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的阳光,轻轻地透过窗,洒在课本上,仿若一层金色的霜。
林宇依旧坐在那个靠窗的位置,在有阳光的冬日里,第二节课的课间休息时,金粉似的光的投影就这么慢慢爬上林宇的课桌,侵入林宇的课本,直至把林宇整个人笼进暖暖的阳光下。左手从额前插入头发里,右手轻轻转着笔,眉头微皱着,看着草稿纸上密密麻麻的算式,莫名的烦躁占据林宇的整个身体。
在这么好的情境下,总得发生点什么浪漫的有情调的事情吧。一只圆珠笔的笔头轻轻点在林宇的后背,后头便传来一张纸条,大家经常这么做,只是基本每次纸条都会注明寄给某某某,然而这次却没有标注,林宇便稍稍偏头问后座的女生:“传给谁?”
“给你的。”后面那个包包头的女生低着头回答道。
林宇皱了皱眉头,还是打开了纸条,入眼便是一段娟秀的小字,看来是个女孩子写的:
每次我不会的题目,你总会很详细地告诉我;我大姨妈来的时候,你帮我打过热水,虽然你并不知道,只是顺便帮我带水;我坚持不下来的时候,你鼓励过我,虽然只是短短的几句话,但是我真的就觉得不那么累了。林宇,不知道从哪一刻起,你便走进我心里,看着你的背影发呆,已经成为我的习惯。我想和你考同一所大学,这就是我现在坐在这里读书的唯一动力。我想,我是喜欢上你了。
林宇皱着眉头看着纸条发呆,半天都不知道怎么下笔回复,一直挨到预备铃声催命般地响起,林宇终于传回了纸条。
包包头女孩忐忑地打开纸条,鼓起多么大的勇气才递出这张已经重复写过几十次的纸条,这一刻终于等到了答案。纸条上印着林宇留下的几行字:
命运安排我们遇见,
早已注定两不相恋。
月老错牵手中红线,
缘分便由时光检验。
后面传来低低的声音,似乎是抽泣声,林宇并没有听清,也不会回头去看。或许有的人会觉得不该这么决绝,但是既然心有所属,就没必要为了所谓的帮忙和鼓励,扯出一些不必要的暧昧关系。
喜欢上林宇,便是彻头彻尾的错误,既然迟早要受伤,就让你早点疼完早日结疤。
连续的几周里,包包头都没再找林宇帮忙解题,也没让林宇顺便带水,日子变得那么平静,直到2010年的第一场雪,一张白色的纸条夹杂在这漫天白雪里,悄悄地飘在林宇的桌角。
依旧是同样的笔迹,只是内容不再相同,短短的一句话:林宇,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好吗?
一丝淡淡的微笑在林宇嘴角浮现,便毫不犹豫地执笔回复:好!
当林宇传回纸条时,包包头女孩朝林宇眯着眼睛笑了笑,好看的月牙眼配上两腮的酒窝,显得那么清纯那么可爱。只不过林宇的眼里再容不下别的女孩,再好看的风景都会失了色彩,变成一幅黑白相片。
高中校园里的雪并不会给孩子们带来快乐和欢笑,再也不是小学生了,难道还要在雪地里奔跑打闹嘛?一场雪给高中生带来的只有交通的不便和刺骨的寒冷。
“好冷,早晨真不想起床。”
“我也是。”路人甲和路人乙的对话充斥在放学的洪流里,赶不走这刺骨的寒冷,挤不开这拥堵的道路,所以只能是抱怨一下,地球不会因为你的抱怨而停止转动,所以该过的日子还得过,该受的苦还得受,雪里的一中还是一中,只能来往于教室、食堂、厕所这种三点一线的生活就像钉在板凳上的钉子,你有权拔掉它,只不过你没有工具。
包包头女孩默默地喜欢着林宇,就这样傻傻的待在他身边便好。不奢求更多,不敢让林宇知道,她总是会告诉自己:我喜欢他,是我的事;他不喜欢我,是他的事。各自安好,便是晴天。
转眼就要到期末考试了,连张昊都不再玩手游,不再看动漫,林宇更是如此。这个冬季里,林宇和包子一起学习,越来越熟稔,长得卡哇伊的包包头女生便有了一个林宇给起的绰号———包子。班级里林宇交集最多的同学就是包子了,只是局限于交流题目,仅此而已。
“加油。”终于熬到了期末考试,包子对林宇笑嘻嘻地说道。其实,她怕林宇考得太好,会被分到实验班去,以后见面机会就少了,就不能天天见到这个不爱说话的男生了。
“恩,你也是。”林宇淡淡地笑了笑便转身走出教室,站在转角等待张昊和谢语嫣。
谢语嫣纠结地摇着昊子的胳膊,有点发愁地说道:“我考不上实验班怎么办?这可是我们高中最后一次分实验班了。”
昊子笑哈哈地扒拉掉谢语嫣的手,嘚瑟地说道:“怕什么,你也是学文科的,有我罩着你,你有啥不懂的只管问我。”
一中的竞争很激烈,开学分一次实验班,高一冬天还会分一次,大家都努力着,毕竟进了实验班就是保送一本大学了。考试就这样高调地到来,低调地离开。
“昊昊,你电话。”林妈妈对着正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张昊喊道。
寒假里和谢语嫣通的第一个电话既不是聚会也不是约着出去玩,而是话筒里谢语嫣大大的哭声,估计坐在旁边的林妈妈都能听到电话里的哭声。
“怎么了?”昊子忽然觉得心脏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呜呜~~我考的特别烂,肯定考不~~考不~~不上实验班了。”谢语嫣在那边大声地哭着,抽噎着说着傻话:“你们都~~比我好,就看不起~~我了,呜呜~~”
林妈妈看着儿子,摇摇头走开了。
“没事的,乖,别哭了。我们所有人都不会瞧不起你,都不会丢下你,我们以后还要一起上大学的。”
“真的?呜呜~~”
“嗯嗯,真的。我认识的谢语嫣哪里去了!多大点事,不许哭了。”昊子对着话筒温柔的说道。
“哼!要你管啊!我就哭就哭就哭,难不成你还心疼我呀?”
“嗯,我心疼。”昊子不经大脑随口回答,自己都懵了,愣在那里,再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
话筒的那一端静静的,隐约听得到细微的呼吸声。
“啊哈哈哈,还是昊子够义气,这才是好兄弟嘛。”在掩饰自己尴尬的这一刻,谢语嫣感觉心底里最深处放置的什么宝贝被人偷了,一下子变得空落落的,没了着落。
两个人尴尬地笑着自己都不知道为何发笑的话题,寒暄着聊天,电话里几时传来的忙音,昊子已经不记得,就这么把电话衔在指缝间,仰躺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隔层纱的爱情,彷若毒品一样,让人欲拒还迎,欲罢不能。
两只想走在一起的刺猬,因为身上的甲胄而不靠近,只是它们都不愿刺伤对方。因为在乎而选择离开,独自忍受孤独与寂寞。如果我们都是刺猬,当我们能拔掉尖刺,坦诚相见之时,哪怕遍体鳞伤,纵然鲜血淋漓,我也会奋不顾身,只为和你相拥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