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小组已经持续工作了一个月。本章节由芗`忖`暁`説`網ｗｗｗ。ＸiａngｃunＸiａoｓhuo.ｃom提供百度搜索暖色小说网
一个月的时间里，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刘教授依然执着地进行着自己有生之年不可能看到的希望的努力，林康杰在19号实验室提供的机密资料里看到了很多自己之前一直苦苦追寻却没有结果的设想，而钟铭则是夜以继日地在找寻自己心目中那个已经无限靠近的平衡点。
大家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自己有意义或者没有意义的工作。
唯一跟以前不同的是，几位科学家不能再独自进行工作了。
因为在他们身后，始终都有一个人在注视着他们，准确地说，是监视着他们每一次的试验过程，记录下来的每一个数据，甚至是每一次思考时的眼神。
钟铭和刘教授一直都不明白，欧阳每天在自己身后，一言不发地盯着自己到底有什么作用，他们一定万万想不到，自己身后的这个人已经通过眼睛把所有的一切全部装进了脑子里。
今天，依然像过去的一个月里的每一天一样，大家都沉默地进行着自己的工作。
钟铭已经连续熬了两个通宵了，当然，欧阳和佟宇也陪着他熬了两个通宵。
“去睡会儿吧。
”欧阳把刚刚泡好的两杯浓茶端在手里，递了一杯给佟宇。
佟宇接过茶杯，喝了一口。
“我没事，你应该去睡了。
”
“我怎么能睡呢？他们在工作，我的工作就不能停。
”欧阳的眼睛里已经布满血丝的欧阳，用下巴指了一下坐在电脑前面的钟铭、刘教授和林康杰。
“这一个月，我把看到的都记下来了，虽然百分之九十九的内容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不过，我可以保证没有遗漏。
”
“你觉得我的办法管用吗？”佟宇这时表现出的不自信是欧阳从来没有感受过的。
“佟宇，你这次为什么这么的不自信呢？这可不像你，你知道吗？从我们认识到现在，你一直是对我做出最重要指引的人。
从最开始控制我的人格分裂，到后来李之勋的案子，全部都是你一步一步的告诉我应该怎么办。
不光是我，我想，老马和小其也跟我有一样的想法。
”
佟宇笑了笑，看着欧阳。
“兄弟，谢谢你，可能是我自己想太多了吧。
不过，从进入这个房间开始，我就有非常不好的预感，结果也真的发生了意外。
说实话，这次我真的对自己没什么信心，我总觉得我们现在做的会不会太过于简单了。
对方精心设计的这个局，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被我们破解了呢？”
“你真的想太多了。
”欧阳喝了口浓茶，让自己振作一下精神。
“我想，对方一定想不到这个房间里有你这个可以接收脑电波的人，从一开始就发现了有追踪器在房间里面。
更想不到还有我这个可以记住一切的人，让这个房间里所有的研究成果都可以不留痕迹地保存下来。
再加上我们还有拥有最好的眼睛并且会读唇语的其木格。
我们三个人一定是在他们计划之外的。
你想想，钟铭和林康杰的研究，不正是寻求一种办法把普通人变成像你我一样的人吗？这次，咱们就用事实证明，想用对付普通人的那一套来对付我们，是行不通的。
”
“也许你说的对，我们几个人的确是在对方计划之外的。
他们确实是一直在用对付普通人的办法在对付我们，这样留下了很多对于我们来说是漏洞的地方。
但是……”佟宇刚刚想把剩下的话说下去，就被房间的另一侧传出来的大叫声打断了。
“错了！错了！全错了！”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一下子把房间里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
声音是从坐在电脑前面的钟铭嘴里发出的。
大声叫出这几个字之后，钟铭就开始拼命的抓扯自己的头发，呼吸越来越急促，两只手背上的血管也开始逐渐明显起来，很快就变成醒目的突起，眼睛越睁越大，像是战场上已经杀红眼的士兵一样，紧接着，他的身体开始不规则地扭动起来，眼看就要从椅子上摔下来。
