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实达有意要置左思牧于死地,眼看行刑的刽子手被南宫飞一令牌打翻在地,索性自己动手,拔剑直奔左思牧而去,南宫飞岂能让他得逞,展身形一个起落便来到近前,七星龙渊剑划出一道半弧,正削在严实达的尚方宝剑上,“咔嚓”一声断为两截。
严实达忌惮他手中的兵刃,翻身上马,拍马就走,南宫飞救人为先,也不去追他,眼睁睁看着严实达夺路而逃,手中宝剑左右一分,斩断囚笼,放出了左思牧。
“左大哥,你没事吧?”南宫飞关切道:“兄弟们已经到了营外,我这就护送你出去!”
左思牧感激道:“多谢兄弟,敢问尊姓大名。”
“小弟南宫飞”南宫飞正要搀扶着左思牧一路杀将出去,只见左思牧抬头一看,手指城头道:“老弟,那神机连环弩很是厉害,恐怕兄弟们要吃亏。”
南宫飞顺手望去,城头上弩手正不停地开弓放箭,左思牧弯腰捡起一把钢刀,大声道:“杀上城头!”南宫飞顾不得伤口疼痛,与左思牧并肩杀上城楼。
再说城外全宁率领众人及先锋营人马一路杀将过来,解了南宫墨的重围,一径往城下杀到,不料城头上连环弩箭如飞蝗般破空而至,众人各自闪躲,詹雄夺过一面旗杆,舞动如车轮一般,连环弩箭不能近身,宫如雪很是机灵,躲在詹雄身后,转身呼唤姐姐,怎料宫如冰担心南宫飞的安全,早已经冲出十余丈外。
宫如冰俯身贴着坐骑径直往城下冲来,迎面正撞见一人飞马突出城外,往西南方向逃遁,宫如冰见此人装束与众不同,料定是严实达无疑,哪里容他逃走,柳眉一蹙,叱道:“贼人哪里走!”催坐骑一路追去。
严实达一路策马狂奔,见前方闪出一片树林,回身望见身后坐骑上的宫如冰,心中暗道:不知死活的丫头,今日定叫你有来无回。
宫如冰一路追进树林,左右环顾,哪里还有严实达的身影,心中正犯嘀咕,突然身侧一阵风声,宫如冰知道不妙,顺势一滚,翻下坐骑,但听得头顶上“咻咻”两声,两枚乌黑袖箭贴着发髻飞过,钉入身旁的树干中!
宫如冰尚未回过神来,就听一人冷笑道:“丫头你自送死,休怪严某心狠手辣。”说话间一道人影早已掠到近前,不由分说连发两掌,直奔宫如冰前心而来。
宫如冰大惊之下侧身闪过,拔剑在手,与严实达战在一处。
严实达身为总兵,武功自有独到之处,只见他双掌翻飞,丝毫不惧宫如冰手上的兵刃,宫如冰的剑法上的造诣一般,非但没有占到便宜,时间一久气力终归不支,反倒落于下风。
严实达担心对方援兵追到,不宜久战,故意卖个破绽,被宫如雪一剑削在手臂上,大呼一声:“不好!”虚晃一招,掉头就走,宫如冰不知是计,见一招得手,哪肯让他逃脱,提剑随后就赶。
刚追出数丈之遥,就见严实达猛一转身,袖中射出一道寒芒,宫如冰猝不及防,“啊”地一声正打在胸前,摔倒在地。
严实达一击得手,纵身跃至宫如冰面前看了她一眼,啧啧叹道:“竟是位如此标致的美人儿,若在平日我绝不舍得杀你,可惜你造化如此,莫怪严某心狠手辣了!”
宫如冰嘴角渗血,发髻凌乱,全身酥软毫无半点力气,见严实达手掌慢慢举起,心知在劫难逃,索性闭上双眼,引颈就戮。
“呼——”
严实达举起的手刚要落下,只见黑乎乎一件暗器直奔面门而来,一惊之下闪身撤步,那暗器“啪”地撞在树上,摔得粉碎,顿时水花四溅!
