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成咬着牙说:“老狐狸终于露出尾巴了吧!”唐栎一惊一乍,他似乎终于明白了什么,但他真不敢相信,云游僧人还为他点穴调理内息,怎么可能是坏人?
方子成看唐栎呆掉的样子,解释道:“这个臭和尚不知道用了什么理由骗我父母待为贵客,关门入户后竟大开杀戒,把我家上下全都杀绝了!”方子成鼻子一酸,全身都在绷紧,恨不得下一刻吃掉云游僧人身上的每一块肉。
云游僧人则仰天大笑,说:“我已经找到比万经方策更至高无上的内功心法,你对我来说已经没有用处了,方家的独苗也得在这里给我枯掉!”说着双手运劲,手心现两道发热的气息,气息游走手掌的正反两面,逐渐加红,出手的瞬间致使云游僧人身边的鲜枝绿叶失去了生命。
方子成暗叫不妙,先是把手中剑扔了过去,剑刃被瞬间弹开,这也是方子成预料之内,他已经来不及逃脱,只能用稚嫩的内功加以运转,一股蓝色的热劲从手中发散。
但这股力量还是十分脆弱,唐栎看着方子成的内力被云游僧人一招摧毁,整个人往后弹开,撞到树上,那棵树几近断裂,而方子成勉强抬头,捂住胸口不到片刻便吐出了鲜血,身体却完全不能动弹,他的脸在发抖。
唐栎想要过去救出方子成,但是眼前的一幕已经把他吓坏了,他的腿就像是被钉在原地,挣扎的动作引起了云游僧人的注意。
“你还能跑,那就先杀了你!”云游僧人语气充满邪恶,如同野兽般要脱掉无助的猎物。唐栎在内心不断责骂自己的懦弱,可是双腿就是不听话,他还在挣扎,却还是动弹不得。
云游僧人哼笑不止,本以为能轻松杀掉唐栎,轻轻出手,隔空一掌威力也大,风一吹过,一卷叶片扰乱了掌风,云游僧人警惕性后退几步,扫视周围不见有人。
“何方高手,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云游僧人自知对方功力深厚,才不敢轻动。唐栎才知道有人出手救了自己一命,也是左顾右盼,最后察觉身后一股强大的气息出现,那人穿得严密,黑色逆风袍无风自鼓,踏出一步的瞬间气势自发,撼动人心。
云游僧人可不想得罪这号人物,况且还不知道对方是谁,只道是他来保护唐栎,但今天方子成无论如何都得死。云游僧人双手出招,立即掀起了一大片飞沙走石,身影迅移,右手手心发暖,以极快的速度冲向了方子成,在一丈之外对他打了一掌。
黑衣人左手牵着唐栎转移到方子成身边,右手一掌虚击,瞬间化解了云游僧人的掌劲。云游僧人一点儿都不想放弃,冲上去出掌就来,黑衣人照面赶上,两人过了两招,云游僧人袖里藏剑,意图暗算黑衣人。
黑衣人躲避及时,想必早料到对方并非正人君子,脚步未退,任由云游僧人照胸口打去,手里一掌早有准备,前者手中短剑已经不能再刺前分毫,后者掌劲发力,趁云游僧人暴露之下打中一掌。
云游僧人捂伤后退,不曾停步,见黑衣人没有追赶,于是顺势逃走,消失在密林之间。
唐栎眼睁睁看着云游僧人的离去,不敢相信黑衣人居然放他跑了,但回想到当日山上击败梁华罡一事,也就明白黑衣人的处事作风了。
方子成忍痛站直,道:“多谢英雄出手相救,我方子成他日必定加倍报答。”黑衣人道:“我不杀那个和尚,不是为了给你机会报仇雪恨,而是想让你明白,方家的惨案已经发生,你的家人肯定不会希望你带着仇恨度过剩下的日子,如何重振方家,你又该以什么心态活下去,你需要仔细想想。”
方子成似乎不想承认,但对方好歹是救命恩人,也就拜谢离开了。
唐栎正想起五沙寺黄须杖的事情,想让黑衣人出手帮忙,但他直言拒绝,道:“我对那种人的事情没有兴趣,倒是你,被和尚封了身体大穴都不知道,我听你说话的气息都听出来了,但我没办法给你解穴,你内功修为太浅,我干脆授予你一套心法,你多加练习,会有好处。”
唐栎无奈答应,反正又多学了一门功夫,也是好事。黑衣人教唐栎背诵了全套的心法口诀,又说明了内功修为的诸多学问,唐栎一一领悟,终于习得一门内功——岁寒神功。
黑衣人说有事要先离开,唐栎只好一个人回五沙寺,只希望那里的情况没有变得更糟糕。密林广袤一片,唐栎绕了一个大圈才回到五沙寺的山脚下,卧佛岭似乎没什么动静,一路上还是老样子。
上了山,只看到依旧人多围观,所围处听到黄须杖在大义凛然地说些什么,唐栎再走近些,那人分明指着刑门等人厉声责备,原来是说他们有所“企图”,要方丈青正禅师主持公道。
唐栎听到黄须杖一边说自己偷袭了他,然后闯入藏经阁,后来追到后山不见了人影,回来就是要五沙寺把“同党”一并处置了。
唐栎听着不好,赶紧挤进了人群跑了出来,说:“各位不要听他胡说八道,这人表里不一,他才是闯入藏经阁的元凶!我可是被他挟持到了后山推了下去,大难不死才能回来这里揭发这个伪君子!”