“五年了，整整五年了，全部错了。
”钟铭歇斯底里地大喊着。
离钟铭最近的是林康杰，作为一个医生，他很清楚，钟铭再这样歇斯底里下去，很有可能会诱发脑淤血。
“冷静一下，钟教授，冷静。
”林康杰用尽全力，试图按住正在椅子上扭动的钟铭，不过，书生气十足的林康杰根本没有办法完成这个动作，只能抬头，用求助的眼神看着老马。
老马那双有力而又粗糙的手很快出现在钟铭的肩膀上。
钟铭根本没有办法和老马抗衡，尽管这个时候处在一个极度兴奋的状态下，最终还是很快就被老马死死地按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喘着粗气的林康杰和一脸漠然的老马盯着被自己控制在手里就快发疯的钟铭，一时之间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干什么，只能愣在原地，安静地等着钟铭自己慢慢平静下来。
十分钟过去了，一直努力想要挣脱的钟铭也慢慢平静下来了。
佟宇慢慢地靠过来，蹲了下来，让自己和坐在椅子上的钟铭保持在同一高度，用像是老师问小学生一样的语气问他。
“钟教授，你怎么了，到底什么错了？”
钟铭用自己那双通红的眼睛，看着佟宇，眼睛里装满的是无尽的失望和挫败。
“基因，具有双重属性，就是物质性和信息性。
物质性只是它的存在方式，信息性才是它的根本属性。
我们每个人本身其实就是一个庞大的数据库，存储的数据量是一个大得惊人的数字。
而基因，正是传递这些数据的载体。
我的研究，一直以来都是试图通过修改这些数据来达到基因改造的目的。
通过这几年的努力，我也成功地找到了修改这些数据的方式。
就像我之前说的，现在只是没有找到那个程度与变异的平衡点而已。
但是，今天，在我距离那个平衡点之差一步之遥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我忽略掉一个重要的环节。
就是，基因改写与再改写的关系！”
“改写与再改写？是什么意思？”佟宇的疑问也是大家的疑问。
“我们将人类基因数据进行改写，就像是把一个复杂的公式里的某一个数值改变，得到结果当然也会不一样。
过去的五年里，我花了一大半的时间找到改写这个数据的方法，其他的时间，我就一直在寻找这个数据改写的平衡点。
可是，我一直忽略了一点，就是这个公式本身是不是具有持续稳定的特性。
如果基因数据被改写，那么这个公式，也就是我们人类的这个数据库就会用另一种公式的形式存在。
具体地说，我在第一次进行DNA序列长度大于2dp的数据改写之后，整个基因序列就变换了存在方式，我就不可能在持续进行改写了。
可是，基因改造需要无数次的数据改写，而我之前的研究成果，只能进行一次。
也就是说，通过一次改写，就必须达到基因改造的最终结构。
我可以说，这种可能性，绝对为零。
这真是一个可笑的失误，太可笑了。
其实我早该想到这一点，只是被庞大的科学前景蒙蔽了双眼，一味从最普通，也是最常规的地方下手了。
今天我才发现，人类本身的潜能是拥有最巨大力量的。
我之前真的把一切想得太简单了。
我也只能说，我自己真的太幼稚了。
”
说完这些推翻了自己五年心血的话，钟铭反而变得异常的平静。
对于一位科学家，有时候，研究出某种成果其实不是得到成就感的唯一方式，找到真理，才是科学家们乃至全人类最终的目标。
只是，很多人在还没有靠近这个目标的时候，就已经被各种各样的诱惑战胜了初心。
现在，钟铭的确得到了一种解脱。
钟铭的眼睛里的血丝慢慢退去了，手背上突起的血管也消了下去。
他抱歉地对着大家笑了笑，为自己刚才的失态表达着自己心里的歉意，然后，转身关上了电脑，从椅子上站起来了。
“各位，一切都结束了，大家不用顾虑泄漏出去的成果，因为那些只是一堆没有用的废纸而已，就算他们强行使用了，得到结果也一定不会让我们受到什么威胁的。
只是，我要认真地考虑一下，我到底还有没必要留在19号实验室了。
”最后一句话，钟铭是苦笑着说完的。
“马处长。
”钟铭又看着老马，脸上依然还挂着刚刚没有消退的苦笑。
“等这个临时研究所结束，你就逮捕我吧。
但是请你务必答应我一件事，就是把我的妻子和女儿救出来，我知道我从这个房间走出去之后，不可能还拥有自由了。
所以，请你一定要答应我。
