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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拜年,争宠(1 / 1)

他们夫妻吃完饭后,自然就要进宫去给太皇太后拜年了。

虽然这拜年,是本该年初一进宫的。

可因为昨儿出了点事,宫里也不算安宁,他们便想着躲开那些人去给太皇太后拜年。

坐上马车,二人就心里一致的祈祷,今儿可千万不要半道再出事了。

然而,大过年的,神仙太忙了,没人理他们心里的祈祷。

白衣男子再次出现,身边还是跟着那只威风凛凛的蓝睛白虎,犹如神话中的神兽风白虎。

持珠依旧担任着车夫,当白衣人带着唐明出现在前方时,她便拉住了缰绳,眸光冰冷的望着对方,一只手搭在腰间的软剑上,一副随时准备出击的架势。

白衣男子只看了那杀气冰冷的红衣小姑娘一眼,便对着马车里的人,扬声说道:“了缘,新年快乐!夫子来给你送上新年礼物,你可又长一岁了。”

马车里,上官浅韵转头看向身边的展君魅,白衣男子叫他的法号,那……他们是在天竺认识的?

展君魅脸上的神色倒是平静如初,转头看向身边担忧他的女子,温柔一笑,轻拍拍她的手背,便弯腰出了马车。

上官浅韵在马车里坐了一会儿,实在不放心他,便也弯腰出了马车。

展君魅下了马车,便单手背后走向那白衣男子,当瞧见白衣男子眼露震惊之色的看着他背后,他勾唇苦笑转身,果然见她此时正站着马车轼板之上。

白衣男子在见到上官浅韵之后,眼底浮现震惊之色,而后他掩饰去那抹震惊之色,淡笑夸赞道:“你的妻子很美。”

要是换做别的男人,被人夸自家媳妇儿长的美,那肯定会是很自傲的。

可展君魅这个小气的男人,别说其他男人夸上官浅韵了,就是多看两眼,他都恨不得去挖了对方的眼睛。

白衣男子对于展君魅猛然出手的事,他只是了然一笑,语气淡淡道:“了缘,你和夫子可真像,只要喜欢上了,便想要完全的占有,谁敢觊觎一分,便要让谁死。”

唐明在一旁看着二人对招,明明二人都出招一点不留情的狠辣,可神色姿态却皆是那般的风轻云淡,好似不是在生死相搏,而只是与友人品茗赏花。

上官浅韵见白衣男子一掌便要狠拍向展君魅,她瞪大双眼便是一声惊呼:“不要!”

白衣男子因她惊恐一声,而恍惚的招式猛然一收,胸前便被展君魅击中一掌,他飞退落地后,手捂着胸口嘴角溢出了血丝,转头看向那已下了马车,奔跑向展君魅的女子,神情是那样的紧张,脚步是那样的疾乱。

上官浅韵跑过去先是看了看展君魅有没有事,而后便是转身将展君魅护在身后,她的手已经握住了脖子上的断魂玉,手指骨节泛白,绝美的脸上一片冷然之色,眸光更是冰冷的犹如冷刀子割人血。

白衣男子眸底浮现悲伤之色,勾唇冷冷笑着:“你就这么在乎他?我若杀了他,你便会用断魂玉要我的命吗?”

上官浅韵眸光冰冷的瞪着那受伤的白衣男子,嘴唇颤着咬牙狠道:“如果你敢杀他,我就算耗尽凤血吹响断魂玉,也定然要将你碎尸万段,死后也永世不得超生。”

白衣男子因为她发狠的话,而仰头大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看向她的眼神越发悲伤,嘴角的血还在流,他捂着胸口轻声对她说:“我不会杀他,因为死才是解脱,失去所有还好好的活着,那才是最痛苦的惩罚。”

上官浅韵对于这个望着她眼露悲伤的男子,她心里莫名的恐惧,好似这人是来讨债的,而要还债的人便是她。

白衣男子走了,一人一兽,那样凄凉的向着空荡荡的官道走去,那背影是那样的悲伤寂寥。

唐明还是一袭妖娆红衣,脸上蒙着红色面纱,双手捧着一个紫檀木长条盒走过去,递向展君魅淡冷道:“尊主为你准备的新年礼物。”

