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处世界对身份上的高低贵贱看得极为严苛,对于贸然越界之人,无论是平民妄图跨入贵族圈还是贵族屈尊降贵试图融入平民的阵营,都会遇上极大的阻力。
所以海金沙能为夏枯草做到这个地步,的确不是什么轻飘飘的‘微不足道’。
只是夏枯草毕竟只有十五岁,他的阅历并不足以支撑他明了其中的道理,所以他固然极为感激海金沙,却也的确无从认识到那些付出对海金沙而言意味着什么,也因此,他便也的确弄不明白为何将白石英入学的原因道出后,自家的这位师兄依然表现的极为不喜,不让他与白石英再于晚间厮混。
不过师兄的话的确很有道理,而随着决斗之日的渐趋临近,夏枯草自己也已意识到了专注的必要性,所以哪怕没有海金沙的叮嘱,自明日起,他也打算过上闭关一样的生活,从此不问世事。
但世上有句话,叫做‘树欲静,而风不止’。
问题是……这阵风……会是什么风?又会在何时吹来?
毕竟初春将至,想来,吹得也该是春风?
……
回到房间的夏枯草有些艰难的挪到了书桌前——他身上的伤势的确并不严重,受伤之初甚至没什么感觉,但随着夏枯草此时的完全放松,他便感到浑身火辣辣的疼,赶忙敷上了那位医师开给自己的药,随即便泡上了一壶海金沙畏之如虎的茶,美滋滋的喝了一口。
接着他便发起了呆。
按理而言,今天发生了那么多事,即便他懒得去想,那么困扰他多日的虚实之境一朝而破,跨入空明便等同于彻底打开新世界大门的他也该好好地体会一番自己的小世界,将自己的那本禁典以及相伴而生的魔纹卡牌拿出来研究一番。
但他没有。
他只是静静的发着呆。
因为他发呆,便是不想去想这些所有的事,想让脑中放空,好让他去想另一件事。
或者说……是想另一个人。
——苏合香。
感情,尤其是懵懂的爱情——虽然夏枯草拒绝承认他对苏合香现在的感觉便是所谓的爱情或是喜欢,但他并不否认,爱情,的确是世间最为奇妙美好的东西。
很值得向往——
便更值得想上一想。
他毕竟是来自21世纪信息爆炸时代的穿越者,虽然他只有十五岁,从未恋过爱,但俗话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所以他其实对所谓的爱情或是恋爱又或者只是喜欢等这些代表着美好的东西,有着一套理解。
换言之,他自认自己是个理论知识丰富,不过欠缺一些实战经验的‘准’老手,所以,哪怕他在之前与苏合香的相处过程中显得有些呆愣可爱,甚至被那位子苓小姐于心中隐隐嘲笑,他也并不认为这便能代表他真的不懂自己对对方的感觉是什么。
但他固执的认为,那只是心动,只是有些好感,绝对谈不上喜欢乃至爱的程度。
而之所以会邂逅这份有些突然的心动,是因为他忽在那场决斗之中破境,而自那刻起,本已无奈到了极点甚至隐有绝望的夏枯草就像被困于笼中的雏鸟或鱼缸中的游鱼一般骤然发现了重获自由的可能,看到了那一方碧空与一片蓝海正对自己招手。
所以获胜之后的他心境便很有些问题,过于激动也过于情绪化,而恰在那时,苏合香那有些凄苦的身世引起了他的共鸣,而对方当时的神态动作乃至长相表情,都触动到了他心头的柔软。
于是……就像初生的小兽,夏枯草对苏合香的下一眼便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也同样只是那一眼……他便砰然心动。
只是即使是心动,想来也只不过是一缕遐想——谁年少时又没有几个不适时宜的心动对象呢?
