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卞梁发生那件事后,老大就把他接回家。卞茜也曾带着孩子去看过他,想了解一点当天的事情经过,可他绝口不提,甚至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无功而返。
这天,爸爸又在逗宝宝了。“亲爱的,宝宝还没取名呢吧?”“是啊,这几天忙着梁的事都把这给忘了。不过,那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梁为什么会,宝宝手上又怎么会拿着?”她说着,说着,越发悲哀起来。把她拥入怀中,“没什么的。”看她恢复了些,他才说:“孩子小名就叫宝宝吧,还是和以前一样。”
“嗯,”她应了声说,“我觉得大名应该取得突显活力些。”
“活力?是个不错的建议,怎么想到的?”宝宝开始在他腿上乱蹬,掀起很大动静:“这孩子怎么了?怎么哭了?”一阵慌乱,“我来抱吧。”卞茜接过孩子,拍拍哄着睡了,才回来。“这孩子怕是认生。”
?晚上』
爸爸拿起柜子上的人偶,疑惑:“这是哪来的洋娃娃,穿得真奇怪!”卞茜没说过这人偶的来历,这次也怕他担心,没说真相,“那是、那是一个朋友送的,保平安的。”她感到心虚,丈夫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最痛恨的就是这种装神弄鬼的事,如果说了,他指不定就把人偶丢掉。那次亏了这人偶,如果不是有它在,出事的恐怕就是宝宝了。所以这人偶绝不能丢!
“咦?”他好像发现了什么。“怎么了?”她小心翼翼地问,然后看到他把人偶放在正玩手指的宝宝身边,看了好一会儿。她也过去看。
“你觉不觉得?这洋娃娃长得很像宝宝?”她仔细一看,真的!人偶简直就是宝宝的翻版:黑亮的头发,大而有神的双眼,小而挺的鼻子,娇气的小嘴,一模一样。而且这人偶做工细腻,身上的皮肤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制成,摸起来犹如初生婴儿的皮肤般柔滑。如果把它的头发剪短些,它的体形再大些,把它和宝宝放在一起,穿着相同的衣服,而宝宝不哭不闹不动的话,怕是连自己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分辩出谁是真的谁是假的。可见两者有多么相似了。
“要不宝宝的大名就叫小栖吧。”
“小栖?”
“嗯。‘栖’是希望宝宝有顽强的生命力,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都有自力更生的能力。”她点头,“小栖,兰小栖。很好听。”他又说:“以后可以把人偶叫作宝宝。既然她们长得那么相像,我出差时还可以带着它,就像宝宝一直在我身边一样。”
他又要出门了,临行前特意把人偶宝宝装到包里。他走了很久后,打开包一看:人偶不见了,明明把它放进了包里。此时,正在家里打扫的卞茜忽然想起一件事:如果宝宝离开小栖,那会不会有事?她担心地跑到婴儿房,拖鞋碰撞着地面,发出的声音在大大的房子里不断回荡。庆幸的是,小栖并没有什么异样,虽然她醒了,但不哭不闹,只一心玩手指,见她进来,小栖忽然像个大人般,咧嘴朝她甜甜一笑,然后继续低头玩手指。她有些吃惊,但更多的是高兴:小栖竟然会笑了!然而,她并未发现兰小栖笑容中夹杂的一丝诡异和,凶恶。
摸摸她的头,起身要去继续打扫时,她却在柜子上看到一个熟悉却诡异的身影。本该和丈夫一起飞向外地去的宝宝,此刻却如平时一样静静靠在柜子旁的墙上,脸上是一成不变的笑。
她脚一软,似乎又被那种熟悉莫名的恐惧包围着,她有些急促地冲了出去。
今晚月色犹好,可卞茜却没有时间去观赏。她病了,是突发性高烧。
缩在床上,她仿佛又回到几个月前的黄昏:跳崖自杀的刘半仙,白布下血肉模糊的尸体,风掀起布时布下那张诡异微笑的脸。
蒙蒙胧胧中,似乎有人开门走进来。拼命把眼睛睁开一条缝,隐隐约约地,她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床前。没过多久,一双冰冷刺骨的小手轻轻搭在她的额头上,抚摸着,一个虚无飘渺的童音响起:“你怎么发烧了,我不会让你有事的……”前面的话非常平常,可接下来的话却诡异万分,“现在还没到时候,我不会让你来陪我的。你要好好活着,我会来找你,拿回你欠我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最后消失。额头上的手还在。
