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腾顿时大急,连忙出声喊道:“荒唐!此人妄动我军军心,当被斩首!我儿如此效力于联军,屡建大功,怎会与那董贼麾下眉来眼去?”
“马寿成此言可就不对了。若是你那儿子当真清白无辜,你自该相信他才是,怎么动辄就要斩杀人证?莫非是想杀人灭口不成?”一人淡淡地冷笑道。
马腾定睛看去,只见出言之人正是袁术。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怒声喝道:“袁公路,你好歹也算天下名士,难道就只有这冷笑嘲讽之能么?”
“如此多的将校都看到了此事,难道你那儿子还是无辜的不成?他做的事,难道不该被嘲讽?”
“够了!”袁绍猛地出声,打断众人的议论。他双手按剑,目光灼灼地盯着马超道:“马孟起,我需要你给我一个解释。”
“哦?袁盟主还知道听我解释么?诸位不是听了各自麾下将校的话之后,就已经认定了我有投敌的嫌疑了么,没想到还有想听我解释的啊。”马超淡淡一笑,似乎对于众人误解自己毫不在意。
袁绍闻言也不禁老脸一红,虽说不少将校都对马超有意见,但也没人肯定地说马超答应了胡轸的邀请。再说了,马超毕竟刚刚还给联军立下大功,此刻转眼间就怀疑之,却是做的有些过了。
心里如此想着,嘴上确实不依不饶,继续追问道:“那你想要如何解释呢?你该不会说,这么多人说的都是假话吧。”
“诸将所言,确有其事。”马超淡淡地说道,“不过——”
“不过如何?”
“不过,以诸将及其麾下骑兵之能,似乎也完全不是那胡轸的对手啊。”马超戏谑地笑道。
“胡说!我等联军人数远多于对方,兵将精锐,士气高昂,如何会战之不胜?分明是你动了他心,不愿作战尔!”方才出战时那位与马超言语冲突最多的将校开口道。
“笑话!什么时候,人数多少成为决定战争胜负的唯一因素了?”
马超说完,也不再搭理此人,转身对着袁绍诸人道:“胡轸所部骑兵,虽规模略小于我军,然其号令严明,配合密切,作战经验丰富。远不是我等这一支临时拼凑起来的骑兵能够战胜的。”
“退一步说,就算我军战胜了那胡轸军,怕也是损失惨重,无力拿下那虎牢关。诸位麾下的骑兵就这么一点,若是因此而大伤筋骨,超实在是罪不可恕。因此,超思前想后,选择了退兵而回。”
“至于超曾经与敌将闲谈之事,只不过是为了拖延之耳。本欲等到我联军大军到来时一举合军将其歼灭,可惜敌将太狡猾,未等到盟主率军前来,便已经闻风丧胆,亡命逃窜。”
“是以,我军只能衔尾追击,射杀其后军数百人而还。”
“本初兄,”曹操上前一步说道:“孟起所言在理,敌军最大的优势便是骑兵众多,机动力强。我军若是轻易损失了这些骑兵,日后与其对抗怕是会平添许多困难。”
“因此,我认为孟起贤侄此次保存实力的出力颇为稳重,值得赞赏。”
“至于投敌之事,不过戏言罢了。马家乃伏波将军之后,世代忠烈,怎会与董卓这等与全天下为敌的贼子同流合污?此举岂不是自污其名节么?”
袁绍闻言,沉默了一会儿,最终是点了点头,“孟德之言有理,今日之事便如此吧。马孟起破敌有功,然违抗军令,自作主张,却也是大过。便算作功过相抵吧。”
“今日一战,我军大胜,将士们士气高涨。便就近安营扎寨吧。明日一早,全军出击,攻击虎牢关!”