展君魅倒是没有拒绝这份礼物,而是伸手接过那雕花精美的紫檀木长盒,一手搂着上官浅韵的纤腰,转身走向了马车。

唐明在送完礼后,便也走了。对于上官浅韵,他有了新的认识,这个女子外柔内刚,且比世间任何人都要狠。

刚才尊主只要敢坚持杀展君魅,上官浅韵一定会以凤血为祭,吹响可以真的断人魂的亡灵曲。

上官浅韵很好奇白衣男子送了展君魅什么新年礼物?而他们上了马车后,展君魅也真的打开了那个紫檀木长盒。

盒中不是什么珍贵之物,而只是一柄竹箫。

展君魅握着竹箫仔细查了一番,发现只是普通的竹箫,并没有什么毒,或装置着什么暗器之类的。他见她喜欢,便手指拈着竹箫一转,交给了她。

上官浅韵伸手去接过那柄竹箫,纤指抚摸着箫身上的精美花纹。

这柄竹箫虽然用料普通,可雕工却极其精美,仿若仙家之物一般,真是太美的不似凡尘物了。

箫身不知用何物处理过,呈现象牙白色,雕刻的花纹是一只飞凤和牡丹花,形成的花纹便是凤穿牡丹。

展君魅指着那个坠子说道:“这是我在他离开禅院前日,亲手为他雕刻的月牙坠子,没想到,他又还给我了。”

上官浅韵将蓝色流苏坠子拿在手中,那月牙儿是水玉雕刻而成的,上面还雕刻着一片竹叶,不是十分精美,倒是很配这柄精致的竹箫。

“这礼物恐怕不是给我的,而是借我的名义,转送给你的。”展君魅一瞧见竹箫身上的凤穿牡丹花纹,便知那白衣男子是什么心思了。

真是找死,连他的媳妇儿也敢惦记。

上官浅韵对此皱起眉头,拿竹箫敲了他胸膛一下,瞪他道:“又乱吃什么醋?我都不认识他,他送得我哪门子礼?”

展君魅偏过头去生闷气,他不和她吵,坚决不因为别的男人,和她起一点点争执。

上官浅韵对于这个小气的男人,她伸手拉他袖子,好奇的问:“他既然是你的夫子,那你一定知道他的名字吧?对于敌人,我总要做到知己知彼吧?”

展君魅转过头去看她,良久后,他面无表情的来了句:“他没我好看。”

上官浅韵期待的等了半天,结果等来他这么一句话,别提心里气闷的多想揍人了。

展君魅见她扬起手里的竹箫就要敲打他,他伸手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将她搂紧怀里,便是对着她的红唇亲了口,而后不敢在糊弄她的正色说道:“他的真实姓名是什么,其实我也不知道。不过,当年家师称呼他为广月公子。”

