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清念说得每一句话都一针见血,黎念故甚至在刹那间生出绝望的想法:想要对付安清念,毫无办法!
看他沉默不再说话,安清念懒懒地笑了一下,带着秦嬷嬷和慧姑姑离开这间屋子,从外面将房门锁上。
回了主屋休息,不消片刻,老管家杨忠就神情慌张地前来请见。
今日一天杨忠自然是在前院招呼客人的。黎望江将安清念劫持大爷的消息带回去以后,黎家人被惊得不轻,又害怕贸然前来刺激安清念伤害黎念故,于是就立刻派遣杨忠到老院来打探消息,探明安清念到底是什么意思。
面对杨忠,安清念的态度缓和许多。
“我让黎望江带回去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认为杨忠会担心黎念故的安危,安清念解释道,“杨忠,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如果黎家人能够乖乖听话,我自然不会对黎念故如何。”
但这话听得是杨忠心中更是一惊:“难道他们不给您要求的东西,您就要对大爷动手吗?”
安清念摊手:“难说,如果黎望江他们都不担心自己父亲的安危,那我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大爷是朝官,您这样做实在不妥!”
“所以你最好能传话给他们,让他们最出最好的选择,否则下场无非就是两败俱伤,我绝不会让他们不费一兵一卒地大获全胜。”平静地说着,安清念甚至心里已经生出干脆再把黎复烨那个小子给抓过来的想法。
如果黎家人真的不在意黎念故的话。
看向杨忠,凝重地叮嘱道:“杨忠,你现在奉我为主,不管和黎家人有多深的感情,也一定要切记为我做事!”
“奴才知晓!”
时间过得很快,日落月升,夜幕降临。闭门谢客后,黎府终于褪去白日的嘈杂与吵闹,陷于沉寂。
让小辈守着灵堂后,黎念往表情不善地带着黎望江四兄弟向后院走去。黎大奶奶杨氏和黎二奶奶傅氏也一同跟随。黎望江的夫人小杨氏本也想去,但没有被允许。为此,小杨氏连连告诫一定不要随了冲喜娘子的心!
对于妻子的嘱咐,黎望江也说不话,一脸烦躁。不随安氏心思的话,那怎么办,让他爹就落在安氏的手中吗!
他们并没有带安清念所要求的房产地契那些,一来是不想轻易交出,二来是此番去问问事情还有没有商量的余地。
“老夫人,二爷和老爷们他们求见。”下人声音有些敬畏地在屋外禀报。
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对安清念产生敬畏,完全是因为安清念今日惊人地将大爷爷黎念故给关在了老院里。下人们见风使舵,大爷都被关起来的,他们还敢不乖吗?就连称呼都乖巧自觉地统一为了“老夫人”。
这么恭敬,安清念很满意。
听到黎念往等人来到的禀报,安清念没急着见,问清楚他们手上什么都没有拿时,就更是身心懒散地卧在榻上。
杨忠问:“主子不见吗?”
“他们什么都不拿,摆明是来和我吵架的,我见什么。”
“那奴才去回了他们。”
安清念笑着摆手:“不用,让他们等着吧。”
于是,黎念往、杨氏傅氏、黎望江、黎望水、黎望山、黎望川,就眼巴巴地在老院外面干等。
他们知道安清念或许要给他们来个下马威,但是看在黎念故还在安清念手中的份上,他们忍气,等!
然而,一盏茶过去,两盏茶过去,没半点回应,这就让人受不了了。
黎念往唤老院通报的下人:“再去报!”
下人也不敢说什么,于是再去报。
黎望山对黎念往说:“爹,咱们什么都不拿,来一趟有什么用?”
不等黎念往说话,二奶奶傅氏便皱着眉道:“拿什么!都是咱们黎家的东西,凭什么给她拿!”
大奶奶杨氏也点头:“是,这安氏就是劫人谋财。”
闻言,黎望山苦笑两声:“娘,伯母,不是我替那安氏说话,安氏的确是嫁入黎府的,也的确是拿了我爷爷给的家主大印,她现在要这些东西无可厚非。”
这话说得其他人就不爱听了。黎望江脸色不好:“三弟,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说咱们应该把黎府的财产拱手让之吗?”
杨氏:“她本来就不该嫁进来!不过是个逗你爷爷安心的东西,根本不算是我黎家人!”
黎望山无奈地和父亲对视一眼。其实他和黎念往的想法接近,那就是应该尽快认清现实,在认清现实的前提下,想办法和安氏能最大程度地和平共处。这就是大商人的理性,不是斤斤计较,而是应该尽快地认知利益最大化。
若安氏是个好对付的,那好说,随自家人怎么来都行,可关键是安氏不好对付啊!
