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浅韵出了湛露,便转向了另一处,这是一条曲径小道,两旁种着竹子,冬天的竹子,叶子边缘都有些干枯,翠色也变得没了生气。
那灰白曲裾的少年,从拐角处走出来,见到上官浅韵时,便笑眯眯的道:“龙公子,小的送您出去,您脚下小心了,接下来的道儿可有些不好走……一会儿您就知道了。”
上官浅韵点点头,负手背后跟在少年身后。
果然,没走多久,就来到了一条汀步桥,一个个的石墩子在水中像是飘浮的荷叶,看着的确悬的危险。
少年先跳到一个石墩子上,转身伸手向上官浅韵,一笑露出两酒窝道:“龙公子,小的牵着您过吧!这跳墩子可光滑如镜了,沾点水就能把人滑水里去,也就小的这走惯的皮猴子,能在上面来回无事耍跟头了。”
上官浅韵对于这小子带她走的这条路,她眉心微蹙了下,显然有些不悦。可已经到了这里,也不能不走吧?可若是走……这汀步桥如此贴近水面,显然是用来练武用的,根本不是让人走的。
想她要真让这小子牵着手过,一是她半道掉水里去,依着她自身的娇贵,免不得伤寒发高烧大病一场。
二就是她不会掉下去,而是会被这小子占便宜的给抱住。
以上两种情况,她一种都不想看到发生。
少年见她站在那里没有伸手的意思,他便不好意思的抬手挠挠头,笑看着她说道:“龙公子,您要是走这条路害怕……那咱们不如回头吧?反正还有别的平坦路可以走,就是绕的远了点儿。”
上官浅韵眸光淡淡的瞧这阴险小子一眼,便启唇唤了声:“持珠。”
红衣烈艳,行动如风。持珠现身,一人一剑,伸手搂住上官浅韵的纤腰,便一路脚尖点在几个石墩子上,就飞过了这条七丈宽的碧水湖。
少爷一转头看傻眼了,他自问武功不弱,怎么就没发现这位龙公子的身边,竟然还隐藏着这么一位厉害的姐姐呢?
上官浅韵站在碧水湖的对面,转头看了那还停留在原地的少年一眼后,便负手离开了此地。
持珠再次瞬间隐身去,在暗中的她,紧密的跟随在上官浅韵身后。
上官浅韵负手一路悠闲的走来,兜兜转转几个弯儿后,便见到了来时的后门,那小子说得对,这条路的确比之前那条路近多了。
后门是两个木头人在守着,一感应有人靠近,它们手里便亮出了两个木头大锤。
上官浅韵知道这两个小家伙要做什么,她走过去将手里的两只木牌嵌入木锤中,果然,它们就立刻退开至两边,恭送来者离去。
上官浅韵笑着走过去伸手在后门上敲了三下,门便向着两边推开,她负手出了后门,听到后门的关门声,她不由得佩服风伯的这些个奇思妙想。
鸿雁居的后面常年锁着,外人都不会想到这里会有人出来。
所以当上官浅韵走出长长的小巷子,转身向着大街上走去时,便被一个人给瞧见了。
而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从对面街上走来的柳亭,当他看到那一袭白衣仙逸的少年郎时,第一眼就认为自己看花眼了。可就算是看花眼了,他也要上前去瞧瞧,世上如何有长得如此相似的人。
上官浅韵因着自己是女扮男装的,明面上她身边又谁都没跟着,她便想一游长安街市,好好再体会一下,前世她最恣意潇洒的时光。
“公子爷……”小摊贩卖着一些小物件儿,本见一人到来,穿的又是男装,他便抬头就招呼,结果一抬头看见对方的容貌了,他倒是看愣的忘了做生意了。
上官浅韵平常就见墨曲大冬天摇扇子了,当时她就为墨曲感到冷,可当看到这些娟布绣扇后,她忽然也想买一把,这折扇握在手里假装摇一摇,是看着挺风流潇洒的,所以她便问价道:“老板,这个多少钱?”
小摊贩呆愣愣的伸出一根手指,其实他不止想便宜的一刀币卖给面前的仙人公子,更想白送啊!娘啊,你儿子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美的人啊!