”
老马依旧用一双冷漠的眼睛看着钟铭。
“这个你放心，这是我的工作，也是我的责任。
我不能保证一定能把她们救出来，但是，我和我的同事们一定会竭尽全力。
这一点，你不需要怀疑。
”
“谢谢。
”钟铭对老马点了点头。
“好了，各位。
”老马拍了拍手，提醒着房间里的所有人。
“既然现在的情况是这样，那么，我们就可以放松一下了。
刘教授，林医生，如果你们还想继续你们的课题，那就请自便。
当然，为了谨慎起见，我还是建议你们不要继续了。
佟宇，欧阳，你们也休息一下吧，现在看来，我们只需要安静地呆在这个房间里面等着局里的人来接我们了。
大家都好好享受接下来的这几天假期吧。
”
老马的话把大家一个月以来积攒的疲劳全部诱发出来了。
欧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呼，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不管出去以后事情会怎么发展，至少现在我们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我确实是累坏了，我要好好睡一觉。
”
佟宇笑着看了一眼欧阳，“是啊。
”
说完这句话，佟宇还是谨慎的走到钟铭面前，做最后的确定。
“钟教授，我知道有些话对你很不礼貌，但是，我还是想确定一下。
你真的认为之前泄漏出去的东西，现在都已经变成废纸了吗？”
钟铭看着佟宇，虽然难掩心中的失落和被严重伤害的自尊心，但是他还是毫不避讳地承认自己的失败。
“我非常确定。
我刚刚说了，现在看来我之前所有的研究成果都只是建立在理论数据上的一种猜想而已。
仅仅只是猜想，没有任何实际的操作性。
我认为，19号实验室已经不需要我了，或者说，这个项目又回到了重新开始的阶段。
”
听完钟铭的话，佟宇脸上的肌肉终于慢慢舒展开了。
虽然事情还远远没有得到完美地解决，不过，眼前，大家真的可以放松一下了。
“谢谢你，钟教授。
”说完，佟宇转过身，面对着房间里的其他人。
“各位，我想我们真的可以……”
佟宇突然停了下来，脸上的的肌肉开始剧烈地抽搐，紧接着就是全身的肌肉一起抽搐。
顷刻之间，他就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双眼暗淡无光，嘴唇乌黑，用尽全力举起不停颤抖的右手，指向钟铭的大腿。
“佟宇，怎么了，说话呀，佟宇。
”欧阳一个箭步就冲到他身前，让倒在地上的佟宇靠在自己的腿上。
佟宇显然已经说不出话了，只是努力地用自己颤抖的手指着钟铭的腿，随后出现了可怕的一幕，他的鼻孔里开始慢慢渗出鲜血。
林康杰看出了事态的严重性，一把推开了欧阳。
“快，把他抬到床上，平躺下来。
”
林康杰的大声呵斥，马上就唤醒了大家的理智。
欧阳、其木格和林康杰一起动手，把已经虚脱的佟宇小心翼翼地抬到床上。
看着眼前的情况，向着佟宇一直伸手指着的方向，老马像野兽一样扑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愣在原地的钟铭面前，狠狠地抓住他的衣领，大声叫喊。
“说，你到底又干了什么，信不信我现在就毙了你。
”
还没等钟铭回过神来，躺在床上的佟宇就努力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告诉其他人。
“不关他的事，我……我的头好……疼，是他……他身上的追……追踪器……突然……发出了……剧烈信号，啊……头好疼。
”
“林医生，怎么办？”欧阳抓着林康杰的手，满脸求助地看着他。
佟宇这次的表现，明显要比一个月前的那次晕倒更加严重。
林康杰没有回答的欧阳的话，只是专心地干着自己应该干的事情，用行动告诉欧阳应该怎么办。
林康杰一只手摸着佟宇的脉搏，另一只手撑开他的眼睛。
看着仍然在不停流鼻血，并且越来越虚弱的佟宇，林康杰的额头很快就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汗珠。
“他这次的状况比一个月前要糟糕得多，没有设备，没有足够的药品，我现在真的束手无策。
再这样下去，不出10分钟，他就会休克，那时候，结果就不堪设想了。
