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站直身子,看向了店铺外的身影:“进来说话。”
铁匠铺外站着的身影,有着一头白发中参杂着些许的黑色,让他看起来更显苍老,背脊已然佝偻,唯独一双闪烁着精光的双眼,似那摇曳在风中倔犟不熄的残烛火芯。
已然是深秋,披着大袄的老者点了点头,走进了铁铺,不知是否是铁铺温暖的原因,老者在进入铁铺时,脸上的气色也红润了几分。
青年看着站在火炉旁的老者并未说话,快走两步,把大开的铁铺门拉了回来,酒楼中的人看着铁匠铺青年大早的关门,并没有过多的意外,因为他们这段时间来也习惯了他的怪异脾气,反倒是那老者,他们猜不透他的身份。
铁铺内顿时阴暗上了不少,只能隐隐的看清站在门后的青年侧脸,忽然只见青年做起了一个禁声手势,示意不要说话,打着眼色,走到了一旁的墙壁上,轻轻的推开了一间暗格,一条通往地下的楼梯出现。
青年率先迈步走进,老者略一犹豫,也跟在青年的身后,走进了这条通往不知处的地下楼梯。
“砰”,老者听声回过头,看到原先露出的暗门已经关闭,整个地下阶梯更显得昏暗,但不潮湿,反而还能感觉到干燥的空气中参杂着热气。
“前辈是如何认出的江澜?”。
老者听着传来的声音,眼中隐隐显得有些许的兴奋,开口道:“我也是在前方无意间听到有人交谈时说起,说四方镇中有一位满头白丝的铁匠,铸造手艺堪称一绝,经过他手的铁器,都会比原先锋利上三分,灵气注入也更加的通畅,但就是性情古怪,为人孤僻。
老者顿了顿,又再次开口:“之前我了解到,你在中州一夜之间白了头,所以我也只是猜测,并不敢确定,因为不曾听闻你会铸造。”
青年停下了脚步,因为阶梯已经到了底部,阶梯下露出了一间石室,密室的墙壁不知道是用什么石块砌成,竟有浓郁的灵气散发出来,而在密室的中央,有一座四四方方的大鼎,看起来像极了古时的炼丹炉。
密室有火光明亮,能够清晰的看清四周一切的景物,青年缓缓的转过身,看向了老者,并未说话,而是把手放在脸上,一阵白雾从他的指缝间流出,只见他骤然一扯,仿佛是把整张脸皮都扯了下来,拿在手中。
密室中不知在何处吹来的风,撩动起他银白色的双鬓,露出一张新的面孔,在火光摇曳中,仿佛惊扰了天地芳华,挺拔的鼻梁,剑眉之下点缀着一双明亮有神的浩目,如玉色的脸庞,显得干净,棱角间似是被刀削斧劈,不论是从任何角度都能欣赏到不同的风景,若是说和先前带上面具时有什么差别,那就是先前的美和英秀给人有些模糊不清的感觉,那现在就是刻木三分,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
“一别许久,江澜见过前辈,如此多年,未能报答当年前辈的指点之恩,心生有愧。”青年显得谦逊,作辑行礼,举止大方。
老者眼神略显的有些呆滞,他不是因为顾江澜重现世间而呆滞,反而他并不会意外,因为他如果不是在心中推演得十之**,他是不会来的。
让老者惊震的是露出的面孔,一别十余年,再次相见他总是能让人意外,就像第一次相见时一样,仿佛他就是那个变一,天地间的死局因为有了他而充满了变数。
“色如灵水,肤如钟乳,面净无垢,古人常言的,面由心生,字如其人,自有它的道理在其中。”
老者一生也算是阅人无数,或美或丑,奇形怪状的更是见得数不胜数,但要找出和眼前男子一比的,难,此难堪比登天难!