黄须杖哼了一声,道:“臭小子,居然敢在这么多门派面前说谎,我现在就让你好看!”凌雨山率先跳出,刑门和刘懋埒身居其后,三人挡在了黄须杖面前,凌雨山双眼发亮,宛如鹰目,直视黄须杖丝毫没有胆怯。
“黄大侠是要杀人灭口吗?口口声声说我们有所企图,闯入藏经阁,要不我们都到藏经阁当年对质,如何?”黄须杖不敢回话,要是真到了藏经阁,一切真相都会暴露出来,到时候可要从这么多人之间逃出去,他可完全没有底细。
念愚开口让黄须杖松了一口气:“藏经阁乃本寺重地,不得随意进入。”唐栎正要开口,刑门回头示意不要说话,对峙的氛围闹到了冰点,场内安静,一阵混杂的步伐声自外面接近,几个年轻的和尚拦不住他们,为首一人穿黑紧松衣,束幼发,手握黑松铁剑,身后二三十人,来者凶神恶煞。
原本围起的人群不知不觉让出了一道口子,谁都不敢冲撞,为首那人走到念愚面前,施礼道:“在下黎贞伟,海砣帮分堂主,这次冒昧而来是为了查明本帮在山下遇害一事。”
黎贞伟首先要求验尸,海砣帮送礼的代表几个人一一被抬了出来,黎贞伟稍微看了几眼,又把白布盖上,说:“贞伟听说嫌疑最大的是隐匿已久的百同剑栈,不知是哪几位武林豪客?”
黄须杖指了指唐栎等人,唐栎可不糊涂,走上去果断说清楚:“在下唐栎,无门无派,与几位朋友打听到五沙寺的得诞大日子,所以准备了贺礼上山,途中与贵帮的弟子确实有些争执,不过后来水路陆路互不相干,还有,这位自称主持公道的黄须杖也并非江湖上所说的仁义之人,就在此前才强闯藏经阁,是个确确凿凿的伪君子!”
黄须杖正要破口大骂,黎贞伟却似乎没有在意,反倒说:“如果唐少侠所言非虚,那么就不会介意在此多留几天吧?”黎贞伟又对其他人说了明白,希望在验尸结果出来之前,所有人都不得下山,其他门派的人哗然一片,他们当中有的已经无肉不欢,有的受不了念经诵佛,今天又是最后一天,怎么杀出个黎贞伟要把所有人就在这。
黄须杖心想不妥,自己到藏经阁的事情绝对会被揭发出来,到时候插翅也难飞,他走了出来,问黎贞伟:“黎少侠,你道我黄须杖也是个有嫌疑的人吗?”
黄须杖在江湖上的名号还是有些,黎贞伟想也不会是元凶,于是伸手请便,让黄须杖下山离开。
这回轮到唐栎气炸了,他想阻止黄须杖,但是黄须杖得了放行,五沙寺更不会拦阻,眨眼之间就不见了人,恨得他咬牙切齿,对黎贞伟更看不顺眼了。
凌雨山站了出来,说:“为了节省时间,我愿意协助贵帮验尸。”其他人纷纷点头,只要是能缩短继续逗留在这里的时间他们都十分同意。可是黎贞伟却不这么想,他断然拒绝了凌雨山的请求,并保证三天时间便能有结论。
诸多门派都七嘴八舌,谁都觉得时间太长了,凌雨山见黎贞伟态度坚决,于是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安排,既然得诞庆日已经过去,想必诸位都有其他紧要事情,我们当然也不例外,而且现在就走!”
凌雨山转身而去,唐栎等其他三人也跟在身后,谁都不说一句话,其他门派都不拦阻,五沙寺更是愿意送客。
黎贞伟大喊一声且慢,一步轻功跳到了四人面前,一手握着剑柄,拔出一些。其他人准备看戏,谁都比谁更加希望看看这场大戏。
凌雨山手里没有兵器,他盯着黎贞伟,却是对念愚说:“大师,有人想要破坏五沙寺的规矩,如果大师放纵其所为,我想请大师归还佩剑,这里的海砣帮可能又得死一次了。”
黎贞伟听到这话,对唐栎四人是凶手的说法已经深信不疑,他一点都不害怕凌雨山,只等念愚一声发话,他可毫不留情出手杀戮。只听到念愚轻轻说了一声:“五沙寺从不留客,倘若有人坏了本寺的规矩,贫僧可不管客人来自哪门哪派,诸位可都先想清楚了。”
凌雨山哼笑了一下,出手轻轻把黎贞伟的剑压了回去,说:“黎少侠了听清楚了?我们无门无派可以得罪,五沙寺可不能得罪。”黎贞伟没有说话,四人随着凌雨山的脚步慢慢下山,谁也不敢去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