“一个马蹄金?似乎还算可以吧!”上官浅韵身上还是带着点钱的,她从腰间挂着的金线绣钱袋子里,拿出了一个马蹄金给了对方,当她看到里面还有刀币和五铢钱,便觉得她刚才似乎给多了。
一些小乞丐见那位公子人傻钱多,便全都挤眉弄眼的一起围了上去。
上官浅韵一回头,便看到好多乞丐围着她捧着碗,嘴里可怜兮兮的求她施舍点钱,她怕这些盯着她钱包的乞丐扑过来,便解了钱袋子丢给了他们,然后她就拿着扇子转身疾步走开了。
柳亭这回看真切了,真的是上官浅韵,她居然女扮男装孤身出来,当真以为长安是天子脚下,就会那么太平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了吗?
上官浅韵这回没心情逛街了,她决定还是回将军府去好了。下回出来,还是带着飞鸢吧!飞鸢要是在的话,这群如狼似虎的乞丐,早被她轰走了。
柳亭一直跟在她身后,见她竟然要抄近路走小道回将军府,身后还跟着两个一看就不是好东西的地痞,他更是心里焦急的快走几步追上她,一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淡笑温雅的打招呼道:“原来真是贤弟你啊,刚才为兄还以为是我看花眼了呢!”
那两个地痞一见是柳亭认识的人,他们便不敢打这人的主意了。毕竟,这位柳大丞相可是街面上常见的大官,连摊贩都熟悉对方,更何况他们这些做事必须把招子放亮的小混混呢?
上官浅韵被柳亭这一抓倒是吓了一跳,当顺着他斜眼的方向看去……便看到两个獐头鼠目的男人离去,想来这二人之前是看她财大气粗的,所以便想趁着没人的时候,打劫她一番吧?
“贤弟,他们打劫你是轻的,就怕是……”柳亭言尽于此,他相信上官浅韵能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上官浅韵微睁大了眼睛,两世以来,还是第一次遇上敢劫财劫色她的人。若不是柳亭出现掺和一脚,当她拐入那小巷子之时,便是那二人活到尽头的死期。
柳亭好心帮人,却不止没得到对方的感谢,反而被人丢了个嫌弃的眼神,这意思是他多管些事了?
上官浅韵对于柳亭还抓着她手腕的事,她只是眸光淡冷勾唇一笑:“柳丞相,您这是想背个龙阳癖之名吗?”
柳亭如被猫抓一般的松开了手,他怎么就忘了这人而今女扮男装,而且还生的肤白唇艳的漂亮,这样的少年被他抓着手,可不引得街上路过的百姓误会吗?
上官浅韵看了一脸尴尬的柳亭一眼,便转身手中折扇一开,风度翩翩的摇扇离开。
而在这条大街上,就没有路过人,不回头瞧一眼这俊俏小公子的。
而这日心情不好的上官翠画来逛街买东西,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她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那抹超凡脱俗的身影。这长安城里,何时来了这么一位美得不似凡人的仙公子啊?
上官浅韵因为没钱了,她就想悠闲的慢慢走回去,反正她又没什么急事,闲来无事难得出来松口气,自然是该闲逸的逛逛街的,那怕现在什么都买不了了,那她也要逛逛散散心。
而她这在街上瞎溜达的结果,最后就是被自己的大皇姑给盯上了。
上官翠画是死性不改的,当看上漂亮的男人,她便会忍不住色心大发,就算现在她不敢肆无忌惮的绑人回家了,可她也想和对方接触下,看看人说说话也好啊!
上官浅韵当看到上官翠画时,她摇扇的动作便停止了,心里第一个念头是倒霉,第二个念头就是转身赶紧走。
柳亭还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所以随后有跟了上来,结果看她遇上那位色女郦邑大公主。
上官浅韵一见到柳亭犹如见到救兵一般,走过去便似很热的摇扇笑说道:“柳兄,好巧!刚好今儿我有空,我就请你去喝酒,咱们也不去酒馆了,直接去你家吧!走吧!日头不早了,刚好能赶上午饭,我就在你家蹭一顿了。”
柳亭被他拉着手臂一拽,在毫无防备下脚下一个趔趄,差点被她害得摔一个跟头。
上官翠画已经追了上来,她在后便笑喊了声:“柳丞相,好巧啊!哟,这位公子好面生啊,不是咱们长安人吧?”
柳亭背对着上官翠画,偏头给了上官浅韵一个苦笑,这人是躲不掉了。他暗叹了声气,转过身去拱手行一礼后,淡笑温然道:“好巧,郦邑大公主!至于这位公子……他是外地来长安赏梅看雪的,这两日天儿好了,正准备回‘巴蜀’去呢!”
