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过后,浑身冒着湿漉漉的水汽,赵璇坐在那里喝银耳莲子羹,顺便嘱咐了两句。“方才家里来信,说是岱城的蝗灾已经处置得差不多了,只是担心大灾之后会有大疫,所以要留些日子再看看。而且岱城离这里并不远,恐怕会有人逃难过来,叫我们都注意点。再有就是水都烧开了再喝,别的也就没什么了。”
几人都应了,借着这个机会,赵璇恰好再说一件事。“往后呢,若白日里出了汗,晚上一定要沐浴,若不出汗就隔日一沐浴。你们都是跟着我的人,若身上有些异味,那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绿杨在心里默默地算了算四个人洗澡每个月要多多少柴火钱,脸色就不太好,冲绿柳摇摇头,并不赞成,然而还没有等绿柳开口,赵璇便故作吝啬道“只是咱们近来手头有些紧,若在外头买柴火恐怕支应不起。”
赵行客跟着点头,都城里什么都要钱,就连柴火都能叫上价。
满意地看了几人一圈,连带着手里的汤匙敲在碗壁上的声音听起来都轻快不少。“这几日就不说,过两天休沐的时候,行客去城外看看,砍些柴火回来,反正院子里这么大,也不是没有地方放。若有干柴自然最好,若没有,就砍回来在院子里晒也是一样的!”
这,若一捆一捆地背要背到什么时候?赵行客忽然有些可怜自己,怕是第二天就起不来了。
赵璇一个人在屋子里看书,几个人都聚在院子里说话,一人面前半碗银耳羹,也是水多银耳少,吃个味道而已。
绿柳吃了两口问“咱们手里的钱已经这么缺了吗?”
赵行客原本已经很知足,可听绿柳这个意思,原本还会更好?
伸出两根手指在两人面前动了动,赵行客默默地咽了咽口水。“二两银子已经很多了。”大户人家出身果然不一样,二两银子都发愁?一个月还不到一两银子的赵行客觉得实在是想象不来。
绿柳瞪了他一眼“是二十两。”
二十两?这用上一年也够了吧?这还不够,未免也太奢靡了吧?
“姑娘来时带的银子如今已经花用得差不多了,可如今这院子里什么都要花钱,可怎么办啊?”只是算一算每天吃饭的钱,绿杨就觉得头疼,更不要提将来可能的出游,哪一项不是大花销!“原本是如何也够了的,可是前头那一桩米的事情花了许多,如今还见不到回信,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够补回来。”
“你们来的时候带了多少银子?”二十两还能愁成这个样子,原先是带了多少才能让她们都觉得管够?
“不算碎银子,足带了五百两。”虽然预感到会是一个极大的数字,可这还是让赵行客张大了嘴巴,久久都合不上。乖乖啊,几个姑娘家出门,身上竟然敢带这么多银子,身边一个护卫都没有!“真有钱!”
“在家时何曾为了这些事情烦恼,如今出来了才知道万事开头难,这些银子也只够用几日的,若是休沐那日姑娘要出门添置东西,只怕就要叫她看出来银子不够了。”秀气的眉毛皱起来,微微地嘟着嘴,很是忧愁的样子。
转头看向另一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姐妹两个就已经摆了一模一样的姿势,看起来十分有趣。赵行客道“一两银子够寻常人家一个月的花用,在外头俭省一点也不至于就吃不上饭的。”
“姑娘其实并不爱那些山珍野味之类的东西,就是鱼翅燕窝都吃得很少,只是吃得精细,做起来要费些功夫。”绿杨轻声道“我倒不担心这个,只是担心姑娘若要出门可怎么办?吃食上我能花些功夫,可外头的东西但凡能入姑娘眼的都不会寻常。”
富贵人家娇养大的姑娘,自然眼光高些,城中专做这些生意的地方,进去一趟不知要费多少银子。
绿杨将上一回买米和找镖局的契纸都交给绿柳“这些东西还是你收着吧,我这里油烟大,别弄脏了。”
赵行客指着纸上收货人的位置问“这是沈家的掌柜吗?”
绿柳笑着将纸收好,解释道“沈昌旭是姑娘的表兄,哪里是什么掌柜。”
两人神态自若的样子让赵行客有些羡慕。“你们都识字吗?”
绿杨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只认识和菜有关的字,姑娘教过我记账。绿柳认得的字更多。”
“我今天陪姑娘上课的时候觉得夫子讲的东西并不十分难,我都能听懂几句,虽然不一定认识这些字,不过若能说两句,也算是没有辜负姑娘的心了。”
绿杨点点头,这话很是,姑娘大度,还肯教她们识字,小的时候开蒙,还把她们姐妹两个带在身边,跟着听了些,如今勉勉强强也能说几句文邹邹的话,在外头也不会给姑娘丢人。
赵行客渴望的目光在黑夜里尤其地亮,绿柳歪着脑袋想了想“不如你也跟着一起识字吧?”
“我可以吗?识字是不是很难啊?”嘴里虽然是这样说的,可眼睛实在亮得惊人,说他不想学恐怕都没有人会信。
“去和姑娘说一说多半是可以的,到时候咱们只在屋里学就是,外头黑灯瞎火的什么也看不见。”说着格外叮嘱赵行客“你可一定要记得洗过澡再过来,不然要是熏着姑娘,我要你好看!”
只要能识字,别说是洗澡了,就是天天都让他去砍柴,他也是愿意的。想一想又觉得还是不要砍柴了,不然到时候胳膊都抬不起来还怎么拿趣÷阁?
一想到能拿趣÷阁,赵行客就觉得自己仿佛也是个读书人了,隐隐地也觉得脊梁骨也能够直一直,不必再时时弯着腰同别人说话。
议定这个之后,赵行客便心满意足地回了自己房里。屋子虽然不大,可是这毕竟是长这么大头一回有了自己的床铺,能够放些自己的东西,怎么不让人欣喜?
屋子里赵璇闲闲地又翻了一页书,随口问了一句“你们在外头说什么呢,嘀嘀咕咕的,这么长时间才进来。”
“只不过是说闲话而已,谁知行客听说我和绿杨都识字,羡慕得不得了,也想学两个字,好壮壮门面。”一想起他刚才的样子,绿柳就忍不住要发笑。
赵璇将书卷起,轻轻地敲绿柳的头。“你又狭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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