”
“那怎么办，我不能就这么看着啊。
”欧阳用力的抓着林康杰的手，焦急的情绪溢于言表。
被捏得有些疼的林康杰转头看着欧阳。
“必须马上离开这里，送他去医院。
”
“好，现在就去。
”说完，欧阳就准备把佟宇从床上扶起来。
可是，还没等欧阳直起腰，一双有力的手就按在他的肩膀上，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不可以，现在绝对不从这个房间里出去。
你忘了？现在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监视着我们吗？如果我们贸然出去，一定会非常危险的。
”
看着老马认真的脸，欧阳瞬间就抑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了。
他一把甩开老马摁着自己肩膀的手，站起来直逼他的脸，愤怒在眼睛里炙热地翻滚着，就像想一口吞掉老马一样。
“马志会，难道你想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吗？”
老马并没有被欧阳的举动吓到，仍然保持着刚刚的表情，有些冷漠的认真，当然，除此之外，也做好了随时迎接欧阳拳脚的准备。
“我没有想看着他死，但是，现在房间里一定比外面要更安全。
”
“你……”欧阳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难以控制的情绪已经让他说不出多的话了。
欧阳和老马之间的战争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边缘。
两个男人虽然是作为合作伙伴站在同一屋檐下，可是，从第一次见面时就存在的芥蒂被积攒到现在，就像一个已经点燃引信的炸药包一样，爆炸只是时间问题了。
眼看着弥漫空气里的火药即将爆炸，其木格自然要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现在，房间里除了即将失去意识的和已经丧失理智的人之外，他是唯一还保持着相对镇静的人。
其木格闪身横在两人之间，双手用力握住欧阳的肩膀。
“欧阳，冷静一点，老马说得也有道理，冲动解决不了问题。
还是赶快想想应该怎么办吧，佟宇已经这样了，你更加不能被冲昏头脑。
”
其木格的话提醒着欧阳必须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咬着牙看了一眼一脸冷漠的老马，就转头问林康杰。
“林医生，你说现在应该怎么办？”
“我还是坚持我的意见，现在必须马上送佟宇去医院。
否则，后果真的无法预计。
”林康杰依然保持刚才的姿势，头也没有回。
“好，就按你说的办。
”欧阳看着林康杰，坚定地点了点头。
随后，他转身又面向老马，换了一个比刚刚平静许多，却更加斩钉截铁的语气。
“我现在就要送他去医院，你有两个选择，第一，让我们走，第二，开枪打我，你自己选，两样我都行。
”
老马的脸色慢慢失去了职业性的平静，眼睛里开始有了一种奇怪的东西。
他绝不可能对欧阳开枪，真的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也只能选择将他制服，老马也深信自己有这个能力。
可是，看着躺在床上意识已经越来越模糊，呼吸也越来越微弱的佟宇，再加上林康杰束手无策的眼神，老马也深知，眼前的情况，去医院是唯一的选择。
“也许这不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就目前看来，这是唯一的方法了。
我也不可能就眼睁睁地看着佟宇死。
欧阳，不是因为你的威胁，而是我别无选择。
我希望你想清楚，一旦从这个房间出去，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你觉得，你的决定是正确的吗？”
老马的话提醒着欧阳，从这个房间出去以后，可能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欧阳自己没有把握，这个时候出去，到底是不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看着躺在床上，越来越虚弱的佟宇，真的已经到了别无选择的地步了。