“广月?”上官浅韵总觉得这个名字怪怪的,听得她头皮发麻,心里莫名的寒冷。

“嗯,他应该就是叫广月吧。”展君魅虽然不确定对方是不是叫这个名字,可他不打算去细究对方的姓名,也自然不会允许上官浅韵去太关心一个男人。

上官浅韵双手握着那柄竹箫,想的是那白衣男子看着她时的眼神,悲伤的仿若在哭泣,让她这自来冷硬心肠的人,也不由得心酸的难受。

展君魅的眼睛一直盯着她手里紧握的竹箫,他在想着回去后,一定要把这个竹箫当爆竹给点了,让它化为灰烬,他才能彻底放心。

上官浅韵在想心事,自然不会知道她身边的男人,竟然小气到连一柄竹箫也容不下,幼稚的还想着点爆竹玩儿。

持珠对今日这件事,她心里有个想法,那便是回头去和驸马说下,以后保护公主的事就交给驸马他了。

对于那个白衣男子,她一点赢的把握都没有,也只有驸马,才能和对方交手不分上下。

在出了白衣男子的事后,这一路上倒是平静到清清冷冷了。

不过有一辆赤罽軿车在前方缓缓行驶着,而这车里坐着的人,便是上官翠画和洛妃舞母女二人。

洛妃舞对进宫给太皇太后拜年这事,她倒是愿意的,毕竟那位老人家虽然不是她的亲外祖母,可她却也叫一声外祖母的。

上官翠画一路上都在唠唠叨叨,让她这性子冷的女儿,进宫后可要千万讨好太皇太后欢心了。

洛妃舞虽然对太皇太后的尊敬是由衷的,可却也没想过要去谄媚的讨好太皇太后,只是单纯的佩服与敬仰罢了。

上官翠画的赤罽軿车是先停下来的,马车一停下来,她便弯腰出了车厢,在婢女的搀扶下,她下了马车,转头便看到了上官浅韵的赤罽軿车。

上官浅韵的赤罽軿车一停下来,展君魅便弯腰出了车厢,姿态优美下了马车。

上官浅韵也弯腰出了车厢,站在轼板上的她想伸手扶着持珠下去,可手被展君魅握住了,她身子一向前扑,便被一双强而有力的手臂抱住,她双手搂着他的脖子脚不沾地,便被抱着走向了宫门。

展君魅抱着她一直走到宫门口,才在她暗瞪下放下了她,望着她笑说道:“你不是穿着新鞋来给太皇太后拜年吗?若是新鞋弄脏,一会儿还怎么给太皇太后拜年?”

上官浅韵望着他看了一会儿,扭头走向宫门,双手交叉置于腹部,脚步沉稳,姿态端庄,冷傲尊贵。

展君魅见她人走了,竹箫也丢给他不要了,他手指灵活的一转竹箫,便单手握着竹箫背在身后,人前面带笑容的他如此举动,倒是行走之间自有一派风流潇洒了。

上官翠画和所有人一样,都以为展君魅这样的男人,就该是那种寒冷如冰难以接近的。

可今日一见他与上官浅韵的嬉笑模样……人不可貌相!冷面将军亦可为所爱女子,化成柔情郎君!

洛妃舞倒是见惯了展君魅这副笑模样,不过,每次见展君魅一笑,她都会有种如初见般的惊艳,不是那笑多么美艳的令万物失了颜色,而是一种仿若花开的自然之美。

上官浅韵本以为今日来,便能躲开众人,安安静静给他皇祖母拜个年的。

可谁曾想,昨日只是宫里妃嫔去给太皇太后拜了年,其他的公主王爷,都在今日齐聚进了宫,好似商量好了一般。

上官羽就算再想着荒淫度日,可太后却不允许,硬是带人闯进开襟阁,将上官羽给请了出来。

“凝香长公主携驸马,到!”

“郦邑大长公主,蓝田郡主,到!”

众人正陪坐在一旁安静喝茶,忽闻上官浅韵和洛妃舞这两位皇室美人一同到来,便皆不由得去转头看向门口。

上官翠画仗着她是皇姑,便不让上官浅韵,非多出上官浅韵一步不可。

上官浅韵也不和她家大皇姑计较,算她给身边美人表姐的一个面子吧!

坐在主位之上的太皇太后,当看到上官翠画竟然要强上官浅韵一步,她便不悦的皱了下眉头。真是个不懂规矩的,就算是皇姑,可却是庶出大长公主,怎可要龙儿这位嫡出长公主的强?

虽然郦邑大长公主的名声很坏,可却不得不承认,她像极了她生母薛夫人,花容月貌,明眸皓齿,那怕已五十岁了,可保养的还似三十出头的模样,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上官浅韵唇边含一抹恰到好处的浅浅淡笑,走到阶陛下三尺处,弯膝跪地,拱手至地,低头叩拜,而后抬头笑道:“皇祖母新年快乐!”