上官浅韵对于这个撒谎都十分淡然的柳大丞相,她心里算是服了。巴蜀?她是从巴蜀来长安赏梅看雪的?呵呵!巴蜀没雪没梅花吗?有谁大冷天千里迢迢来这里看景儿?这不是有病吗?
“原来是巴蜀来的风雅公子啊?”上官翠画瞧对方清贵不凡,且模样生的也太精致了,竟然是来自于巴蜀那样的地方,当真是委屈这样俊秀的人儿了。
巴蜀因通行不便,自然不如长安繁华,从未出过长安,且总听人说巴蜀穷困的她,自然会在听到对方是来自于巴蜀,而感到很是可惜。
上官浅韵对于上官翠画这般色眯眯的眼神,她是打心底里的厌恶,真是可怜了她表姐,竟然有这样一个不堪的母亲。
柳亭手臂被人忽然掐了一下,他那被人这样对待过,当下便倒吸了一口冷气,被疼的自然反应来了句:“你掐我做什么?”
上官浅韵被他问的咬了咬牙,而后淡冷的道:“你太啰嗦了,不喝酒就算了,我走了,你们慢聊。”
柳亭见上官浅韵的公主脾气上来了,他便忙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赔礼道:“贤弟莫生气,为兄这不是遇上熟人了吗?你稍等一下,我和大长公主打声招呼,而后……我请你吃饭。”
上官浅韵真没在外吃过饭,一听柳亭要请她吃饭,她便一转头手里拿着扇子指着对方道:“这可是你说的,我等你一会儿,你请我吃饭。我不去别的地方,就去那家西域风情,我要去品尝下西域美食,还要看西域胡姬跳舞。”
至于她怎么知道长安有什么西域风情的酒楼?那是因为墨曲那个大嘴巴,忒能天南地北一通扯了。
西域风情?那个地方吃一顿饭,可等于要了他半个月的俸禄,她可真敢张嘴去吃。柳亭心里苦闷,可面上还得装出淡然的道:“可以,你且稍等会儿,我去向……”
“你们要去西域风情吃饭啊?刚好我也要去,要不然……我们一起吧?放心,这顿我来请客,算是为这位公子接风洗尘。”上官翠画听着柳亭要带人去吃饭,她怎么可能肯被丢下?
柳亭和上官浅韵对视一眼,前者眼中满是无奈之色,后者眼中却满是不悦,还有那么明显的厌恶。
上官翠画见柳亭这么和这位白衣公子对望着,再回想这白衣公子掐柳亭的举动,她心里忽然很不好受起来,这二人不会是龙阳之好吧?
可这顿饭暂时还真难吃上,因为在上官翠画背后来了一名女子,那女子长得是不错,可却是一副刻薄相,且带着一众家丁气势汹汹叉腰而来。
柳亭一见到那女子,便好似见到洪水猛兽般,拉着上官浅韵便转身就跑。
上官浅韵被她拉着跑的扇子都被风吹走了,那可是她一个马蹄金买的,当下她就生气道:“柳亭,你赔我扇子,那可是一马蹄金换的。”
“一马蹄金买把扇子?你是被人骗了吧?”柳亭对于这位不懂物价的公主殿下,他只能心里暗摇头,这就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公主,连物价都不知道,便用一个马蹄金换了一把破扇子,放到民间这就叫败家子。
“我被骗了?谁敢那么大的胆子骗我,他不想活了。”上官浅韵陪着柳亭在大街上奔跑,后面还能听到那女人追喊的声音,她好奇的问道:“她是谁啊?你堂堂丞相大人,怎么见着她跟老鼠见到猫似的?”
柳亭可没时间和她解释这些,半道上拦住一个牵马的小伙子,将自己的扯下来就塞给了对方,然后便推着上官浅韵上了马,他也翻身上了马,骑着马便向着城外奔去。
上官浅韵见柳亭竟然要出城,她不由得急了道:“不能出城,我还要回家吃饭呢!你给调转马头,去将军府那边,我量她也没那么大的胆子敢追去大将军府。”
柳亭正急切躲那个疯女人呢,哪有时间给她调转马头回将军府去啊?
“柳亭,你放肆!竟敢违逆我的话,你就不怕我砍了你吗?”上官浅韵没想到柳亭不止没调转马头,反而眼见着就要驾马出了那城门了,她不由得急的唤了声:“钟灵毓秀!”
