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扣……”陡然传来一阵敲门声,打破了的这一氛围。
“进来!”
千云声音清冷的回应一声,转过身,抿唇坐下,却似有意的避开南天傲看来的目光。
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红裳端着一碗冒着热气且气味刺鼻的汤药走了进来。
“公子,药好了,快趁热喝了吧。”
红裳低着头,小心翼翼的端着汤药,稳稳的放到了桌面上后,又似带有敌意的扫过一眼南天傲。
红裳眼睛雪亮,当然看得出来,南天傲对自家主子有意思,所以她自然也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千云寒眸止在那碗黑乎乎的汤药上,顿时蹙起眉头,似是有些的犹豫。
“云儿,良药苦口,趁热喝了!”
南天傲并不理会红裳的敌意,径自走到桌前,端起那碗热气腾腾的汤药,递到千云面前。
“放着,我一会喝!”
千云闻到那一股浓浓的刺鼻味,顿时抬眸冷冷望了一眼南天傲,面显难看的蹙紧眉头。
“不如我来喂云儿喝如何?”
南天傲似看出千云所想,灵光一闪,忽的眯起凤眸微微一笑,话音方落,她还未及反驳,勺子就已送到了她的嘴边。
“我自己来!”
千云头一撇,冷冷言语,伸手就接过汤药,憋着气,一口直接喝下,脸色也随着微微变化。
喝尽后,千云放下了碗。
瞧见千云喝完,南天傲这才满意的勾起唇。
“我乏了,南王若是无事的话,就请回吧!”
千云当即下了逐客令后,蓦然起身,也不顾他人,直接走出书房,移步向自己的内室走去。
除了她自己以外,就连身后的南天傲与红裳都并未发现,她喝下汤药后,就只觉胃里翻滚犯恶,难受至极,这药也未免太苦了吧。
南天傲看着千云的背影,有些心疼的浮现眼底,不得已的,这才离去。
千云确实是乏了,但天气炎热,只是过去半日,她便感觉身上黏糊糊的,进入内室后,沐浴一番,这才睡下。
也不知睡了多久,待她醒来之时,天已暗下。
漆黑中,她从床榻上起身,摸索着点燃一根烛盏,在昏暗的烛火下,映在她绝美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慵懒。
一个白玉发冠将发丝挽起,换上一身锦袍,款款走出内室。
夜色朦胧,淡淡的月光忽隐忽现,隐隐映出两道身影,一前一后。
宸国的牢房分有两种,一是天牢,二是死牢。
一个,是用来关押犯了事的囚犯,另一个,则是关押着即将斩首又或即将死去之人的地方,且都是重犯。
死牢重地,含冤莫白而死在此地之人,多不胜数,尤其是到了晚上更显阴森可怖。
又是一个充满煞气与肮脏的地方。
这里看守甚严,从不允许外人探视,但千云身乃大理寺少卿,想要进去,倒也不难。
也只是短短几日,沈严宽的罪名就已坐实,双重罪名,以通敌叛国之罪,满门抄斩,动作乃是雷厉风行,这让许多人都还未及反应过来,这沈相府已不复存在。
当然,就连同沈家全族,无论男女老少,皆都被押入死牢,等候明日的问斩!
由于此地湿气重,满地都是鼠虫蛇蚁的尸体,千云倒也不觉嫌弃,携着红裳,双唇紧抿的踏在尸体上,往最深处走去。
每过一处,周围都环绕着无数哀嚎声不断,喊冤的,喊杀的……各种声响,千云与红裳也不曾理会这些,充耳不闻。
意外的,看到了沈严宽此番的残像,使得千云眉间都有些微微动容,但却也让人不易察觉。
沈严宽一动不动的缩着身子,躺在牢房中的一角,身上的袍子早已破烂得不成样子,露出那一道道殷红的疤痕,仍在滴血,肌肤上,可以说是没有一处是完好的,全都印上了一道道的殷红般的疤痕,有深有浅,触目惊心。
“红裳,将他弄醒!”
红裳点头领命,从腰间抽出长鞭,如蛇一般的朝沈严宽飞去几道。
转瞬间,原本已有些凝结的伤口又再次沁出血来,一阵阵腥臭味也散发出来,刺鼻难闻。
地上之人,艰难的微微蠕动了一下身子,张了张嘴,发出“啊,啊……”几声,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双目睁大,圆溜溜的眼珠一动不动,亦是空洞无神。
千云见状,心中恍然一惊,顿时了然,定是这沈严宽手中掌握着某些人的把柄,这才被人割舌弄瞎,为的就是堵上他的嘴,不让其胡言乱语。
但是,这双眼睛,想来那人也是不想让他再见光明了吧,手段如此的残忍。
在这宸国当中,能有权利做到这些的,定然是那永康帝无疑了,沈严宽手中,肯定是掌握了永康帝的什么把柄,从而威胁到永康帝,否则又怎会落到现在这番模样。
看了半响,千云唇角一挑,露出一抹冰冷的笑意,在昏暗的死牢里,显得诡异,但此刻的沈严宽,已然失明,再也看不到了。
“沈相大人,这几日,别来无恙?”
千云倒也没有觉得嫌弃,进入牢房,幽深的寒眸带着讥诮的光芒,挑唇淡言道。
“啊……”
沈严宽浑身一颤,似乎是听出了来者的声音,张了张泛白的唇,还是说不出话来,身体也不由自主的往墙里蹭。
这几日,他所遭受到的折磨,乃是他从未受到过的,心中再有胆的人,自然也是承受不了,听到来人,他就也不由自主的胆怯起来。
“看来,沈相大人是开不了口了啊!”
千云挑眉轻笑,目光转为幽冷,森然的看着沈严宽失声、失明的残像,话语中尽是满满的讥讽。
她来这一趟,并不是来看沈严宽如此简单,只是有些事情,想要问他罢了。
但却不曾想,那永康帝手段如此残忍,现下沈严宽已无能力开口,她自然也问不出什么。
千云望着躺在地上,身体蠕动的沈严宽,她缓缓举步朝他靠近,倒也不嫌弃的俯下身,眼底忽然划过一道狠厉,低语在他耳边嘟囔了几句。
闻言,沈严宽身体猛地颤抖,瞪着一双无神空洞的眸子,浑身蠕动得更加厉害,动作艰难的沿着墙边,继续往里蹭去,心中仍是无限的恨意,无从发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