“祝母后新年快乐!”上官翠画也是与上官浅韵一样叩拜,不过一样的行礼姿态,她小心翼翼笑里待着讨好,倒显得几分卑微了。

而上官浅韵唇的笑,却是浅浅淡淡恰到好处,行礼时规规矩矩且落落大方,不失丝毫皇家公主的尊贵端庄。

洛妃舞与展君魅同样也下跪拜太皇太后,洛妃舞是规规矩矩单纯叩拜,展君魅虽一脸严肃拱手叩头时,倒是还能显出几分军人的英气。

太皇太后满眼是笑的望着她家小孙女,抬手慈祥道:“都起来吧!”

四人一起谢恩起身,而后分做两边站立。

上官翠画什么都抢先,送礼自然也是,她接过洛妃舞双手捧着的礼盒,双手捧着走向前颔首一礼道:“这是儿臣为母后寻的药膳食谱,吃一段日子,便能让人逐渐的恢复青春,母后瞧儿臣这气色皮肤,是不是比之前好很多?”

太皇太后眸底浮现淡淡的不悦之色,淡冷的应了声,吩咐慈姑道:“收下吧!”

慈姑应了声,便吩咐一旁的宫女上前,将上官翠画的礼品收了下去。

太皇太后对上官翠画的新年礼物没什么兴趣,可对她这小孙女的礼物,她还是很好奇的,遂便笑问:“你又为祖母准备了什么礼物?”

“我……”上官浅韵本来就是来给她家皇祖母百年,顺便讨要个大红包的。可谁曾想,这么多人都闲着没事,非这日来凑热闹。

这下好了,她要出糗了。

展君魅倒是准备了一件礼物送给太皇太后,刚好,这下子就算是他家媳妇儿准备的孝心吧。

持珠带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进来,拱手对太皇太后无声行一礼后,便示意那妇人到太皇太后身边去。

那妇人虽然低着头,可行走上阶陛的姿态,却是稳重没有丝毫怯意的,可见不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普通妇人。

那妇人从一侧上了阶陛,来到太皇太后身后跪下来,伸手便为太皇太后推拿起肩背来,手法看似普通,可瞧太皇太后那似很舒适的样子,便可知她手下是有几分功力的。

白雪是个爱笑的实诚人,一见上官浅韵夫妇送个人,她便笑夸道:“皇姐真是好心思呢!老人家年纪大了,最容易腰酸背痛的,以后有了这位大嫂子伺候在皇祖母身边……皇祖母,你说不定开春后,就可以腿脚利索的逛上林苑去了呢!”

太皇太后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连宫都懒得出,上林苑赏花,自然是已许久不曾去过了。

而白雪的话,深得她老人家之心,在这个世上,也就她家龙儿最懂如何孝顺她了。

上官浅韵心虚的很,因为这妇人不是她给太皇太后的礼物,而是展君魅不知道何时找到的人。

展君魅暗中握住她微凉的小手,捏了她手背一下,让她赶紧开口说话,否则他一番好心为她撑面子,可就要全白费了。

上官浅韵宽袖下的手反拧他手背一下,而后才对着太皇太后笑说道:“皇祖母喜欢就好,也不枉孙儿让子缘费心思去寻来这人了。”

那妇人名雾娘,是墨曲曾收的一个徒弟,她命苦,被夫抛弃成了下堂妻,儿子也被那进门的女人给害死了。

展君魅让人帮她报了杀子之仇,条件是她进宫服侍太皇太后,等将来有机会,展君魅会帮她让她那无情夫,失去所有一切身份地位,沦为丧家之犬。

上官翠画的礼物和上官浅韵这送给大活人一比,自然是比输了。哼!早知道,她也送给大活人了。

不过,这位郦邑大长公主要是送大活人,估计也只会是男人什么的,到时候气晕了太皇太后,说不定还会被废除封号呢!

“皇上驾到!”

“太后驾到!”

