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师杜元铣向来喜欢专研推演望气之术,虽然水平一般,但是经过长时间摸索,对观星望气也有了基本常识。云中子进言离开后,一连数日,每天夜里他都夜观天象。他水平虽然不行,但是别人已经给了答案,只是让他去验证,他还是能做到的。
经过几天的连续观察,他发现天象气数所主之群星,果然西明东暗,如果真能对应人间气数,的确是气数变动,商朝气数已衰。这种事情是国之大事,杜元铣不敢轻易定言。
第二天,他前去邀请宰相商容,上大夫梅伯,夜里共到司天台看星星。云中子所言也让商容、梅伯二人心绪不安,他们虽然对观星望气之术不懂,但是也想看一看到底是什么景象。
入夜,群星升起,太师杜元铣将天上所列之星分别指与二人,并讲解其所主之象。二人新接触这方面知识,都感觉新奇,虽然看不甚懂,但是经杜元铣讲解,也觉得确有其事。
“此天象兆大商气数将尽,天命已转移到西岐。二位大人,该将如何处置?”杜元铣将心中疑问说出来。
宰相商容与梅伯面面相觑,梅伯道:“西岐西伯侯姬昌素有贤德,然而年事已高,或将不久于人世,此天象必不是应在他身上。”
宰相商容点头认可了他的分析。
梅伯继续道:“我听说姬昌有九十九个儿子,其中长子伯邑考才识过人,勇猛贤德,颇有西伯侯之风,西岐百姓喜得二贤,举手相庆。莫非此兆应在伯邑考?”
宰相商容道:“大商富有天下,而西岐地处偏僻之地,想他一隅之地如何与天下抗衡?虽然大王突然数月不朝,但是大商此时依然国泰民安,并没有亡国之相。不知天数所主之事如何为之。”
梅伯道:“我曾于庭院之中观草木兴衰,看到每年春天,百花一夜之间盛开,其兴也勃焉;又或一夜大雨,第二日百花凋零,再无芳景,其亡也忽焉。以此推之,天下大势,也无外乎如此。”
杜元铣道:“上大夫所言精妙,我也是这样认为,昔年天数在大商,商朝立国,夏癸失天下,便是如此。”
宰相商容道:“我等为大商之重臣,富贵兴衰同商朝休戚与共,不能坐视不管,依上仙云中子所言,天命之所以会改,是因为人族繁衍日盛,而商朝之策六百年未曾变动。若要续商朝气数,必须先改变国策。”
梅伯也是这样认为,他道:“现在天下人口日增,而诸侯封地内已无可耕之地,天时若有变动,四境之地,必然出现饥荒,到时候灾民遍野,势必造成天下大乱,我觉得此事最为紧要。”
商容和杜元铣纷纷点头表示赞同,他们虽然是权臣,但是也需要商朝存在他们才能继续掌权,如果商朝没了,他们也一损俱损。
杜元铣道:“如果商朝气数变动就是因为此事,的确是危及国之根本。三皇之时,我人族所占只有河边一隅之地,而现在商朝地广数千里,皆是从妖族手中所得;现在商朝信奉娘娘,四时祭拜,虽然不与妖族冲突,免去妖兽袭扰,但是六百多年,不曾增加寸土。人族崛起,岂能受制于妖族。”
梅伯道:“看来天数便是应在此事之上。宰相大人,你作为百官之长,此事如何决断,你不可坐视不管呀。”
宰相商容道:“我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成汤社稷毁于我辈。然而此事事关重大,牵扯到那位圣人,不可轻易为之,需小心计议。”
三人都身居高位,对于商朝情况了如指掌,也知道如果要改变国策,首先要面对的便是女娲娘娘。女娲娘娘是人族圣母,又有补天之功,天下共仰,事关重大,他们也不能轻下决断。
梅伯道:“此事需要有大王决断才行。只是自从苏护之女进宫,大王便荒怠国政,数月不朝,这该如何是好。”
三人沉思良久,宰相商容道:“我和梅大夫是王族之臣,贸然进言此事多有不妥。杜太师,此事需你先进言,将事情挑明,看大王态度如何,我等再在旁边相出言推之。”
杜元铣道:“我是三朝老臣,身居太师之位,此事当仁不让,我今夜便写一奏章,宰相与梅大夫共同指点,明日便进宫面见大王,陈奏此事。”
商容与梅伯欣然同意,三人连夜商议奏章内容,写好后由太师杜元铣进陈,投石问路,探探帝辛反应。
杜元铣当然知道他是被当枪使,但是这件事必须要有人出头,而他身份地位是最适合的人选,他一心忠于商朝,自然不在意这些。
第二天,杜元铣带着奏章,商容带着杜元铣,一起进宫面见帝辛。帝辛数月不朝,此事又不得提前声张,商容便带杜元铣进内殿求见。
在寿仙宫外,内侍官拦住道:“宰相大人,寿仙宫是后妃居住的地方,大臣不能入内。”
商容道:“我是宰相这事我能不知道吗?你进去禀报大王,就说我在寿仙宫门口等着要见他。”
内侍官进宫禀报:“启禀大王,宰相商容与上大夫梅伯在寿仙宫外求见。”
帝辛虽然一直待在寿仙宫与狐狸精在一起,但是没人时也不能与美人温存亲近,又心忧国事,只能看书打发时间。听闻宰相商容要来觐见,赶紧把书藏了起来。
帝辛转头看向狐狸精道:“宰相有什么事情要进内宫见朕?”
