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公?那也太猖狂了吧!”唐栎禁不住叫了一声,可想想自己的身份,出面不妥,还是强行压了压劲头。白龙玉还想说些什么,但听到外面门打开的声音,唐栎第一个反应过来:“雨山出关了!”
凌雨山第一个迈出了脚步,他背负车天剑,昂首阔步,抬头一看天上,阳光正好,天蓝云逸,风再悄悄归来,伴随着湖边柳枝摆动,鸟儿在湖对岸的榕树上筑巢,远远过去,却被凌雨山的目光碰个正着。
唐栎看凌雨山神采飞扬,料定是学了什么绝世武功,至少想法都不一样了。白龙玉鬼点子太多,第一时间拍了拍唐栎肩膀:“出关不出力,不试试他武功怎么行?”
唐栎还没来得及伸手阻止,眼睁睁看着白龙玉渡轻功上了湖面,不过是在湖边掠水,捞起了几块石头,伸出手已经是十指布子,才上了岸便弹出三块暗镖,凌雨山听得灵敏,出手摸了摸剑柄,还是犹豫了半会儿,半会儿已经作迟,只好侧身避让。
白龙玉趁势靠近,伸手要夺取车天剑,那身影极快,已经接近凌雨山不过一尺。凌雨山踢出膝盖,逼得白龙玉放弃了这次机会,自己顺应后移,但脚下步伐还是慢了,在轻功的造诣上显然是白龙玉更胜一筹,后者折返再追,这回却不是直接要拿车天剑,反而是比划了拳脚功夫,两人交手几招,不知是白龙玉存心要试试底细,还是凌雨山学艺一宿,身心疲惫了不少,两人只比拳脚,竟有了高低之分。
想必白龙玉后来也是考虑到了一宿学艺的可能,才故意收了手,撤了招,取出腰间折扇,提丹田气门,两袖挥舞,由折扇出风,一道道凌冽强劲的寒气如剑气扇出,七横八竖,倾斜任意。
凌雨山再次手触剑柄,终究还是迟疑了,始终不肯拔剑用剑,眼看剑气齐刷刷地来,自己慌忙后退,左右侧身,勉强躲开了要害,身上衣服却被刮得破损了好几道。白龙玉觉得不妥,不知道凌雨山是在屋里学了什么,居然连剑都不用,明知道自己是在试探功夫底细,却又一而再再而三地忍耐,甚至置危险于不顾。
白龙玉停了手,他已经不想分出什么胜负,可以说这次比试完全不存在胜负,因为凌雨山一直不愿意出手,如此交手,有何意义?他倒是对这一宿的指点更加好奇,转身走到屋门前,刚好句枞流也慢慢从屋内走了出来:“师叔,龙玉很想知道,师叔昨晚到底给雨山指点了什么?”
唐栎听着白龙玉的语气不太对劲,急了两步走了过去,先施了一礼:“前辈请早,唐栎也才刚刚醒来,要不咱们去厨房看看有没有早点留下?”
凌雨山走了过来,给句枞流恭请,句枞流随便唔了一声,也不曾要回答白龙玉的问题,转身回屋,留下背影和两三句话:“我要清修,不吃早点。”人进了屋,袖子一甩,屋门合上了。
白龙玉气得七窍生烟,抬头看向凌雨山:“不是指点一二吗?怎么学了一晚上的功夫,今天连剑都不敢用了?”
唐栎见白龙玉脾气发了,然而凌雨山居然还是一副心平气和的样子,他站在中间实在尴尬,但不站在中间,还真担心白龙玉一言不合出手伤了凌雨山,尽管他也想知道为何凌雨山会有这样的表现。
只是凌雨山丝毫没有要解释的本意,转身走向外面:“一日之计在于晨,早点是要吃的。”白龙玉死死盯着凌雨山也紧随其后,唐栎不由得哆嗦了几句也加快步伐跟上,心想今天绝对是没完没了了。
然而不是老天爷不让他们安安稳稳地吃早点,而是半路上遇上了庄主白石横。
白石横看了唐栎一眼,哼声道:“朝廷的好苗子,十皇子都派人来买铁了,买不够还要充公,真想知道这位不出面的殿下是有多大的本事,你说对吧,唐少侠?”