太后母子二人一起到来,身后跟随一众宫女,自然是有为太皇太后准备礼物的。

太皇太后一听到太后母子来了,她便不由得皱眉心烦,若是可以,她一辈子都不想见到太后那毒妇,更不想见那不孝的混账孙子。

“新年大喜,祝太皇太后您老人家新的一年健健康康,长乐未央!”太后上前规矩的跪下行叩拜礼,礼数周全,一派贤媳孝心姿态,让谁都说不出她一个不好来。

“起身吧!”太皇太后就算再不满太后,也不会在晚辈面前打太后的脸。

太后谢恩后,便在祟氏的搀扶下,起身走到一边站着。

而其他人,自然在上官羽和太后进门后,便一个个的在席位后拱手行稽首大礼。

“祝皇祖母新年快乐!”上官羽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上前,拱手下拜行礼,而后抬起头不去看太皇太后,反而看向一旁穿着松花色衣袖绣白梅花的洛妃舞,眼神中是毫不掩饰的亵渎之色,好似用眼神扒光了这位冰冷的仙子一般,是那样的放肆无忌惮。

洛妃舞本就淡冷的眸光,此时更是冷的犹如覆上了一层冰霜。那样堂而皇之猥亵她的眼神,她不去看,只感觉,便恶心的她想吐。

上官浅韵当瞧见洛妃舞的眼神变得很冰冷时,她在心里便叹了口气,这个昏君真是往死了作,连洛妃舞的主意也敢打,也怕睡到半夜,被花镜月那个有病的去活摘了脑袋。

太皇太后之前只听闻上官羽的那些个荒唐事,气过一会儿后,被上官翎那孩子一哄,她也就不去生那闲气了。

可今儿,在众人给她这老祖母拜年的日子里,她竟然这般放肆的去以眼神猥亵洛妃舞,哼!就算这不是她亲外孙女,可也好歹叫她一声外祖母,她岂能容这昏君来猥亵这孩子。

太后一见太皇太后面露怒容,她便忙抬袖掩嘴假咳了声:“皇上,太皇太后瞧着你呢!拜年磕了头,也赶紧起来吧,地上还怪凉的。”

上官羽经他母后一提醒,他便转头看向眸中含怒色的太皇太后,心虚的他起身后,整理了下衣服抬手道:“都平身吧!”

众人齐声谢恩后,便站了起来,太后和皇上都没入座,他们哪敢还和之前一样稳坐着?

“皇后驾到!”

皇后带着人和礼物到来,虽然昨日她也送了礼,不过今儿再多送一盆梅花,也算是她对太皇太后尽的一点孝心了。

太皇太后见脸色还有些苍白的皇后到来,她满心满眼都是怒气,这么好的一个媳妇儿,差点被那母子二人给折腾死,唉!真是造孽。

皇后目不斜视的走过去,下跪叩头后,便抬头端庄微笑道:“孙媳得了一盆红梅,开的很是好,便送来给皇祖母观赏。”

弄筝暂时是回不来了,所以而今皇后身边的掌事姑姑,便换成了另一个亲信,名唤若雪。

太皇太后瞧着那盆红梅花,笑说了句:“皇后有心了,哀家很喜欢。”

她年纪大了,居住的宫里也没栽种梅花,宫女去折的梅花插在瓶子里,她老家总觉得这是在暴殄天物。

而今有这盆活着梅花可欣赏,她老人家自然是觉得心情舒畅的。

“山都王到!”

上官翎昂首挺胸阔步而来,小小的人儿,气势威仪倒是十足。

钱信在后拎着一个木制的笼子,紧随在前方那位小爷身后。

上官翎走到阶陛前,拱手下拜,规矩礼数没得挑剔,气势威仪还很足,眉目英气的他朗声道:“孙儿祝皇祖母新年快乐,礼物自然是要奉上的。小小心意,希望能博皇祖母您老人家一笑。”

“你哟!皮猴子一个,今儿也不知又去哪里野了,瞧这头上怎么还戴朵花呢?你这又是要出什么幺蛾子?”太皇太后之前被上官翎逗得乐呵呵的,可一瞧那小子头冠上的红梅花,她老人家就不悦的皱眉了。

“花?什么花?”上官翎一挑眉,眼睛向上看,忒会出鬼样子,引得众人皆是抬袖掩嘴忍俊不禁。

上官浅韵走过去,纤指去摘下了卡在他头冠缝隙的一朵红梅花,拈着花儿,揶揄他道:“人家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可你,这冬日也就见着梅花开了,你这穿花林一回,倒还真是讨花仙子喜欢,竟然还抛朵红梅与你结情缘了?”

