人找了个男人都找不着北了。就是
她把我推下去的。”阿东气急败坏。
黑暗中,他听见高天成轻笑一声,这更添他的懊恼。
“笑什么?真的,要不是......”
高天成眼见他越发激动,于是伸出手指轻“嘘”了一声,“一切等明天再说。”高天成拍了拍阿东的肩膀,“今天先睡觉。”
哪睡得着?阿东在心里抱怨,就没干过这么窝火的事儿。但,凡事总有第一次。
却不想回去以后睡的还蛮香,如果不是后来自己动作幅度太大以至脚踝被碰到疼醒,他感觉自己还能睡。
门里静悄悄,门外却有细碎的响声不断传来。阿东躺在床上侧耳倾听,发现那些声音真的有些杂,有小孩子跑跳的声音,有万茜的笑声,这女人,认识了那男人以后笑声都这么淫.荡,有高天成的声音,还有吸尘机的声音。
敲门声。
阿东很快意识到那敲门声里面的“门”来自他自己那扇门。谁呢?
他坐起来,刚要说请进,门外那人却不请自来了。阿东一看,竟然是万茜,马上对其怒目而视。
这女人不但变得重色轻友了,阿东想,还变得寡廉鲜耻了,甚至连最起码的礼貌都没有了。他真恨自己昨天晚上上床睡觉时太过局促了,怎么没把自己扒光来个一级睡眠呢,这样的话万茜推门一进来就会看见我赤身裸体,不吓得她一声惊叫太怪。
万茜的目光几乎没怎么在他脸上停留。
“醒了?”万茜目光低垂,仿佛在跟地板说话。
“你瞎啊?”阿东没有好声气。
万茜想笑,最终忍住,板起面孔,故作正经。
“吃早饭了。”说完这句也不等他答,转身就走,走还不止,还把门给“咣当”带上。阿东张了张嘴,他原本准备了一肚子要怼她的话,这下可好,英雄无用武之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