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29 身份(1 / 1)

霍大爷不由得把哀求的目光递到了霍老祖宗身上……

霍老祖宗瞧着大儿子晦涩的神情。

不由得心中一叹。

长子一板一眼,二子过于钻营,三子四子不学无术,小儿子瞧着好可惜无意权术。老侯爷去得又早,这家里她哪里能放下心闭眼而去?

“想来我这大孙女儿也是命苦,当年她亲娘去得早,察觉她娘有喜也不是在这侯府里,还是在那乡下滑了一跤出了血才发现的。打从那个时候起,她娘的身子骨就不好了——若是因凤娘还在,倒也是不会让我这大孙女儿的亲事定得这样不清不楚的。”

说着拿手绢拭了拭了眼角。

霍大老爷莫名其妙,好端端的提这茬做甚?老夫人这段时间对大姑娘冷淡了许多,现在又说什么不能委屈了大姑娘,一时间愈发糊涂了起来。

邢氏闻言却一动。

抬头去看老祖宗。老太太眼角眉梢断是冷冽,哪儿有泪?分明一双精明厉目。

邢氏一下就明白了。

若李氏还在,大姑娘的亲事自然有李氏惦记着,当然不会含糊。可若李氏真的还在,大姑娘的婚事到底是自己做主,还是李氏做主?

——难不成这侯府还有两位当家奶奶?

眼瞅着大老爷又要急出了一头热汗,邢氏一下子抢上前跪到了正中,猛磕上三个响头:

“母亲在上,请恕媳妇儿不孝。实则孙妈妈犯错之时,媳妇儿就知道了,是儿媳让她寻了个由头去讨回了祸根。甚至这次宫里入选太子妃,大姑娘也是没有资格的,因为……因为大姑娘她……根本就不是嫡出。”

邢氏的话让众人都愣住了……

这,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好端端的,这大奶奶要在这个时候翻出当初的老黄历来咬?

虽然她们也知道,当初李氏进门,确实颇有争议。

“你胡说!”王氏激动得站了起来,一张脸都扭曲了。若是这霍元姬真变成了庶出,根本不能参选入宫呀!

“方才老祖宗还在疼惜大姑娘,大嫂你倒是好深的心思!这凤娘早就去了,根本动摇不到你的位置,何况她死前还留了一份嫁妆给大姑娘——种种都是你大奶奶占尽了便宜,却为什么硬是要将她从嫡长女变成庶长女?大奶奶的可真是会以退为进!”

霍二爷也慌了。没想到,他这个大哥为了保住自己的声誉,不惜拿女儿当弃子!

邢氏一脸决然:

“请母亲听儿媳妇说完。当初李夫人虽以平妻之礼入门,但祖宗有云,‘妻者齐也,与夫齐体,自天子至庶人,其义一也’,说的就是即使是天子和朝中大臣也不能同时娶两个妻。媳妇儿与夫君乃指腹为婚,堂堂的正房奶奶,怎可能有他人可以先成了正妻?”

王氏慌了:“但是前朝也不是没有过‘并嫡’……”

邢氏冷冷打断:“李氏并未向我行过二房之礼,何来这样一说?既然礼数未全,当然做不得数。”

王氏气结。

邢氏进门的时候,李氏都死了,上哪里去给大房行端茶礼?

邢氏不理王氏,继续道,“只是这李夫人于老爷有救命之恩,她留下的女儿媳妇儿自然爱重,唯有以嫡出的规矩仔细教养着了,以盼望日后寻个好人家,莫教人瞧轻了去。于是这么多年来,大家以讹传讹,实则乃媳妇儿的过失……”

霍大爷心头一时间五味杂陈。

元姬,好歹也是他的女儿啊。

佟氏道:“大奶奶心善。原本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只要寻个日子,让大姑娘代了李氏全了礼数,并昭告族人,自然是堂堂正正的身份。”

王氏迫不及待道:“那不如立刻就把这事儿办了。”

佟氏皱眉,“可偏偏这孙妈妈愚昧无知,闹了这么一出,我们若现在赶着趟办这个事儿,怕是落了……以庶冲嫡的污名。”

说完,露出一脸遗憾。

霍老祖宗狠狠瞪了王氏一眼。

霍三爷瞧见了,赶紧附和:“以庶冲嫡可是宠妾灭妻,当今圣上以孝治国,中宫皇后以德服人。我们天子门生,怎可以背道而驰?”

霍母点点头,端起了茶杯,“难得修山说了一句清醒话。如今就看你们的大哥如何行事了?我老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霍大爷再驽钝,此刻也明白了自己母亲的意思:“天婉爱女心切,行差踏错了一步。可母亲发话,断然不能因着子爵府的嫡长子品貌出众,便仗势欺人。我立刻修书一封,亲自带上去广平府赔罪。”

霍老祖宗十分满意。

“即便如此,今个儿你们就散了罢。大姑娘那里,做爹的要多加提点,让她明白不可失了身份。姑娘家面皮子薄,听了消息难免心怀芥蒂,你这段时间也就将说亲的事情缓一缓,多多陪在人身边。这广平子爵府也就不再提了,太子妃的事儿也都一并作罢了。等这段混乱的光景过去了,再让族中老人出面开了大祠堂正式记入族谱,也好为她早去的亲娘安心。”

老人家说这话的时候还慈眉善目,下一刻话锋一转,“今日之事乃我侯府思虑不周。若有其他妄言传出,直接打死,以儆效尤!”