“皇姐真会取笑我,就我这样的,惹个桃花债就不得了了,那还敢去招惹这迎雪绽放的寒梅仙子啊?”上官翎还那样跪着没起来,仰头望着他家皇姐,摇头叹气道。

上官浅韵见他又耍贫嘴,便将红梅花塞他嘴里去,堵住他这张能说会道的嘴,省得大家被他逗的笑疼了肚子。

上官翎倒是真不知道客气,他把嘴里的红梅花咀嚼几下就吞了。

展君魅本就挺喜欢这小子的,此时见这小子嚼了梅花吞下肚,他便在一旁笑说道:“见过牛嚼牡丹的,却没见过小猴子吞梅花的。”

“那是姐夫你少见多怪,只准你牛嚼牡丹,就不许我猴吞梅花了啊?”上官翎此时总算起来了,他看到他皇祖母嫌弃他了,伤心。

众人因上官翎这句说展君魅牛嚼牡丹的话,全都被吓得不轻,唯恐看到这坏脾气出名的展大将军,会因上官翎一番童言无忌,而来个一掌拍出血溅大殿。

展君魅这回倒是让众人失望了,他只斜眼瞧了那贫嘴小子一眼,便没事人似的收回目光说道:“贫嘴没用,新年礼物还是免不得。”

“免不得,也没姐夫你的份儿。因为,我只给皇祖母准备了一份礼物。”上官翎说完便是高傲的一扬下巴,转头递给钱信一个眼色,让钱信将笼子打开。

钱信蹲下来去打开笼子,笼子一打开,那两只贪吃的小东西,便被太皇太后桌上的坚果给吸引了过去。

太皇太后还真被这两个小东西吓了一跳,当瞧着是两只蓬松尾巴的小松鼠,瞧这抱着坚果啃吃的可爱小模样,她老人家伸手去摸摸其中一只小松鼠,还别说,这两只小东西,真是一点都不怕人。

上官浅韵一见上官翎竟然送了两只小松鼠给她皇祖母,心里犯了酸,低头对他小声说:“你们可都很能耐啊?一个送活人,一个送活物,就我空着手来的,显得一点都没孝心是不是?”

上官翎是吃穿充足了,个子也猛往上窜了,他此时就比上官浅韵矮半个头,对于他皇姐酸溜溜的话,他笑着也压低声音道:“皇姐,你这醋酿的,可没姐夫酿的能香飘数十里呢!”

上官浅韵被这小子气的暗咬牙,脸上也是莫名一红,想起展君魅以往那些打翻醋坛子的事儿,她也忍不住抿唇笑道:“你说得对,你姐夫的醋,是比我酿的能香气飘出百里之外去。”

“哦?原来姐夫酿醋的本事这般厉害了?都能香飘百里之外去了?”上官翎那挑眉的欠揍样儿,倒是真和墨曲有点相似,真是什么师父叫什么徒弟。

上官浅韵一瞧上官翎这欠揍的样儿,忽然有点后悔让墨曲来教这小子了。

她当初,就该让持珠来当这小子的师父,一准儿能教出一个沉默寡言威风凛凛的一方霸主来。而绝不会是现在这样,这孩子完全成了一个心狡猾如狐,人狂放不羁的小墨曲了。

太皇太后见他们姐弟说悄悄话,她老人家是越老越小孩儿心性,不逗小松鼠了,反而好奇问他们道:“你们姐弟俩在说什么悄悄话呢?也说来给哀家听听。”

“啊?”上官翎一转头看向太皇太后,一副茫然的傻样儿,良久才一笑道:“没说什么,就在夸姐夫的醋酿的好呢!”