欧阳并没有回答老马的话，况且，就算勉强做出一个肯定的回答，也没有任何意义，因为没有人可以保证，出去以后可以掌控局面。
欧阳只是小心翼翼地从床上扶起佟宇，慢慢地朝门口走。
尽管心里有无数的不确定，可是欧阳的脚步却迈得异常坚定。
“等等。
”其木格从背后拍了一下欧阳。
“我陪你去，你需要我在你身边。
”
欧阳看了一眼其木格，欣慰地笑了笑，点头允许了他的加入。
其木格把佟宇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和欧阳一起架着他，三个人加快了步伐。
“万事小心。
”当欧阳他们从自己身边掠过的时候，老马伸手拉住了其木格，盯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出这四个字。
自己最得力的助手跟他们一起，老马多少能安心一点。
有了其木格的眼睛和他身上的枪，也算是一种保障。
“是，我们会用最短的时间赶回来的。
”其木格的回答像是一种承诺，同时，也更像是一种安慰。
随着房间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房间里又恢复了平静，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没有知道走出房间的三个人会遇到什么事情，只有一点可以肯定，一定不会平安无事。
房门外面，欧阳、其木格和被他们搀扶着佟宇已经进了电梯。
很快，他们就到了大堂。
离开房间之后，佟宇慢慢恢复了一点意识。
“欧阳，小其，你们回去吧，我自己去医院，你们出来太危险了。
”佟宇终于完整的说出了一句话。
“不可能，我们一定要把你平安的送到医院。
”欧阳的语气依旧斩钉截铁。
“可是，现在真的太危险了。
他们的追踪器突然发出这么剧烈的信号，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你们赶快回去，现在房间里只有老马一个人。
”佟宇没有过多的力气来表达自己心里的顾虑，也没有办法挣脱两个人搀扶着自己的手。
“好了，你别说话了，我们是绝对不可能让你自己走的，你就不要再分散我们的注意力了。
”欧阳的话说完，佟宇就没有说话了，也许是没有力气再支撑自己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也许是知道不管自己再怎么要求，欧阳和其木格也不可能回到房间里了。
在写字楼大堂的门口，欧阳停下了脚步。
“小其，马上就要出去了，我们要用最快的速度找一辆车，你要小心观察周围的情况，一旦有什么发现，就马上告诉我。
一定要仔细，千万不能有半点疏忽。
”
“明白，放心，我会仔细观察的。
要是真的出了什么情况的话……”其木格拍了拍自己藏在腰间的手枪。
“我会先保证你们上车去医院的。
”
“你记住，不是要先保证谁，我们三个人出来，就必须三个人都平平安安的。
”欧阳的语气中有战友般的恳切。
“好，我尽量。
”其格木平静地说。
“不是尽量，是必须。
”欧阳是不能接受身边的朋友在自己眼前倒下的。
其木格笑着点了点头，一手继续扶着佟宇，另一只手就放在自己的腰间，做好随时拔枪的准备。
该交代的也交代了，该准备的也准备了，三个人一起走出了写字楼的大堂，进入了熟悉的街道。
在房间里闷了整整一个月之后，再次看到繁华的街道，涌动的人群和马路上不停穿梭的车辆，欧阳有一种重获自由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他有了短暂的欣喜，不过，这种好的感觉很快就被现实打破了。
久违的阳光让他的眼睛有些不太适应，自然的空气让他的鼻子也有点痒，城市里各种各样的噪声也让他适应了安静的耳朵有些不自在。
欧阳努力调整着自己的状态，把所有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眼前能看到的所有画面上。