偏偏那位子苓小姐——夏枯草的确是出于‘公’而非‘私’的认为应该将她接过来住在这处宿舍区,但接着的他便意识到苏合香也很有可能一起搬来,如此一来,这位他所心动的对象便不会消失于他的生活之中。
如此一想,便是波澜横生。
所以现在的夏枯草难免有些患得患失,一会儿去想苏合香会不会真如他所想的那般从此出现于他的生活,一会儿又会去想……一旦如此,那么自己该不该……去采取些行动?
于是,夏枯草这位自诩理论知识丰富的小处男便痛苦纠结的想了不知多久,直到海金沙板着那张扑克脸敲开自家大门,极为冷淡的表示事已办妥,他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应该再去见一见那位子苓小姐并奉上自己的邀请,顺便……检验一下苏合香……到底会不会跟着一同入住?
正因为心底这份有些难以言表的情愫,所以他没能注意到,海金沙的脸色,其实很有些难看。
……
“你要我们搬到你住的那个宿舍区?”
还未等子苓小姐做出反应,一旁果然仿佛时刻陪在对方身边的苏合香便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看着身前这个去而复返的年轻人,晃了晃白嫩嫩脆生生的小拳头,有些羞恼的嗔道:“你知不知道……”
我们男女有别啊!
当然,苏合香还没那个胆子将这句话直接说出口,只是闷闷的说了五个字便戛然而止。
因为那抹心动,闻言的夏枯草正强自忍受着心头的无措,故作姿态的没往苏合香那看上一眼,就像所有的笨蛋初哥儿一样,以无视对方作为面对心动之人的一种应对。
所以他只是看着身前不做声的子苓小姐,像背台词一般的向对方说道:“子苓小姐,其实我和你一样,被某些大人物盯上,不过这是个很长的故事,如果你愿意搬来一起住,我会很乐意告诉你详情。”
他随后抬起了头,看了眼这处宿舍区内被马蔺那具战争傀儡肆虐的极为狼藉的庭园,心想幸好作为战败者,对方会担负起整修以及向院方解释的职责,不然自己还真有些麻烦。
接着他才揣摩出苏合香方才未尽言语下的意思,却仍是愣生生的看着子苓,开口解释道:“我们那的环境,虽说属于一个区,但都是独门独户的。”
他顿了顿,轻声道:“因为那里原本就是贵族居住的宿舍区,所以你不用担心些什么。”
这一句话有两个意思,但第二层意思不用说的太透,因为夏枯草相信一个能把入学封印师学院视为寻求庇护机会的机灵女孩儿一定能够明白他的意思,所以他完全没有担心这位子苓小姐会拒绝自己的要求。
“好。”
她也果然没有拒绝。
但紧接着夏枯草便提起了心,吊起了胆,有些忐忑的等待起苏合香的反应。
当然——他装的毫不在意。
“那我也去!”
苏合香气鼓鼓的拉过子苓的小手,有些不满地瞪了对方一眼,似是在责怪子苓不与自己商量便做下了决定,随后便看向始终不曾看过自己一眼的夏枯草,不知怎的就有些不高兴,气鼓鼓的道:“你可不准说不行!”
“行,行,当然行。”夏枯草心中一喜,却要强自忍住,脸上的表情自然就有些扭曲,一旁的子苓见状微微一笑,却也没说什么。
正当夏枯草喜滋滋的等在门外,准备与苏合香子苓二人一起返回宿舍区时,手中拎着包裹行李来到他身边的苏合香仿佛忽然想起了什么,极富警告意味的眼神便向着他瞟来,口中则是轻轻说道:“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之前为什么从墙上跳下来哦!”
这位小丫头仍是一副气鼓鼓的模样,明媚可人的脸上腮帮处便当真鼓起了两个小包,看着极为可爱。
“我会盯着你的!”
“……哦……”
这一刻,夏枯草不知在心中痛骂了白石英多少回。
(说两句,决斗之后的这四章过度,其中足有两章是在描述夏枯草与苏合香,尤其是夏枯草的心理变化,我知道网文读者其实并不喜欢这些注水一般的章节,但我真的很喜欢塑造这些很可爱也很有爱的桥段,所以……见谅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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