“是!”众人纷纷答应道。
……
数日之后。
洛阳,城西,袁府。
原本熙熙攘攘门庭若市的袁氏府邸,在数月之前便开始冷清了下来。前太傅袁傀平日里几乎是谢绝了一切外客,即使是至交亲友来访,也大多是避而不见。
没有办法。袁傀虽然玩弄政治是一流,四世三公的出身是高贵,在天下士人中的影响力也很巨大,一切看起来似乎都是如此的顶尖。但他有着一个致命的弱点,正是这个弱点,让他不得不低调下来。
这个弱点就是,手中没有兵权。
汉灵帝驾崩之后,大将军何进和宦官十常侍之间展开了剧烈的交锋。先是上军校尉蹇硕想要谋杀何进,谋划泄露后被何进反杀。接着由于何进咄咄逼人,导致宦官们将其召入宫中斩杀。最后何进麾下的武将袁绍、曹操等人攻入宫中杀了宦官们。
在此过程中,以袁傀为代表的世家阵营里,只有像袁绍这样出任军职的世家子弟才拥有着军事力量。
然而等到董卓入京后,先是用较少的兵力虚张声势,镇住了城内的大臣们。然后援军不断进城,最后又吞并了并州刺史丁原的人马。
自此之后,董卓的军事实力在这洛阳城中已经占据了压倒性优势,开始清剿敌对势力,收编士兵,屠杀大臣,废立皇帝。原本在洛阳城中呼风唤雨的以十常侍为代表的宦官、以大将军何进为代表的外戚、以世家为基础的党人三方势力瞬间冰消瓦解。
面对着董卓的屠刀,即使是要废立皇帝,袁傀等人也只能是附议罢了。如果说他们在应对董卓方面有什么成就的话,唯一的成就恐怕就是利用其多年在雍凉一带苦战,未曾经历过富贵而采取的丧志之策了。
目前看来,士人的计策也不算失败,董卓确实是沉迷于酒色财货之中,无法自拔,已经快要丧失了当初的雄心壮志了。只是,残暴的董卓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屠杀一堆士人,这几乎让各大世家无法承受。
今日的袁府之中,持续了许久的平静被打破。整个洛阳城里,在董卓数月的摧残后依旧残存下来的有影响力的各大世家之主,几乎是齐聚在这里了。
袁傀坐在主位之上,左右两侧下首是王允和杨彪。本来,荀爽也是要来的,只是已经病入膏肓,所以这位士林中的旗帜人物便只能缺席了。
王允性急,最先打破沉静道:“次阳兄,今日你将大家召来,可是有了什么对付那董贼的法子?”
袁傀拿起茶杯,默默地品了一口,在王允焦急的目光中,缓缓地将茶杯放下,开口说道:“方法倒是暂时没有。不过,前两日,通过我袁家内部渠道,我接收到了一份信件。”
“哦?是何信件,何人所寄?”杨彪闻言,不禁好奇的问道。
“不瞒诸位,此信件正是我那不成器的侄子本初所寄。”袁傀略带得意的笑道。
“哈,次阳公此话过谦了。若是令侄这等人物还算不成器的话,那我等家中的子侄辈,岂不全都是废物了么?”
“是啊,袁本初去岁刚从洛阳逃去前往渤海,数月时间就在那里站稳了脚跟,还成为了如今这十八路联军的盟主,如此英才,就算是放眼天下,都难以遇见的了。”
“既然是本初有信前来,想必大事可期了。次阳公,本初信中究竟是何内容?还请快快与我等道来。”
“诸位谬赞了。本初不过是适逢其会罢了。这联军盟主,不过一调解统合之人尔,也算不得多大本事。”袁傀承受了众人许多夸赞,郁结了许久的眉头似乎也舒展了不少。
“在座诸位,都是傀所能信得过的人,因此我也就不再啰嗦了。董贼与我等之刻骨深仇,对我大汉江山之大肆破坏,诸位近几月来都看在眼里。因此,今日冒险召集在座诸位前来,就是为了早日诛杀董卓这逆贼。”
“本初在信中说,联军已分兵攻打旋门、广成、轩辕三关。只要三关中有一处被破,关东诸侯联军便可长驱直入,兵逼洛阳。”
“但是,这洛阳乃是我朝国都,城高墙厚,又有重兵把守。因此,在援军到来之前,单独一支破关而入的兵力很难攻入洛阳。”
“次阳公的意思是,需要我等作为内应?”袁傀刚说完,就有人起身问道。
“正是如此。”
王允皱着眉头看向袁傀道:“次阳兄,非是我等不愿,只是你也知道,我等现在手中毫无兵力,更无任何人在军中任职。光凭我们这些士人,在这凉州军遍布的洛阳城里,如何作为内应?”
袁傀微微一笑,解释道:“我知道诸位都有此疑惑。因此,我今日还邀请了一人前来。”说罢,他对着帘后一拍手,一员人高马大的武将随之走了出来。
“此人是?”王允不解地问道。
“此乃毋丘家之子毋丘毅是也,曾在军中担任都尉一职,几年前曾奉何进之命前往丹阳募兵。”袁傀朗声笑道。
“此次我等需要做的事,便是集合各家家中护卫、家丁,汇合成一二千人,交由毋丘将军统领。洛阳西城门守将帐下的一员屯长,与我袁家有些旧交。届时让他们二人里应外合,拿下西城门,迎接关东联军入城!”
“次阳兄妙计!我愿意献出家中护卫、家丁,交由毋丘将军统领。”杨彪沉声道。
“若是失去一些家丁护卫便能早日铲除那董贼,我等受些损失又有何妨。我亦愿意。”王允也笑着答道。
有了二人带头,剩下的人也纷纷点头同意。
袁傀看着众人此等表现,不禁满意地微笑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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