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超甩了甩头,饶有兴趣地看向刘备。对于刘备接下来将会如何破解这僵局,他很是期待。
只见刘备在众人目光的灼灼注视下,不卑不亢地拱手一礼道:“在坐诸公,因为备而让诸位伤了和气,实是备之过,备在此向诸位道歉了。”
顿了一顿,在有些人失望的神色中,刘备又开口看向袁术道:“公路兄方才所言确有道理。然,备实乃中山靖王之子陆城亭侯之后也。备与陆城亭侯俱为涿县人,家中亦有族谱。”
就在众人认为刘备说完了的时候,只见刘备的眼光忽然变得锐利了起来,盯着袁术道:“不过,公路之言辱及先祖,备别无所愿,只求求与公路切磋一下射御之术。”
说罢,伸手握住了自己腰间的雌雄双股剑,身体前倾,就欲起来。
众人闻言顿时哗然,没想到在他们眼中只会低眉顺气的刘备,居然也有如此刚烈的一面。不过看到此举之后,反倒开始对刘备升起了一丝敬佩之意。
这所谓的射御之术,便是君子六艺之一。何谓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六者也。其中礼、乐、书、数四项是文化修养,射、御两项是身体素质修养。
汉代的儒生文吏,可不比后世宋明的那些酸儒,只知坐而论道。整个秦汉几百年间都存在着尚武的风气,文人基本都能舞剑。此刻刘备表面上说是要和袁术切磋一下射御之术,实际上通俗一点说就是:
你敢骂我祖宗?来来来,我要跟你单挑!
袁术见到平日里低眉顺眼的刘备忽然强硬了起来,心里有些发怵。不过想起以自己的身份,刘备还没法强迫自己同意此事,便恢复了平静,看了刘备一眼,不屑地道:
“我等身为天下名士,在这里舞枪弄剑成何体统?你不嫌丢人,我还觉得掉价呢。”
但刘备却不再说话,只是双眼盯着袁术。袁术被刘备盯得有些发毛,顿时怒道:“刘玄德,你究竟想要如何?袁本初已经与你刘氏道过歉了。你莫要以为,拿两把剑就能吓得了我!”
曹操看着针锋相对的两人,心里自嘲地想到,看来自己这个联盟发起人成了矛盾调停人了。只是也不能真的看着两人对峙下去,而袁绍不发一言,其余人要么于己无关,要么一副看热闹的架势,看来都是指望不住了。
厚着脸皮再一次站了起来,曹操硬着头皮提议道:“二位莫要如此。请听操一言如何?”
看到两人都选择无视了自己,曹操也就继续脸厚了下去,当他们是默认了:“要不这样吧,以操之见,公路所言确实有理,大家怎么说也是各路部队之主,下场切磋有损风度。但公路所言确实辱及玄德。我提议由公路和玄德麾下各出一员战将,代替你们两人切磋。”
“玄德,你看可否?”
曹操刚说完,站在刘备背后的张飞就喊道:“曹公这个提议不错,大哥,你赶紧答应他,让小弟替你狠狠地教训一下那袁公路麾下的人,帮大哥出这口气!”
旁边的关羽拉了张飞一下,示意他不要说话,两人一起用征求的目光看向了刘备。
刘备沉默了片刻后,对着曹操说道:“好,备同意孟德的提议。”然后转身看了跃跃欲试的张飞一眼,摇了摇头,对关羽说道:“云长,此次切磋,由你前去。”
关羽朗声答道:“喏。大哥放心,一切交给小弟。”
张飞却不干了,焦急地说道:“大哥,为何不让俺去?”
刘备盯了张飞一眼,“三弟,你太冲动,会闹出事来的。”
一边的马超目光一亮,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见到关羽出手了。
“哼,怕了你不成。”袁术转头看向自己身后,对着其中一员武将喊道:“俞涉,你去。”
“记住了,你要是丢了我袁家的人,以后,就不用跟着我袁家混了!”
俞涉闻言,慌忙躬身答道:“请将军放心,末将定不会让将军失望!无名之将而已,末将定会战而胜之,叫他知道袁家的威严不容侵犯!”