钟灵毓秀四人同时现身,四条白绫飞出,便把马上的上官浅韵给提飞了起来。
上官浅韵也真真切切体会了下会飞的感觉,当她展臂双脚平稳落地后,腰间的白绫也就不见了。
柳亭原本是不敢丢下她,怕吕蓉会对她不利的,可此时见她身边竟然跟着四名身手不凡的姑娘,他便安心的丢下她自己骑马出城去了。
上官浅韵一转身就见柳亭不厚道的自己骑马跑了,当下那叫一个气啊!他自己惹祸就跑,留下她这个无辜者陪这疯……
吕蓉已经追了上来,见柳亭竟然骑马跑出城去了,而这个跟柳亭一起的白衣公子,之前她没看清楚对方的容貌,此时一见对方生的这般美,便瞪着对方咬牙骂了句:“狐狸精!”
上官浅韵本来就在气柳亭的不负责任逃跑,此时再一听这疯女人竟然骂她,她这公主脾气那还得忍得住,当下便眸光的望着对方道:“这位姑娘,看你穿着打扮也富贵,想来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可这张口就骂人的事……足以见你爹娘很宠你,连管教也这般松散。”
吕蓉一听对方拐着弯骂她,她便怒红了脸喝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给本小姐活撕了这个狐狸精,看他以后还怎么不知廉耻的勾引别人的未婚夫。”
“未婚夫?”上官浅韵一听这女子说柳亭是她的未婚夫,她便又心里暗骂柳亭一句,这都什么人,见到自己未婚妻跑什么?他要是不跑,就凭她今儿这身男装打扮,会被人说成是狐狸精吗?
“对!他柳青君就是本小姐从小指腹为婚的未婚夫。”吕蓉双手叉腰,得意的笑说道,看着狐狸精男,还怎么和她争。
“指腹为婚?”上官浅韵发现这柳家还真爱与人指腹为婚,摇了摇头,对于柳亭这人的命运,她只能同情的叹一声,命里注定,逃也逃不掉。
他柳亭,就是这个被指腹为婚的命,过了多少世,都逃不开这天定的命运。
吕蓉见那人要走,她便让人上前围住了对方,单手叉腰指着对方道:“你想逃走?休想!来人,把他给本小姐抓起来,本小姐还就不信了,这小子在本小姐手里,他柳青君还敢不登门向本小姐谢罪。”
柳亭,字青君,所以友人或家中长辈,皆唤他为青君,也只有吕蓉会这样失礼的连字带姓的叫他了。
这些事都不用上官浅韵吩咐,钟灵毓秀便出手教训了这群不长眼的挡路狗,小秀更是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匹枣红骏马。
上官浅韵看也没看那些被钟灵毓秀打倒在地的人,不过路过吕蓉身边之时,她却低声冰冷的说了句:“你配不上他。”
吕蓉被对方冰冷的眼神震慑的呆愣一瞬,而后便是怒火滔天的转身骂道:“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好好的男人不当,偏要去雌伏别人身下,你是不是犯贱啊!狐狸精,贱人,本小姐要让我爹杀了你,看你还如何在本小姐面前嚣张得意。”
“不好意思,在下来自于外地,你爹就算是长安城的大官,也管不了其他王爷封地的事。”上官浅韵说着已负手走到马边,利落翻身的上了马,双手握着缰绳,白衣翩翩的回眸对吕蓉一笑道:“没有男人会喜欢泼妇,他见到你就立即逃跑便是证明。你不仅不知自我反省,反而还这般疑神疑鬼的,女人你不放过怀疑,男人你也不放过,当真是得了失心疯了不成?”
吕蓉被人这样连讽带刺一通奚落,凭她刁蛮的性子,怎能忍得了?
钟灵毓秀在吕蓉抽出腰间鞭子挥出来时,四人便同时拔出了腰间削铁如泥匕首,在将吕蓉的鞭子断成一节一节后,四把匕首便贴在了吕蓉的脸上,脖颈上,胸前和手腕上,只要她敢动一下,立刻让她死无全尸。
上官浅韵似早知道吕蓉会这样反应,所以她刚才的话,是故意说来刺激吕蓉的。这女人实在不适合当丞相夫人,虽然柳亭没义气的抛下她独自逃跑了,她很生气,可却不得不帮柳亭一把。
毕竟有点旧情,她总不能真眼睁睁看着柳亭掉入火坑,而不拉一把吧?
