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扒手兄疑惑,瞄了一眼自个眼中的‘鸡崽儿’,暗忖这副身板与那些毛都没长齐的学生倒也般配,不由眼中轻蔑更深。
“衣服?”另一边的夏枯草心下茫然却是面不更色,只是下意识地扯了扯露出外袍的内衬衣物——他的脑子倒是极为清楚,非常明白自个身披的罩袍只不过是花了一个银币自街边购买的地摊货,这里大有文章的衣服显然指的是内里的衬衣。
二人面面相觑,继而极有默契的齐声开口:“封印师学院?”
只不过两人在意的重点虽是一致,内心所想却是大不相同,那位扒手兄暂且不论,夏枯草心中却是掀起了滔天巨浪,这巨浪都掀了那手头的掀桌之举自然便得缓上一缓。
‘那死大叔……说的是真的?’
只是还未等夏枯草再往深里回忆,阵阵脚步声随即响起,一群看着打扮气质便与这微光酒馆格格不入的精壮男子护着一位面容苍白衣着华丽的少年就这么突兀霸道地闯入了众人的视界。
“少爷!”就在这边的夏枯草还在打量对方的装扮猜测身份时,他对面的扒手兄倒是一眼便认出了这一行人的来路,很是有些诚惶诚恐的弯身致意。
——感情这位扒手兄还是家养的,有主来着。
被扒手兄认作少爷的少年与桌旁的小姑娘一般醉意醺然,只不过大老爷们的他自然不会被夏枯草认作憨态可掬,而这位脚下虚浮的青年也不负所望的扮演着高冷的角色,没有对扒手兄的存在做出半分表示,倒也算为夏枯草方才的被漠视回将了一军。
他只是死死地盯着夏枯草系上罩袍后所露出的内衬衣物,久久不发一语。
一旁的扒手兄依然保持着躬身弯腰的姿势不敢稍动,心下却是惶恐不安,方才偷窃不顺却一脸坦然面无油光的脸庞在短短数息间便如涓涓细流旁被打湿的碎石一般布满了汗水。
说来也妙,这位扒手兄虽是生得一副好皮囊,却偏是自小胆气不济,要不然也不会从事这下九流的扒手工作——还千辛万苦的搭上了那位少爷以作后台,全因其他暴力行业以他的胆气实在是做不来,这偷窃水平虽是差了些,不过以他的身份所能踏入的场所也鲜有能抗衡他后台老板的存在,其职业生涯也算是走的一往无前无往而不利,时间长了便很是有些自得。
不过多年以来因为招惹到不该招惹的失主而付出惨痛代价的经历虽是没有,却也常因某些小事便被这位少爷狠狠责罚,伤痕累累的身体令他自是清楚这位外表看来虚弱苍白的少年心下又是如何的阴狠冷厉。
如此三番,他胆气本就不壮,几次被罚之下便如老鼠见了猫,脱离后**立逃亡那是想都不敢想,见了自家少爷更会恐惧的厉害,这才有了现在这幅见了活阎王般的表现。
不过世事无常,同样的几次三番后,这位少爷反而十分享受这类能给他人带来极强压迫感的成就感,反而越发愿意亲近这位扒手兄,而由于某些莫可名状的独占欲,这位少年又严禁他人插手管理自己的这位手下,俨然以直属亲信的地位将他捧得极高。
如此一来对这扒手兄自是好处多多,不过他内心深处的恐惧却也始终如影随形,时间长了,虽以他如今的收入地位早已用不着以偷窃为生,不过为了宣泄压力,却也时不时会改头换面一番以重操旧业,以他的技术自然少不得被抓个现行,也常因此被少爷斥为狗改不了****,只不过往日顶多是旁人或苦主拐弯抹角的上报给少爷知晓,这实打实的当场撞见还真是云破天开的头一遭。
要知道自家少爷平时从不踏入微光酒馆这类末流之地,也不知为何今日竟就这般破了例……
扒手兄一脸萧瑟的这般想着。
其实他想的倒也没错,这次要不是他的这位少爷心血来潮打算凭自己本事入读封印师学院失败,自感颜面无光不愿面对往日的那些猪朋狗友,以他的性情地位倒也的确不会来这隐秘之地买醉。
“你……是这吉芬城封印师学院的学生?”酗酒少年服下一旁侍从递上的应是解酒药一类的药丸,闭目片刻便显清醒不少,只是那满嘴的酒气显然无法一朝散尽,所以甫一开口,对面的夏枯草便暗自皱眉,小退了一步。
夏枯草的这番动作神态虽已足够隐秘自问不致引起对方反感,奈何这位少爷当真自小便已习惯了勾心斗角,可谓在阴谋坏水中泡着长大,所以纵然此刻已有三分醉意却依然敏感的将这一切收入眼底,不由更为恼怒,坚定了原本的心思。
另一头的夏枯草尚不知大祸临头,闻言心念急转,他虽来这世界不久,对这陌生的世界极不了解,但毕竟眼色还在,只看对面架势便知这位出语的少年极不好惹,一看便是极有身份之人,自个能不能逃过这一顿揍想来也就落在他身上了。
至于封印师学院的学生?
夏枯草自然不是,曾经是有一位大叔神神叨叨的与自己提过些什么,不过当时的自己只当他是一老骗子而没多加理会,急切间也是想不起细节,而自己先前的那副模样只怕是明眼人都能瞧出几分猫腻,对方还这般认真的诱导询问,想来便是想给双方一台阶下吧?
如此,应下又如何?
所以夏枯草摆出自认最为友善真挚的表情,恳切回应道:“是,我是那儿的学生。”
“很好,”少年点头,微微眯眼,却遮掩不住双眸中骤然升起的冰冷,招了招手。
“按他去后巷,给他喂些****。”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