“酿醋?”太皇太后倒是不知道,她这大孙女婿,竟然除了会打仗,还会酿醋啊?

面无表情站在一旁的展君魅,因上官翎忽然来这么一句,他倒是显得很一脸无辜的问:“我什么时候会酿醋了?”

上官翎抿嘴笑了一会儿,才咳了声道:“姐夫,你在无数次打翻醋坛子后,自然就酿出香醋飘香百里之外去了。这话是皇姐说的,不是我说的。”

上官浅韵伸手抓住了要推卸完罪名,便想一走了之的小子给抓住,拎着他后衣领,低眸瞧着他,威胁之意十足的问一句:“刚才那话是谁说的?”

上官翎倒是很没出息的被威胁倒了,他举着手便投向道:“是我说的,我说姐夫酿醋飘香十里,皇姐你说至少得百里之外,我觉得你说得对,就凭姐夫的本事,十里太少了,必须百里之外啊!”

上官浅韵见她皇祖母此时被逗笑的合不拢嘴,她才松开了手,结果这小子忒无赖,竟然在她一松手的时候,一屁股坐到了地方,倒显得她多恶姐姐了。

上官翎一屁股坐在地上后,便转头看向展君魅拱手道:“姐夫你受委屈了,就我皇姐这样的,对我一次狠我就吓破胆了。你这要和她过一辈子的人,可见这一辈子要被她欺负多惨了,估计背后没少挨揍吧?”

展君魅对于这个对他挤眉弄眼的小舅子,他也后悔让墨曲来教这孩子了,好好的一位王爷,愣是被墨曲给教的如此狡黠油滑。唉!罪过罪过!

上官浅韵对于墨曲毁人不倦的本事,可真算是没少见识了。

展君魅,被他惯成了一个败家子。

上官翎,被他教成了一个纨绔子弟。

以后她有了孩子,教孩子说的第一句话便是——珍爱人生,远离墨曲。

他们姐弟闹笑的画面,在太皇太后看来是满心的欣慰与欢喜。

可在太后看来,便是刺眼的很。凭什么他们可以这样活的这样开心?祖母慈祥长寿,好孙承欢膝下,夫妻和顺美满。

而她却女儿早亡,白发人送黑发人。儿子不孝,让她操碎了心,夜夜忧愁难眠。

上官羽心里也很是嫉妒,以往他还有心思对他这皇姐起邪念,可而今看着上官翎能这样与自家姐姐笑闹,他忽然也想要一个可以依赖撒娇的姐姐了。

可他这位皇姐,却从来都是对他没过好脸色的,她将所有姐姐对弟弟的爱护,都给了上官翎这卑微贱种,而一点都不舍得分给他一丝一毫。

皇后望着他们三人,说说笑笑斗斗嘴,没有尔虞我诈,没有虚情假意,一切都是那样平淡的令人羡慕。

她想,平常人家的姐弟就该是这样亲亲切切的吧?姐夫与小舅子间也该是这样斗气说笑的吧?

上官翠画也因这样的画面,而内心叹气。如果她这些年不是太不知足,她而今也能如太皇太后一般,做个老奶奶看儿孙嬉闹欢聚一堂了吧?

而在这些人中,最被人羡慕嫉妒的自然是上官翎。一个母亲出身卑微的皇子,封王都不能去封地,只能活的不如宫人般的苟且偷生。

可却有那么大的福气遇上了上官浅韵,从虫变成了龙。

上官羿虽然也羡慕死了能被姐姐护着的上官翎,可他却也是理智的,知道就算他在如何讨好上官浅韵,上官浅韵都不会待他真如上官翎这般的。

可上官翰在被上官浅韵拒之门外多次后,他的耐心便被磨光了。这时一被这姐弟情深一幕给刺激的,他便在一旁酸溜溜道:“皇姐可真是偏心,同样是皇姐的弟弟妹妹,可皇姐却只疼爱着十七弟,却看不到我们众多弟弟妹妹。”

他一番话,果然引起了皇室所有王爷和公主的内心共鸣,对啊!他们可都是大皇姐的弟弟妹妹,凭什么皇姐只疼爱上官翎一个啊?