钟灵毓秀在上官浅韵骑马走了后,便放了吕蓉,四人在后脚步如飞的追上那匹马,而后消*影,再次隐入了暗中。
而城门口来往的人,却在看完热闹后,忽然都很同情起柳丞相来,就如刚才那位公子说的,柳丞相要真娶了这样一个刁蛮善妒的夫人回家,何止会家宅不宁,简直就是要祸及三代了。
许许多多的围观者,都觉得吕蓉闹的很过分,就算那位公子长得是美如妇人,可人家公子一身贵气不凡的,怎么也不像个会雌伏人下的主儿吧?
而柳丞相那可是读书人,圣人训多年,岂是个会沾染不良风气的人?
所以,到了最后,所有人都觉得是吕蓉的错,这女人太无理取闹了。
吕蓉是被众人责怪的眼神看得,心中那团火都快要烧死她自己了,她抬脚踢了那群家丁一脚,而后看到有商贩带着一队马车,她便抢了人家拉车的马匹,骑着就去追了那个让她人前丢丑的混蛋。
“小姐,小姐……”一众家丁也不敢躺在地上装死了,而是忙一个个的爬起来,就去追他们家小姐,刚才那位公子去的地方,他们瞧着可像是官家府宅聚集之地啊!
柳亭是跑出去不远后,便又折返回了城,因为他还是不放心上官浅韵,可一进城,就见吕蓉骑马去了将军府的方向,他眉头一皱也骑马追了上去。
这位姑奶奶可千万不能去将军府惹是生非啊,展君魅那人可不好惹,惹了他,他随时可都敢出手杀人的,绝对没一点顾忌。
大将军府
守卫的就见一名白衣出尘的公子骑马而来,在府门前台阶前就下了马,然后便一副入回家般大摇大摆的要进府,他们就算再被美色晃了眼睛,也不会忘了自己的指责,二人伸手拦住了对方道:“这位公子,大将军府可不是酒楼茶馆,能任由人随意进出的。”
一身红衣的持珠现了身,身形快如影子般出现,对于这两个瞎了狗眼的守卫,她面无表情冷喝道:“你们当真是放肆,连公主回府也敢拦驾?”
“公,公主?”那两个守卫这才仔仔细细打量这位白衣公子的面貌,呵!还真是长公主啊?今儿怎么这打扮啊?
上官浅韵已经听到越来越近的马蹄声了,她对两名守卫吩咐道:“如果来者是位姑娘,就告诉她本公主是将军的友人,其他都不要多问,将人赶走就好。”
“是!”两名守卫就是低头行了一礼,然后二人一抬头,门口便没一个人影儿了,他们转头看向进府的那两抹背影,转回头他们互相对视一眼,皆不知今儿长公主女扮男装出门一趟,到底是怎么招惹了个姑娘追上门来的?
呃?当然,凭长公主这男装打扮的俊俏模样,的确挺能惹姑娘芳心暗动的。
吕蓉一路骑马追来,见一座府门前停着一匹马,而这马她熟悉,就是那混蛋骑的。她翻身下马,看都没看这是什么地方一眼,便踩着台阶上去,来到府门前一副趾高气扬的道:“刚才那个混蛋,就是你家主子吧?叫他滚出来,他要是敢当缩头乌龟不出来,本小姐就一把烧了这座府邸。”
那两名守卫先对视一眼,而后一人,才一脸冷肃道:“那位公子乃我家将军友人,岂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见的?姑娘还是速速离开吧!大将军府可不是能容人撒野的地方。”
“你……”吕蓉指着对方就要发火扇巴掌,可忽然想起,刚才这人说这里是大将军府?她后退几步,抬头看向这府邸门楣上,果然挂着大将军府名的匾额。
柳亭是一赶到便下了马,疾步走上将军府门前的台阶,来到门前便伸手拉住了吕蓉的手臂,一向温然随和的他,此时脸上满是毫不遮掩的薄怒之色:“吕小姐,闹也要有着度,将军府岂是你能来乱闯的,莫不是你以为你爹是京兆尹,就能在展将军的面前求下人情了?”
“我……”吕蓉对于展君魅此人,她也只是听闻过,听说这人杀人不眨眼如活阎王,凡是无顾忌,谁惹了他都只有死路一条,可是……她觉得那都是传言不可信,毕竟只是一个将军,就算于国再有功,也不能这般肆无忌惮吧?