狐狸精停下打坐修炼,睁开眼睛道:“云中子已经离开数日,他所言之事,百官或已经有了主意,商容前来,必定与此有关,大王可先召商容进来。听他如何说。”
“善。”帝辛转头又对内侍官道:“杜元铣是外臣,不可进内宫,宣宰相商容单独觐见。”
商容进宫拜道:“拜见大王。”看到帝辛正与狐狸精依偎共饮,心中不悦。
帝辛并不起身,语气轻浮道:“宰相你有什么大事要来内宫见朕?”
商容忍下心中不悦,道:“太师杜元铣执掌司天台,夜观天象,见天象变化所示,与上仙云中子所言相同,可以互相佐证,此事事关重大,臣等不敢自行决断,日夜忧思,写成奏章,陈于大王,请大王决断。”
商容将奏章递给内侍官呈上,帝辛接过打开观看。狐狸精依然依偎在身旁,也不避讳,侧头同去观看。
商容看到这样的景象,气的牙直痒痒,后宫参政历来是被大臣所排斥,商容作为宰相,见帝辛现在变得如此昏庸,心中叹息,十分失望。
杜元铣奏章道:“臣闻国家将兴,必生祥瑞,国家将亡妖孽必生,陛下前日躬临大殿,有钟南山上仙云中子进言大商气数有变,天下或将大乱,此皆因大商国策用600年而不变,已不能与天命相符。臣夜观天象,见群星所示,与云中子所言相符,天下气数移于西岐,此诚关乎大商社稷兴亡,不可不擦。
昔年三皇带领人族,猎杀妖族,披荆斩棘,方开拓此人族世代居住之沃土,其后夏朝建立,与妖族拼杀争斗,使人族领地东至东海,南到淮河,北邻北海,西到西岐,人族得以大兴。
然商朝先祖立国,与妖族停止争斗,互不侵扰,此举虽然免去人族被妖族袭扰之苦,但六百多年,商朝疆土未曾增加一分,而天下人族繁衍,人口增加十数倍。正所谓天时已到,天下必有大变。不久,天下将无可开耕之地,黎民将无可食用之粮,如之奈何?
臣不避斧钺,为保商汤社稷,冒死进言,当今之计,必须要效仿三皇,驱逐妖族,开疆扩土,开垦山林,增加耕地,以安日增之民,使百姓存活。此乃续大商之天数,保万代之社稷之策,望大王听之用之。否则天下必将大乱,届时倘若天下诸侯效仿先王成汤,携天命而伐商,悔之晚矣。”
狐狸精看完奏章内容,心中嗔怒,用仙术传音给帝辛道:“大王,此奏章皆大逆不道之言,违逆娘娘旨意,对娘娘大不敬,欲挑起人族和妖族之间争斗。大王正可借此机会诛杀杜元铣,一来可以杜绝百官再有此念,二来可以趁机集权。”
“这……。”帝辛听了狐狸精的话,心中犹豫,诛杀大臣的事情他即位以来都没有做过,更何况是三朝老臣太师杜元铣。
狐狸精见帝辛犹豫不决,于是出言道:“前日云中子乃方外之人,不理朝政,懂什么天数,只是假捏妖言,蒙蔽圣聪,扰乱万民。商朝四时祭拜娘娘,有娘娘庇佑,大商国祚绵长,如何说天命已改?气数已终?杜元铣身为三朝老臣,听信此妖言,说此大逆不道之辞,违背娘娘旨意,是对娘娘大不敬,若以此妖言惑众,必将引起朝人心不稳,堂大乱,为杜绝此言,惊醒百官,应杀杜元铣以儆效尤。”
帝辛心中震撼,想旁边的狐狸精怎么能说出杀杜元铣这种话。
狐狸精仙术传音给帝辛道:“大王若无此决断,何谈集权揽政,我等无能为力唉。”
帝辛下定决心道:“就依爱妃之言,将杜元铣枭首示众,以戒妖言。”
宰相商容大惊道:“大王,此事不可。”他万万没想到帝辛竟然会听你身边女人的话,要杀太师杜元铣,这种事情在商朝绝无仅有,让人不敢置信。
商容内心道:“昏君呀,怎能听妇人之言,诛杀当朝太师。”
商容道:“杜元铣乃三朝老臣,国之太师,素秉烛忠良,真心为国,所陈之言,都是为了大商社稷。今日直言相谏,陛下反而要诛杀他,商朝并无此例。请大王收回成命,赦其无罪。”
在商朝,宰相地位崇高,再加上商容是王族之人,此刻怎么能任由帝辛胡作非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