霍大爷隔日便洋洋洒洒写好了一篇解状,说得那是感天动地、无比诚恳,自觉十分满意。报与老夫人瞧过之后,又分别用上好的宣纸誊写了两份,一份自然是递往大理寺去了,另一份则随身带着,准备亲自前往广平府登门告罪。

邢氏权衡再三,上下打点了几样贵重之物,交给了大老爷身边的最亲信的小厮带着,又如是叮嘱了再三,去了广平府,万万不可如以往一般拿大,便是人家给了侯爷脸色看,也得笑脸送上。小厮虽是摸不着头脑,但是当家主母的话,自然十二万分上心。

邢氏生怕再出乱子,想了想还是唤了蒋魁随同前往。

广平府爵爷听说侯府的老爷的车马来了,一口气难以下咽,硬是要给来者一个闭门羹。旁边的子爵夫人曹氏赶紧劝道:

“既然这侯府敢来,说明他们自知理亏。大理寺虽说是收了老爷递的苦状,但是咱们心头都清楚,那永定侯府一直是保皇派,若真闹到皇上那儿,咱们是讨不了好的。如今朝堂局势不稳,这永定侯要送人去太子那边,皇上素来疼爱太子,谁知道这背后会不会是皇上的意思?!老爷您想想,这周大人不也私下劝咱们算了?这里面水深着,咱们且瞧瞧这永定侯什么意思,大事化小便作罢了。”

广平爵爷脸色一变。太子与几位皇子之争已是暗潮汹涌,他广平府人微言轻,躲避还来不及,浑浑噩噩若真是卷入其中,指不定还惹了太子猜忌。

想罢,虽然面上还自觉挂不住,却也不得不亲自到正门以礼相迎。

霍大爷下了轿,便瞧见广平爵爷候在正大门,心头难免自矜一番,虽说这次是霍府不在理,可让他给一个三品的下等官员赔礼道歉,这面子里子还是稍微显得有点难堪。如今看这广平爵爷也不拿大,脸上不自觉便多了几份傲气。

广平爵爷看在眼里,嘴里不说,内里的气又上了几分,却还将人请进了大厅。

坐定后,两人倒是客气了一番。霍大爷呷了一口清茶,自认为选了一个稳妥的切入点:“听闻老太君近来身体欠安,我侯府恰好得了一株千年雪灵芝,有补气提神之功效。霍老祖宗特意吩咐,让我亲自带来。”想了想,又觉得降低了身份,添了一句,“这可是皇上年头赏赐下来,平日里也不敢用,如今正好给老太君补身子。”

蒋魁闻言暗暗叫糟,送就送吧还扣顶大帽子,这大老爷是叫别人收了也得供着吗,岂不是成了侯府给的下马威了?

广平爵爷闻言气结。敢情这是拿皇上来压自己呢!

蒋魁一瞧广平爵爷脸色都快撑不住了,立刻躬身上前,将盒子打开,低头双手捧上道:“当时天家赐下两支。老夫人年中大病一场,用了一只确实十分灵验。另一只便舍不得胡乱糟蹋了,一直妥善保管着。临来前老夫人一只叨念着老太君,恨不得将此前的那只能一并送过来成个双儿。派人在外间寻了又寻,只是毕竟这灵芝是皇上所赐,民间的哪里能比得上,只得作罢。还请老爷见谅,收下我们老夫人一片心意。”

广平爵爷脸色终于缓了下来,想着曹氏的话,也不好发作。

便推辞道:“侯爷客气。老太君与霍老祖宗本就相熟。想当年在南安,两家比肩为邻,实乃手帕之交。早年老太君还在南安族家,常常提起当年的姐妹情谊,情恸处难免落泪。去岁终于来了京城,还是霍老祖宗给办了一场甚是体面的接风宴。老太君常道,虽然侯府门第森严,可还是记着当年的情分,否则也不会想着让两家亲上加亲,只是造化弄人罢了,却是不敢对侯府有一分埋怨。”

广平爵府也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其实在来之前,霍大爷还担心对方摆脸色儿给自己瞧,眼下看来双方居然越来越有达成和平谅解的趋势了。虽然不知其中缘由,霍大爷也是乐见其成的。

“爵爷千万不要客气,莫说我侯府的老夫人心中挂念着老太君。便是我们的同朝之谊,也是值得侯府的一番心意。日后若府上还有其他难处,念着彼此的交情,爵爷尽管开口。”

广平爵爷顿时面上受宠若惊,他祖上虽出了一点功绩,但是到了他这一辈,却一无实权,二无能人,连上朝时也只能站在殿外不见天颜。还好自己的嫡子入了太学府,前程倒也是一路春光,否则这侯府也不会选了区区三品的子爵来联姻。

眼下结亲是不行了,却还能得到永定侯府这番承诺,广平爵爷的内心自然一番计较。

收下了好礼。双方亲热了许多,霍大爷趁热打铁,故意哀叹一声,将在霍母面前那套说辞又拿出来说了一遍,说大奶奶是个糊涂的,他已染训斥。又说着来之前已经将惹事的孙妈妈打死,以平老祖宗和老太君的雷霆怒气。

广平爵爷听罢,当然不能对这永定侯夫人说三道四。只作勃然大怒状:“如此说来,却是下人被猪油蒙了心,偏偏让霍老祖宗和侯爷您蒙受了不白之冤?!”

他见侯府有了这一番做派,自然也唤了人来,将当初处事儿的嬷嬷立刻打得半死逐出子爵府。

又唤了府里管事的人来,去大理寺将状纸撤回了。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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