柳亭一眼就看穿了吕蓉的心思,他冷笑道:“展君魅可比传言中的可怕多了,在他的眼中人命从来都如草芥,权势地位也不过只是他一时兴趣,在这个世上没什么是他所不能抛弃的,除了……”
“除了什么?”吕蓉觉得她一直的认为是对的嘛!每个人都有弱点,就算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也会有点他在乎的东西吧?
“这些事与你无关,随我即刻离开这里,回去后好好问问你的父亲,看看你父亲在听闻你要闯将军府的事后,会是个怎样恨不得没有你这个女儿的反应。”柳亭强行将吕蓉拽走,因为他怕会遇上展君魅,毕竟这人不是上官浅韵,可没有一点残存的善心。
而上官浅韵在进了将军府后,便在花园里和展君魅撞在了一起,她捂着额头疼的皱眉道:“你这人是石头做的吗?”
展君魅一开始还皱眉露出不悦之色,可当看到后面的持珠后,他便伸手挑起了面前小公子的下巴,这低头一瞧,竟然是他家公主,他先惊讶后戏谑道:“这是谁家的小公子,长得可真是俊俏。”
上官浅韵对于这个没正经的,她怒瞪他一眼,便抬手挥开了他的手,揉着下巴皱眉道:“你管我是谁家的小公子,反正不是你家的,走开!再敢挡本公子的道儿,小心本公子让你好看。”
展君魅瞧着她这一身男装打扮,倒是真俊俏非凡,伸手又不由得去捏她的小下巴,低头在她唇上啄了下,而后心情很好的朗笑道:“你这样子真是不错,就是……以后在凤仪阁穿男装,还是把这束胸给解了吧!伤身。”
“姓展的,你……”上官浅韵一瞧他目光下移,就知他要心生邪念,果然,他就是个不正经起来坏透的人,她伸手推开他,便羞怒的走了。
展君魅转身便在后面追,她要是加快脚步,他就迈步大点幅度追,她若是小跑,他就快走几步追上她,总之他就负手在她身后跟着她,她想甩都甩不掉。
持珠已经没了人影,只要这对夫妻单独相处,她便会很有眼力劲儿的闪人。
上官浅韵走了一段路,便累的胸闷气短,这人真不能赌气走路,太累了。
展君魅见她累的伸手扶着假山,他负手走过去弯腰笑问道:“小公子,你这体力可真是太弱了,还需多锻炼,否则以后本将军宠爱你,你可怎么承受的了呢?”
“你……”上官浅韵转头怒瞪着玩上瘾的男人,她是真累的没力气和他吵嘴了。不过……她直起腰来便一副颐指气使道:“你,背我回去,我累了。”
“嗯?好!”展君魅只是意外的一挑眉,而后便点头应了声,向前走两步蹲下身子,唇边含笑的等着她爬上来。
上官浅韵也是绝不和他客气的,她喘息还有些不均的走过去,居然坏坏一笑,然后就猛然扑向了他背上,双手搂住他的脖子笑道:“将军,你这是够弱的,想我这弱质纤纤的小扑一下,就差点害得威武不凡的展大将军你……呃?你怎么没跪下?”
展君魅对于她的问话只是摇头苦笑,他用来撑地的手一用力,便背着她起来,双手托着她的双腿,背着他步履平稳的走着,无奈叹道:“公主殿下,刚才若不是我早有准备,就你那一扑,能把你我都摔地上去,瞧瞧这都是什么路,鹅卵石铺的,摔在上面,能让你这娇贵的公主疼数日。”
上官浅韵低头瞧着这条小道上密密麻麻的鹅卵石,她刚才要是真把展君魅扑倒了,那她的确会摔的不轻。
而那些在来来往往忙活的下人,在这日,看到他们家将军竟然背着一个公子……在府内闲逛。
他们这群下人的心里,可又是一冷,冷的比扫起堆一旁的雪还冰冷冷的,将军这是作死啊!好好的公主不要,怎么又弄回来一位公子啊?
而当展君魅背着一位白衣少年来到凤仪阁时,那些忙碌的丫环们也楞住了。她们驸马爷竟然背个少年回来了?而且胆子也太大了吧?竟然把人往公主的凤仪阁里背。
容雅和飞鸢出来相迎,一瞧见展君魅背着的人是上官浅韵,她们便忙过去行礼道:“奴婢参见公主,见过驸马!”