这话言语分明,显然是对唐栎说的,看来自己的身份也是无人不知了,料想上次有官兵闯入,这回又来买铁,恐怕事情是针对他一人而来。
唐栎弄懂了,或是从镇幽谷开始,唐梏便一直跟踪自己,但各种手段也不光明磊落,实在让人搞不明白。
而这回白石横故意说出了口,其实是想要他出面平息这件事,毕竟解铃还需系铃人,自己的确受了山庄的恩惠,按江湖规矩,再退避三舍也是极为不妥。
“前辈莫要担心,唐栎今早就出发一趟,会有一个让您满意的答复。”唐栎说完,白石横才得逞离开。为了医治怪疾,众人上山都如此艰难,凌雨山也看出了这一趟出去是险恶重重,主动开口要陪伴唐栎出行。
白龙玉碍于他父亲的限制而不能一起下山,只好帮忙打听了一下,原来朝廷已经驻军在浣纱城。三人去吃过了早点,白龙玉送两人过了三重屏障。
“你不给自己准备一把兵器吗?”白龙玉忍不住要提醒唐栎,毕竟大家都知道那并不是兄弟的叙旧。
唐栎两手放空,表现出毫不在意的样子,和凌雨山表情不同,一个轻松自在,一个严谨拘泥。
白龙玉也不好多事,送他们下了山,便不再往前半步。唐栎和凌雨山才走了几步,前者才说道:“浣纱城离这里很近吧?”凌雨山曾四处游历,许多地方都去过,浣纱城也不例外,他想了想,道:“大概八里路。”
“日天!那干嘛不问龙玉要两匹马?”唐栎瞬间垂头丧气,反倒是凌雨山满不在乎:“你不是轻功很不错嘛,怕什么。”
唐栎只怕是自己长途跋涉,被唐梏以逸待劳,到时候再来一个瓮中捉鳖,自己就成鳖了。
兴许是疑虑过多了,唐栎摇了摇头,提一句:“走吧。”两人踢踏上树,很快便没入了林中。
浣纱城的确增添了不少士兵把守,毕竟城里城外是有诸多江湖门派,人流密集,着实无法不多加提防。
唐栎和凌雨山跟随入城的百姓好好排队待检,那城门士兵也只是搜了一下随身包袱,本以为无事,天晓得一人从城内快马加鞭赶了出来,给城门士兵扔下了一卷纸状,勒马回头就走了。
接过纸状的士兵展开一瞧,抬头对眼便瞄到了唐栎,领了几个人径步而行。
“你叫什么名字,从哪来,进城做什么?”士兵对唐栎展开了提问,凌雨山不动声色,眼睛看向了别处。
唐栎略微瞄到了纸状所画的人很像自己,也不打算瞒什么,道:“我来找我弟弟的。”士兵听着不耐烦,忙唤几个人过来要先捉了唐栎,唐栎也是束手就缚,嘴里可没闲着:“你们不知道我是谁就要捉我,知道了却还要捉我,到底是按照哪一条规矩办的事?”
那士兵见唐栎很是乖乖就范,以为只是个软柿子,纸状里也没写什么特别,就是要把唐栎押到十皇子面前领赏罢了,也没提及唐栎的名字,纯粹根据画像便认了人。
凌雨山对此并不在意,在另一边搜检过后就大步走进了城,头也不回一个。唐栎闪了一眼就不再看凌雨山离开的方向,他双手被绑得紧紧,几个士兵大摇大摆把他推了进城,那个手持纸状的士兵走在了前头,恰好领队到别的地方偷懒了,他心里乐滋滋地迎接十皇子的重赏。
即便有唐梏的到来,他却并不是来办正事的,所以太守府和衙门相安无恙,反倒是看上了浣纱城的首富家里,他家宅特别大,光是自己专属的后花园就已经比得上一个衙门了,生活奢靡,不懂节俭,如此气派奢华的地方被唐梏一眼相中。
宅子内,唐梏在金碧辉煌的大堂主座上欣赏着歌舞,而表演歌舞的却不是一般的舞女,竟是浣纱城首富的四个极具风韵的妻妾和五个貌美如花的女儿,伺候他酒水果品的也不是下人,而是首富的三个不务正业的儿子。
那三人也是怕极了,平常四处作恶,拈花惹草,无事仗势欺人,有事推脱耍赖,如今被唐梏顺手整了一番,吓得几个人端盘子都会双手发抖。
唐栎被押到了门口,距离唐梏逍遥自在的坐在那也就二十尺的距离。他听到奏乐,看到了歌舞的背影,那个身材肥胖的首富跪坐在客席,唐栎不认识他也猜得几分准了,跳舞的几个步伐不一致,端酒的几个手脚慢吞吞的,想必是“物尽其用”,唐栎也算是看清了这个十弟的真面目了。
“收!哈哈!”唐梏乐在其中,举掌握拳喊了一声,全场安静下来,唐栎被押到了正中间,几个士兵围着他,随时等待唐梏的赏赐。
“哎哟!瞧我这糊涂劲,居然忘了说皇兄的身份了,这些人还真不识好歹,居然给……都怪我笨呀!”唐梏摆正了身体,身上穿的袍子显得大了,反倒察觉不了被镇幽谷砍断的左臂,只是他略微刻意的伸出了右手捏葡萄吃了,那动作足以让唐栎留意了几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