关羽眯起丹凤眼,盯视了俞涉一眼之后,转身就向帐外走去。俞涉则在袁术充满威胁的眼光中迅速起身紧随其后。
马超本来想去围观一下两人的战斗场面,但转念一想,这俞涉在《三国演义》里面主动请缨对战华雄,结果没几个回合就被斩于马下,想来战斗力也不怎么样。再说了此时两人切磋,涉及到两方势力的私怨,因此也就熄灭了前去观战的心思。
没过多久,众人便听到了帐外的金铁碰撞之声。袁术得意洋洋地说道:“这俞涉乃是我袁家着力培养起来的一员骁将,弓马娴熟,枪术精湛,一身在整个南阳郡无人可敌。刘玄德,你还是早点劝你那兄弟认输了吧。不然刀剑无眼,到时候若是伤着了你那兄弟,我也不好向你交代啊。”
切,你手下那俞涉要是能伤了关羽,我都能把马字倒过来写。马超偷偷地白了一眼袁术,在心里鄙视道。
刘备神色平静,丝毫不为袁术之言所动,淡淡地道:“备对二弟有信心,就不劳公路费心了。公路只需静待结果即可。”
“哼!到时候等他输了,我看你能否继续保持这副样子!”袁术冷笑道。
刚才坐在主位上一语不发的袁绍也开口道:“玄德,若是你义弟真的实力不济,还是早点认输吧。此事毕竟是公路不对,就算你们输了,你二人还要把酒言欢,共同为我联军出力。”
先前出言嘲讽刘备的冀州刺史韩馥也跟着劝道:“是啊,刘玄德。俞涉可是袁家猛将,你那义弟虽然看上去不错,这本事却不知道究竟有多少。还是早些认输了吧,大家面上都好看。”
刘备向着袁绍一礼道:“虽然俞涉将军是公路麾下猛将,不过我二弟定然不会弱于他,还请盟主放心。”至于韩馥,他并没有去搭理。
袁绍见刘备不愿私了,只当是刘备死要面子,索性不再去管。毕竟俞涉的本事他也清楚,在他看来,俞涉不可能输给关羽,到时候自己再出来做个和事佬,也能更加彰显自己这盟主的存在感。
一时之间,大帐里重新恢复了安静,众人神色各异,有的等着刘备出笑话,有的感慨刘备太刚硬不知变通,而有的则是纯属看戏的心态。
只是众人刚刚停止了讨论没多久,就见到关羽掀起门帘冷漠地走了进来,也不理众人,朝着刘备走了过去。
袁术见状嘲讽道:“哟!这么快就输了啊!你看我麾下的武将对你多好,都没有伤你丝毫。”
“对了,你是不是打不过俞涉主动认输的?”袁术一脸期待地问道。
只是其他人的神色却变得惊异了起来。以刘备兄弟的性格,应当不会轻易认输,而现在这关羽浑身上下丝毫无伤,难道说是?
这不可能吧!
关羽回头看了袁术一眼,眉头轻皱,似乎是嫌弃袁术的聒噪,然而终究是没有发作。转而对着刘备拱手道:“大哥,小弟幸不辱命。”
刘备看着关羽,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云长做得不错。我这半生,最幸运的就是遇到了你和翼德两个好兄弟。”
“这是小弟应该做的。”关羽一礼,回到刘备身后继续默默地站着。
“你说你赢了?怎么可能?”袁术叫道,“你这是在说笑!你怎么可能胜得过俞涉!”
只是,俞涉似乎是专门为了打他的脸一般,就在他刚说完这话之后,颤颤微微地走了进来,脖颈上还带着一丝被刀刃刮过的血痕。
众人见了,无不倒吸一口凉气,他们刚才的猜测,居然是真的……
简直不可思议啊。
俞涉走向前来,苦着脸对着袁术行礼道:“将军恕罪!末将未能战胜那关云长。”
袁术闻言,当即大怒,劈头盖脸地骂道:“无能竖子!我袁家养你何用!连一个马弓手都不能战胜,你还有何颜面来见我!速速给我滚出去!从此以后,你再与我袁家没有任何关系!”
俞涉闻言,本能地就想要争辩,但看到袁术那怒不可遏的样子,最终还是咽下了所有不甘心的话。躬身一礼道:“喏!”,然后连忙退了出去。
众人见得俞涉果真败给关羽,也不由得大为吃惊,私下里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显然是都没料到这关羽,不过是名不见经传的刘备身后的一个马弓手而已,居然有如此本事,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轻松解决掉袁家大将俞涉。
袁绍的脸上有些不自然,对俞涉未能战胜关羽不满的同时,也有些恼怒袁术如此轻易便冷落了袁家一员大将的心。不过既然切磋已经结束,作为盟主的他还是硬着头皮开口说道:
“既然俞涉与关羽的切磋已经有了胜负,那么此事也就到此为止。今日之事,还望玄德莫要往心里去,以后继续为了铲除董贼而出力。”
“但有用到备之处,定当竭尽全力。”刘备赢了一局,瞬间又恢复了先前低调谦和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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