此难,不是说容貌对比,比他更俊美的老者自然见过,可难以找到美中无瑕疵者,或阴或柔,或狭或隘,多多少少都会有上那么一点。
这让老者想起了那些,在历史长河中永存至今的画像,可能也只有那些人,才与他一比……。
见到老者走神并没有回答自己的话语,顾江澜摸了摸鼻子,轻轻的干咳了一声说道:“前辈?”。
“啊?”老者也发现了自己的失态,也摸着鼻子和顾江澜相视,哈哈一笑:“许久不见,再次见到你,可又把我惊到了。”
“前辈说笑。”顾江澜至始至终都是这么的谦逊,少了几分凌厉之气,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的沉稳。
老者也走到了阶梯尽头的石室,抬起头看向放置在中央的大鼎,隐隐的能看到一团赤红之焰被固定在鼎中,一个个六芒星阵上下明灭,有束缚之意。
一根不明材质的管道通向上方,老者隐隐能猜测到这应该是通往上方铁铺的,管道中并没有火气冲起,因为鼎口处放置了一块三指宽的铁板,挡住了鼎口往上喷涌的火焰,铁板被烧的通红,不时有黑水顺着两边滴落鼎中,“嗤”,一团黑雾从鼎中冒出,只见滴落下方的黑水被赤红之焰烧成雾气,消失殆尽。
老者叹了口气,露出一丝愁容说道:“江澜,那鼎中的赤红之焰,想必就是红莲业火的火种吧?”。
顾江澜也往前走近了几步,几乎是紧挨着大鼎,不时能感受到火浪铺面而来,开口说道:“嗯,是当年神族围攻我时,被我夺来的业火,想必前辈也是为它而来吧?”。
老者神色一郑,当既开口说道:“实不相瞒,前些时日,老夫在前方惹了些不该惹的东西,现在是罪孽缠身,恐时日无多,所以前来相求一事,不论结果,如何老夫都会与厚礼相报!”。
顾江澜看着在火光映衬下的老者,那佝偻的身影更是显得苍老几分,目中恍惚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神色说道:“如果有能帮助前辈的地方,晚辈必当竭尽全力而为,全当回报当年指点之恩,至于厚礼,前辈就不必为难晚辈了。”
老者转过头刚想说话,却看到顾江澜已经一步迈出,伸出的手似铁钳一般夹在铁板的末尾处,骤然往回一拉,“铮”,仿佛是有天地剑鸣,在石室中回荡。
老者看着顾江澜手中毫无出奇的铁板,大声称赞道:“好一把剑胚,剑成之日,定有万剑来朝之景,气冲牛斗,压迫山河,令天地风云失色之威。”
顾江澜俯身作辑,双手抱着铁柄似若剑礼,回道:“前辈缪赞,我们还是说正事要紧。”
老者眼中露出欣赏之色,做人能如此,难,要知道现在是自己求别人,而不是别人求自己,眼前把身姿礼数皆做到无可挑剔,而还发于心的男子,说出去谁敢相信,他就是人人嘴中所传:“一怒浮尸万里,一人横推通古的绝世妖孽,顾江澜?”。
“换位而言,身处他这样位置,有几人没有上几分的傲气?但他是否也和传闻中那般,喜怒无常,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可能很多事情,要从散播传闻的角度去思考,反正老者不认为,眼前的男子是一位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相反,老者更欣赏他这样的做派”。
老者听完顾江澜的话语后,不再藏着掖着,若再这样只会显得自己娇气,直接开门见山的道:我来此,就是希望江澜能帮助老夫重炼此物。”
在石室中突然光芒大作,幸好是在封闭的石室,若是在外面不知道的还以为有异宝出世,引起不必要的纷争,现在的外界就如同是**,一点火星都会燃起熊熊烈火。
顾江澜只见出现在老者手中的一物,像是竹筒子被劈开一样的形状,略长上一些,五色斑斓,光芒刺目无比,有着非常好看的纹理,但也看出了此物所遇到的问题,有一团黑气始终散之不去,犹如附骨之蛆。
顾江澜眼中有疑惑闪过,抬起头问道:“敢问前辈,此物为何物?遇到了什么问题?”。
顾江澜出口后,似觉自己的话语有些得不妥,刚想改口,老者一笑后大大方方的回道:“江澜你不必介意,就算你不问我也打算告诉你,此物名为洛阳铲,在我们老家那边流传这样一句话,叫做“洛阳下,富贵定,生死全靠天。”
“而它最大的用处就是用来勘探,勘探地下宝物,一铲子下去,能够带出不同年代的土壤,从而识别地下机缘。”
老者看着顾江澜略显的惊讶的表情,略带笑意的再次开口道:“想必你也知道,曾经的通古大陆是何等的辉煌,就算是没落了无数个纪元,外界也只能一步步慢慢的蚕食,不敢有过多的动作。”
“比如现在的百界来朝,九天十地汇聚,若是这片天地不许可,所有外来之人,通通都得留在这里,所有人都削尖了脑袋想往地底钻,寻求机缘。
“一年不过一粒沙,古来至今九万米,究竟掩埋覆盖了何等的绝世凶险,此是这些黄口小儿能懂的,前方已经乱成一锅粥,那些不懂得门径的人,一入必死,十入十死,全无生还,就像你曾经在南方禁灵古区所遇到的那样,那还只是冰山一角,一小块不小心露出了地面的遗址而已。”
d看小说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