说这话的功夫,去再次给安清念通报的下人回来了。见着主子们就是垂首低眼的害怕样:“回、回二爷,老夫人说、说……”
“说什么快说!”黎念往不耐烦地道。这会儿,众人都没有心思去计较下人口中“老夫人”这个尊称。
下人抖了抖:“大爷一天未进粒米滴水,让二爷看着办。”
众人齐齐咬牙。
杨氏担心夫君,直接道:“让开!”
说着,就要进去。
下人自然也不敢阻拦。
安清念能听见杨氏带着黎念往等人进入老院的声音,她站在房门处,冷着脸看。等到双方对视见面后,不及他们上前,安清念笑了笑,退后一步,将房门一关。
闭门谢客!
杨氏就是再稳重的性子,这会儿也被气出火来:“安氏,是你让我等此番前来,又为何避而不见?”
屋里,安清念回道;“你们空手上门,我为何要见?”
闻言杨氏差点想翻白眼:“你要的东西不可能给你,不要妄想!”
“那就更没有见面的必要了,”安清念拉了一把椅子,坐在房门处,满不在乎地回道,“你们一日不交那些东西,黎念故就一日断食。我倒想看看,是你们能挺得住,还是黎念故能挺得住。”
这话怎么听都是黎家人吃亏啊。杨氏气得心疼,眼神示意黎念往说话。
黎念往琢磨了琢磨:“安氏,我大哥等到老太爷的丧事完毕后,还要进宫去向皇上和太后辞官丁忧,你若伤害了我大哥,该如何向宫里的贵人交代?”
听到这话,安清念当即毫不避讳地笑出声:“哈哈,给宫里的贵人交代?谁给交代,是你,是我?如果是我的话,你们敢给宫里的贵人解释一番我的身份吗?”
黎念往知道自己又说错点子上了,表情很难看。
“你们若是能大大方方承认我的身份,哪有现在这事儿?”安清念敲了敲门,“不日将下葬,你们如果还想让黎念故出现在外人眼前,最好快点想清楚。”
说真的,要不是在丧礼这段特殊时日,黎家其他人或许还真的能狠心将黎念故交到安清念的手上,但偏偏黎念故现在还得露面,还得进宫辞官丁忧。
这时,该是被关在偏房的黎念故听清楚了外面的确是自家人在说话,于是大声地叫喊。
“二弟,莫听她的!我倒要看看她有没有杀了我的胆子!”
之前安清念并没有将黎念故堵嘴,总不能将人困住了,还不让人叫叫喊喊吧。
听到黎念故的声音,黎念往大惊:“大哥!”
顺着声音跑到偏房,却发现偏房被上锁了。大力地拍着门:“大哥你在里面?安氏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我无事!”就是饿得慌,“她把我绑在椅子上!”
黎念往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还叫无事?”敢情人质自己都宁死不屈呢,他们在外面的烦恼什么。
放低声音,黎念往悄声和大哥商量:“哥,这样不行,你要受罪的。你看这样好不好,我暂且把东西给她,先把你换回来。那些东西无非是死物,安氏就一个人,也拿不走。”
库房里那么多东西,安清念几车都运不完,田产地契等消失不了,安清念也不可能一夜之间就将东西变卖,黎府名下的店铺门面更是有掌柜伙计认主的。当务之急,还是黎念故的安危最重要。
可是黎念故咽不下这口气啊!
知道兄长的脾气,黎念往劝道:“把你换出来后,就立刻多派下人将老院看守起来。把门锁上也可,将安氏困在老院。就算她拿了东西,出不去也没用!”
这么一说,倒是可以。
好半晌后,黎念往应了。
兄弟二人商量的时候,夫人和儿子也都在一旁听着。大家对于这个没有异议。是个先稳住安氏的好法子。
于是,在屋里等得快睡着的安清念听到黎念往在外面说:“安氏,你要的东西一时半会儿整理不完,需要时日。”
对此,安清念无所谓地道:“随便你需要多少天,反正一天不给我拿来,黎念故就一天别想吃饭。”
本来还以为安清念会在东西即将到手的份上,好好对待兄长呢,谁料还是这话!
“明日这会儿前,给你拿来!”
扔下这句话,黎念往带着人离开。
等他们走后,安清念打开门,命令下人将院门关了。
走到偏房,打开门,看着坐在一片漆黑里的黎念故,呵呵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