危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降临，现在能做的，只有谨慎地观察，尽量不要让自己处在一个完全被动的局面上。
看着朝自己冲过来的人群，有些是第一次见面，有些是之前就见过，只是一面之缘，对方一定不会记得。
可是，欧阳却什么也忘不掉，某人曾经出现在某个餐馆，某人曾经醉倒在某条街道，甚至是某人曾经和自己擦肩而过……欧阳的脑子里不停地过滤着这些画面，尽量分辨着哪些是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哪些又是第一次出现在这里的人。
身上没有任何通讯设备，没有办法找救护车，更加不可能向警察求救，因为这样会让目标更加明显。
悄然地隐藏在人群里，慢慢，谨慎地靠近马路，拦下一辆出租车，这是最安全的做法。
“欧阳，我现在能看到的范围内，没有任何异常。
”其木格轻声地说了一句。
“好，千万不要大意，我相信，此时此刻，一定有人在看着我们。
”欧阳仍然在努力地观察着四周。
“如果他们就在附近的话，那我们一出来就会被发现的，可是，现在我什么都没看到。
会不会他们根本就不在附近？”其木格心里有些疑惑。
“他们一定在这附近。
没出现的原因是，我们并不是他们的目标。
他们的目标还在房间里，所以，对手现在应该不会这么轻易的暴露自己。
不过，千万不要大意，这些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欧阳相信自己的判断，现在，一定有人在盯着自己。
“好，放心，我一直看着呢。
”其木格的语气中多了一点坚定。
三个人继续小心的向马路靠近。
“欧阳。
”佟宇突然说话了。
“怎么了？”欧阳和其木格都同时停下了脚步。
“没什么，我感觉好点了，你们放开我吧，我可以自己走。
”从房间里出来了这么长时间，佟宇慢慢清醒了一些。
“好吧，那你自己小心。
”欧阳和其木格慢慢松开了扶着佟宇的手。
佟宇的步伐还是有些蹒跚，不过，已经好了很多。
欧阳和其木格的双手都已经解放出来了，可以更加灵活地干自己应该干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三个人可以保持一种正常的姿势，这样，不会在街道的人群里显得那么引人注目。
“你现在怎么样了？”欧阳一直不停地环顾四周，无暇看一眼佟宇的脸。
“好点了。
但是意识还是有点模糊。
头还是很疼。
”佟宇已经能准确地描述出自己的感觉，这也让欧阳和其木格稍微放心了一点。
“坚持一下，等出租车来了我们就马上去医院。
”欧阳依旧在观察四周的情况。
“我想，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我们出来这么长时间了，对方一定看到我们了，还没有任何动静，就说明我们三个应该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
等会儿到了医院，你们两个就马上回去，老马一个人守在房间里，一旦出事，他就太势单力薄了。
”佟宇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说出这番话的。
“好，放心，只要你平安到了医院，我们就立刻回来，你现在别说话了，尽量保存体力。
”听到佟宇的判断和自己一样，欧阳一直紧绷的神经也稍稍放松了一下。
三个人已经平安无事地走到了马路边，只等上了出租车，就可以直奔医院了。
欧阳焦急地张望，希望出租车可以快点出现。
佟宇低着头，尽量让自己站得稳定一点。
而其木格，则是认真地观察着身边的情况，身边的每一个人。
很快，欧阳就看见不远处一个亮着空车指示灯的出租车朝自己开过来了。
“车来了。
”欧阳探出半个身子，向朝自己开过来的出租车用力的挥手。
看见车来了，佟宇和其木格也都靠过来，上了车，就能脱离这个危险的环境了。
刚刚移动身体，其木格突然被自己斜前方一幢高楼的楼顶上出现的一束奇怪的亮光吸引了注意力，那亮光像是玻璃反射的阳光，但是应该不是窗户的反光。
顺着那奇怪的光亮，其木格把眼神移了过去。
零点几秒之后，他看到了一个恐怖的画面。
这奇怪的光亮不是镜子发出的，也不是窗户发出的，而是来自一支架在那幢大楼楼顶的狙击枪瞄准镜。