觉得好多了的时候,她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人时,虚弱却惊讶地说:“怎么是你?!”眼前的不是别人,竟是已经出差的丈夫,也难怪她会惊讶了。
“你终于醒了。”摸摸她的头,“嗯,已经没那么烧了。”她强撑着要坐起来,“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应该在出差的路上吗?”他没有允许地制止她要下床的动作。
“我也不清楚,只是忽然觉得很不安。中途我还打了个电话回来,可是无人接听。”
“但当我刚挂断电话的时候,就收到你手机发的信息,说你不舒服,所以我就连夜赶了回来。
小栖在哭,而你却躺在这。既然你不舒服怎么不早些告诉我,那我就不会去出差了,好好在家陪着你。你知道当时我有多担心你吗?”他很心疼卞茜地说。
“放心,我我没事,倒是小栖,她有没有饿?有没有尿裤子?还有,她为什么哭了?”她倒是一点也不关心自己的身体,只是想着孩子怎样了。
“放心吧,小栖很好。现在她已经睡着了。反倒是你,应该好好养养身体。只有你好了,才能更好地照顾孩子啊。你安心养病,公司那边我已经请好假了。这几天,我暂时会在家陪你。”说话间,卞茜的神经放松了些,不久便沉沉睡去。看她睡了,她丈夫才稍微有时间去思考。其实他没说实话,他并未收到什么短信,而是接到一个电话。电话里有个女孩只告诉他说家里有事就挂掉了。
他知道妻子生病后是不会知道她自己曾做过了什么的。所以他不想让她担心,决定暗中调查此事……
日子一天天在小栖的哭闹和欢笑中流逝,如今她已经是个5岁的小女孩了。
和所有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一样,她爱哭爱闹爱撒娇,常常弄得父母亲为她或是伤脑筋,或是白了几根头发。着实是个小调皮!今天摸这家的狗,明天划那家的车……对她的那些“杰作”,卞茜却总是持包容状态。
“你呀,都把小栖宠坏了。调皮捣蛋,都没有个女孩子的样儿。真是慈母多败儿!你看她这几天又干了什么好事。”他一边看着报纸,一边抱怨地说。
正在做饭的卞茜不置可否地笑笑。这几年来,生活是越来越好了,孩子他爸如今已是个大公司的经理。
他不满地转过身,把报纸放在一旁,“你别不当一回事,教育孩子得从小做起。这可不是虚话。”
“我知道。”她放下手中的东西向他走来,“今天我们不谈这个。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现在对我来说,小栖不闯祸就是个好消息了!”因为那孩子实在让人太伤脑筋。而且她对自己这个爸爸有明显的偏见,他一抱她就哭,却一天往母亲怀里钻。令他这当爸的好没面子。
“不是这个!”卞茜笑意吟吟的对他耳语几句,有些不确定:“真的?”她笑着点头。
兴奋的抱着她转起来,高声说着:“我又要当爸爸罗!”这一幕正好被外出归来的小栖看到,她撇撇嘴,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滋味。直接绕过他俩,一言不发地回房间去了,而正高兴的两人全然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回到房间,她感觉越来越不是滋味。原来他们关心的,从来都是她肚子里那个面都没见过的杂种!自己注定会失去这一切。
小小的心灵在一瞬间充满了仇恨。她狠狠地攥紧小小的拳头,直到手心都被指甲刺出了血,却一点儿也感觉不到痛的滋味。
我不会让你们如意的!!!
默默擦拭手中已经开始凝固的鲜血,她面无表情,眼神少了孩童该有的天真,更多的是杀手才有的冰冷,残忍,和麻木。
处理好手伤,她抱过枕旁的人偶,眼光柔和下来。这个名为宝宝的人偶已陪伴她五年了,她就是她的好姐妹,好朋友,自己已一刻也离不开她。
把头埋在人偶怀中,就如同躺在姐姐怀中,那么温暖……“姐姐……”她情不自禁地叫出来,“只有你,才会永远陪在小栖身边……”人偶一张稚气的娃娃脸上,笑意似乎愈发浓了起来。
晚饭时……』
小栖依旧抱着她最爱的宝宝来吃饭。夫妻俩对这情形早就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小栖,你希不希望有个弟弟”她好久没做声,两人还以为她没听见,又重复了一遍。
“不需要,有姐姐和小栖就够了。”她终于放下餐具说道,“我饱了。”她直接回房去了。
什么希不希望!想让他在自己这得到认可?绝不可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