卢月就是没脑子,还爱自作聪明的,此时见她家王爷出声,她还以为她家王爷要挑拨离间呢!所以,她便拈着帕子半掩嘴笑说道:“是啊,怎么皇姐这般偏心,只疼十七弟一人,而全忽视了咱们大家了呢?”

上官浅韵没想到,她就想哄太皇太后一笑这事,竟然会一下子引起了众怒。

上官翎对于这位五嫂,他可真没一点喜欢,反而因为今日的事,而心生了厌恶。

太皇太后脸上的笑容,也因上官翰夫妇一开口后,而渐渐没了,老而威严的她,看向那不孝孙子,眸含不悦之色沉声道:“小五,你这媳妇儿可有点不懂规矩。龙儿身为你们的皇姐,别说卢氏一个皇家媳妇了,就是你们这些个弟弟妹妹,也不是能随便对她不敬的。”

上官翰转头怒瞪卢月一眼,这个蠢货,就会给他闯祸。

卢月被上官翰狠瞪一眼,她心底一颤,便知她自己做了怎样愚蠢的事。皇家的嫡长公主,岂是她一个皇家媳妇能不敬的。

上官翰走上前,拱手请罪道:“请皇祖母息怒,是孙儿没管好自家,才让王妃有口无心失言了。皇姐,弟也就有点吃十七弟的醋,才失了仪态,并没有对你不敬之意,还请你莫要生气。”

上官浅韵望着给她赔礼的上官翰,她淡淡浅笑道:“五弟年纪也不大,王妃也是个年轻的,小孩子家家的说错一两句话,那也只能说是童言无忌,我又怎会去计较这句‘童言无忌’呢?”

上官翰俊秀的脸上一红,便真不好意思来,拱手作揖道:“好姐姐,你就嘴下留情饶了小五吧,小五以后再也不敢幼稚吃醋了。”

上官浅韵望着她这个也不过十五少年郎的五弟,她轻点头笑了笑,抬手大方道:“那就饶你这一回了,以后若是再犯,可就要罚你太阳底下去背书了。”

上官翰闻言便是愕然抬头,而后便是苦笑道:“皇姐罚人的办法,还真是和父皇同出一辙呢!”

“法子不再多,管用的,一条就够了。”上官浅韵记得前世的时候,小时候他们这些皇子公主犯了错,她父皇就让他们站太阳底下背书。

而其中最捣蛋的就是上官翰,所以,小时候他被罚的最多,以至于后来都被罚怕了,人也变得老实了。

上官翰虽然之前气上官浅韵给他吃闭门羹,可过来和上官浅韵说笑几句,他倒觉得那些气都消了。

唉!如果他们只是平常人家姐弟多好?那样的话,他就可以有这样一个好姐姐了。

可惜,皇家亲情最是淡薄,他们今日能在这儿说笑,明日便可能会是兵刀相见。

“定陵公主到!”

一袭海棠红曲裾的上官瑶,姿态端庄的走进来,垂眸规矩的对太皇太后行跪拜礼道:“孙儿来迟,望请皇祖母见谅。”

“起身吧!”太皇太后是记得这孙女的,去年定的亲,今年三月后下降李太常府,驸马为李太常长子李友易,书香门第,家教甚严,没那么多的腌臜事,也是这丫头的福气了。

上官瑶谢恩起身后,便转身弯膝对上官浅韵行了个肃礼:“见过皇姐。”

“七妹免礼。”上官浅韵伸手虚扶她一下,在上官瑶进来后,她才发现在这些人中,少了她那位早早嫁为人妇的九妹妹——上官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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