瞄准镜的后面，一个做好射击准备的狙击手，从他的角度可以判断，瞄准的对象，正是站在马路边，用力挥手的欧阳！
“欧阳，狙击手！”其木格朝欧阳声嘶力竭地大叫起来。
听到其木格的叫声，欧阳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身上就感觉到一个巨大的力量向自己涌来，全身像是被什么东西强烈的撞击。
这力量大到让欧阳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欧阳重重地摔倒在马路上，眼前一黑。
紧接着，充斥耳朵的是刺耳的急刹车的声音。
欧阳躺在地上，他明白，自己应该是中弹了，自己的身体应该已经开始慢慢渗出鲜血了。
原来中弹是这样的感觉，没有疼，没有麻木，呼吸也没有阻碍，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欧阳想看看自己已经中弹的身体，他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一幕。
在自己身体的旁边，躺着的是佟宇！
在其木格发现狙击手的一瞬间，佟宇就接收到了他的脑电波，知道了危险即将发生。
佟宇用自己还非常虚弱的身体，推开了欧阳。
“佟宇！佟宇！”其木格大声呼唤佟宇的声音从周围乱作一团的噪声中脱颖而出。
欧阳挣扎着扑向佟宇，把他抱在怀里，第一时间掀开了佟宇的外套，露出了里面的白衬衣。
这件白衬衣的左上方，也就是心脏的位置，开始慢慢有红色的液体渗出，被这液体染红的范围也越来越大，四周不规则的纹路，像是绽开了一朵倔强的莲花。
佟宇微笑着盯着欧阳，用力地抓住他的手，眼睛里没有绝望，没有痛苦，反而装满让人心碎的幸福。
可是，装满幸福的眼睛，慢慢失去了睁开的力量。
“不！佟宇，别睡，千万别睡。
”欧阳的眼泪瞬间喷涌而出，模糊的视线里只剩下带着微笑的佟宇，和他慢慢闭上的眼睛。
看着佟宇左胸口那一朵越来越大的血莲花和安静的脸，欧阳伸出自己已经无法控制，不停颤抖的手，慢慢靠近他的鼻子，试探一下鼻息，呼吸没有了，又慢慢伸向他的脖子，希望可以摸到颈动脉的跳动，也没有了感觉。
“佟宇！”欧阳撕心裂肺地叫喊声，几乎可以掩盖四周已经开始出现的慌乱的尖叫声。
把佟宇的尸体抱在怀里，欧阳已经崩溃了。
他死死地搂着已经没有呼吸的佟宇，任由四周惊慌失措的人群在自己身边来回穿梭。
“啊！”欧阳仰面朝天，用喊叫声发泄着自己已经崩溃的情绪。
“欧阳，快走！”其木格一手握着手枪，一手拼命地拉扯欧阳。
“快走，狙击手已经换位置了，我找不到他，快走！”
欧阳似乎没有听见其木格的话，也没有感觉到有只手在拉扯自己，还是死死地搂着佟宇，待在原地。
“欧阳！快！放下佟宇，离开这儿。
对方已经开枪了，老马那边一定也出事了。
我们要赶快回去，等会儿警察来了，我们就走不了了，快！”
“我不走！”欧阳一把甩开了其木格的手。
“欧阳，你清醒一点，佟宇已经死了，我们要马上离开这儿。
”其木格用战斗姿势半蹲在欧阳旁边。
“滚开！我要在这陪着他。
”欧阳依旧在怒吼。
身边已经的人群已经全部散完了，只剩他们孤零零地还在原地。
其木格明白现在的情况是一秒钟都不能拖延了。
四下无人，自己和欧阳无异就是两个活靶子，再加上老马那边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这边已经死了人，那边一定也不会平静的。
现在老马一个人肯定没有办法应对，回去帮他，是目前最重要的事。
可是，眼前的欧阳已经彻底崩溃了，理智已经完全从他脑子里剥离出来了。
其木格咬咬牙，伸手狠狠地一计耳光打在他的脸上。
“醒醒！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我们必须马上回去。
佟宇是为了救你，难道你想他白死吗？”
其木格的耳光让欧阳稍微清醒了一点，没错，佟宇是为了救自己，如果现在那个狙击手再向自己开枪，那佟宇的确就白白牺牲了自己。
欧阳轻轻地把佟宇的尸体放在地上，用力地抹了一把自己的眼泪，站起身，和其木格一起朝写字楼的方向飞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