这时,那些丫环才明白过来,原来少年是公主女扮男装的啊?呵呵,这两口子可真会玩儿。
上官浅韵就这样都到门口了,还是不肯下来,非让展君魅背她进去。
展君魅无奈,只能背着媳妇儿进新房了。
容雅忙去准备热汤甜点,毕竟公主在外跑了一趟,今儿就算太阳再好,冬日里也免不得干冷,可得要好好给公主弄点吃的暖暖身子。
飞鸢先进房去收拾了下那铺着两层薄被,和一层白狐皮毯子的竹榻。而后又拿了一个软枕放在床头,方才退到了一旁,笑看着她家公主被背了进来。
展君魅把上官浅韵放到了竹榻上后,便准备起身离开,可背后人不撒手是怎么回事?
“展大将军,你今儿去哪里了?身上可真香啊!”上官浅韵一路上就闻到展君魅身上有香气,而这香气绝对不是属于她的。
展君魅这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他抬手握住她的小手,转过身去,看着她无奈道:“冬日天寒,墨曲在长安新开了间温香池,今儿与他有点事谈,便去哪里泡了个澡,这身上的香气,便是那热汤里的香露气。”
“温香池?真是香艳的名字,里面就没几个美人伺候着?”上官浅韵面上笑问着,心里却在想着怎么给墨曲来个全套酷刑,最好施刑人是持珠,打伤不弄死。
展君魅望着吃醋的她,很是认真坦诚的道:“有!而且据说还是波斯来的美女……可我没见过,墨曲和我在的是单间,而且是老板独享的,禁止外人踏入的汤池。”
上官浅韵听前段就想发火,可后段她又压下了火气,看着他怀疑的问:“你真的没有见过哪些波斯美女?”
“没有。”展君魅一脸淡然的道,他是真没见过,就算是泡过澡捶肩捏背的事,都是墨曲一手伺候的,他根本从头到尾谁都没见过。
不过这事不能说,否则他家公主又得吃醋。
毕竟,外面一直有传着他和墨曲是龙阳癖的谣言呢!
上官浅韵见他一副君子坦荡荡的样子,便信了他没敢有那个色胆。然后……她就抓着他好奇问:“波斯人真的是金发蓝眼睛吗?我在一卷书里看到过,可惜一直无缘见识下。下回,下回你带我一起去温香池吧?我不泡澡,就去看看那波斯美女。”
展君魅对于他这个好奇心太强烈的媳妇儿,他搂着她的肩膀,望着他温柔笑说道:“龙儿,那个地方去的都是男人,虽然都是有钱有势的人,可毕竟都是臭男人,你去……真的不适合。你要想看波斯美女,那我让墨曲找两个给你当丫环,你天天放在眼前看都成。”
找两个波斯美女当丫环?他怎么想的啊?上官浅韵就是想去一趟温香池,看看这男人有没有说谎,所以,她一副心意已决的挥手道:“不必多说了,温香池我去定了,你如果不带我去,我就和持珠一起去。”
展君魅对于这个还是怀疑他忠诚的小女子,他无奈苦笑,娶个心眼儿多的媳妇儿,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是,聪明的女人好相处,至少在正事上,她不会给你添乱,反而能成为你的助力。
坏处是,聪明的女人心眼儿多,不好糊弄,凡事都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想有点小心思都难藏的住。
而在这夫妻二人正暗斗心眼儿时……
墨曲被追杀了,他还没来得及和洛妃舞谈情说爱呢!就莫名被追杀了。
话还要从今早洛妃舞离开将军府,要回郦邑大公主府说起……
洛妃舞听了上官浅韵的计划后,便点头同意了,然后这位蓝田郡主可真是位敢作敢为的主儿,她就在墨曲送她回府的路上,忽然让墨曲停下马车,然后下车后……
她居然当着满大街的人,说了句“非墨君不嫁”的话,一时间引起的轰动,都赶上长安城遇上地震的情景了,那叫一个青天白日见了鬼啊!
墨曲当场就吓傻了,承天国皇室两大美人之一的冰中仙,竟然说非他不嫁,这不是天降红雨的奇事吗?
再然后,洛妃舞就坐马车走了,留下了惊呆的围观群众,和被围观群众包围的傻子墨君。
至于最后的追杀事儿?
那是花镜月在接到消息后,愤怒的拍碎了一张桌子,毁了一把桐木七弦古琴,便服都没换的离开国师府,骑马来温香池找到墨曲后……二人就展开了一场夺妻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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