严实达恐有毒物,挥袖护住面门,水花溅在身上,立刻飘来阵阵酒香,低头一看,哪里是什么暗器,一只酒葫芦摔成了碎瓢,再抬眼时,面前已经多了一人。
此人严实达不但认识,还熟得很——醉里乾坤沈千秋。
“严实达,侯爷已经带兵占了神机营,你若识相就束手就擒,侯爷念你往日军功,或许能网开一面,若执迷不悟,只恐要粉身碎骨。”
严实达心中明白,动起手来自己远不是沈千秋的对手,当下冷笑数声道:“沈千秋,我身为朝廷二品大员,就算是广陵侯也不能杀我,最多也只能将我押解进京,到了京城,可就万事难料了。”
沈千秋久历官场,岂能不知他话中之意,故意哈哈大笑道:“姓严的,我看你梦尚未做醒,你勾结乱党意图谋反,人证物证俱全,就算把你就地正法也不为过,只不过我倒觉得不能让你死得这么便宜,你信不信,我至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供出你的同谋?”
严实达脸上一阵抽搐,声音已略微有些颤抖道:“白日做梦的是你,我……我并无同谋。”
沈千秋最擅长的就是抓住对手心理,他见严实达言语间已有些惧怕之意,火上浇油道:“放心,你那封密信我会好好替你保管,而且我也不会让你那么快就死,待我将你的党羽一网打尽之日,再让你们一同上路,岂不是好?”
“就怕你没那个能耐!”严实达果然火冒三丈,一怒之下双拳挥动如风,直奔沈千秋上盘攻到,沈千秋略一侧身,手指疾点他腋下大穴,严实达知道厉害,顺势一翻身,飞起一脚踢向沈千秋手臂,这下正中沈千秋之计,原来他刚才那一点乃是诱敌之策,眼看严实达飞脚踢出,不退反进,身影一晃便冲到近前,肩头正顶在严实达大腿内侧,就见严实达“啊呀”一声,被沈千秋撞出去足有一丈开外,狠狠落在地上。
严实达着实摔得不轻,咬着牙站起身来,眼看沈千秋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知道大势已去,喘着气道:“沈捕头,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又何必苦苦相逼呢?”
沈千秋叹了口气道:“并非我与你有私仇,你身为朝廷二品大员,深得圣上信任,为何要走这一步棋?请恕沈某职责在身,今日定要拿你归案。”
严实达叹了口气道:“我有不得已的苦衷,只是不能明言罢了。”
沈千秋见他言语松动,说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你若肯悬崖勒马,我相信侯爷定会网开一面,为你在圣上面前求情,你若有意悔悟,便立刻随我回营,侯爷面前我自会替你求情。”
“晚了,晚了。”严实达忽然伸手取下头盔,扔在一旁,抬头望向天空。
“不晚”沈千秋走近几步道:“严大人,只要你能说出书信中的秘密,我沈千秋以身家性命担保你平安无事。”
“什么秘密?”
“隐藏在唐之孝身边的刺客究竟是谁?他会什么时候动手?还有‘曲径通幽处,焚香客自来’这句话到底是什么含义?信中要你去见的人,又是谁?”
沈千秋一连串的发问,却只见严实达抬头望着天空,一只苍鹰正在头顶不远处盘旋着。
严实达的脸色突然变得异常难看,似乎脸上的血液一瞬间被吸干,煞白的脸庞上,一双惊恐万分的眼中就好像见了鬼一般。
“晚了……他来了……太晚了……”
沈千秋突然也感觉到一丝异样,环顾四周,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而严实达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渐渐地竟开始扭曲起来。
“呜——”
“呜呜——”
箫声不知从何处传来,低沉而凄凉。
“他来了,他真的来了。”严实达双膝跪地,发疯似的解开身上的盔甲,撕扯着衣服,顷刻间将上衣脱了个精光,不住用手抓着双臂上的皮肤,眼睛却在四下搜寻什么。
沈千秋搀扶起宫如冰,两人几乎同时被眼前严实达这番癫狂的举动给怔住了。
呜呜——呜呜呜呜——原本低沉的箫声不知何时竟变得刺耳起来,沈千秋就觉得耳膜都被震得嗡嗡作响。
好厉害的内力!
沈千秋见多识广,知道吹箫之人用内力催动音律,以音波功法震慑五脏六腑,修为稍差一些的人面对这音波功此刻早就已经命在旦夕了。
“我没说,我什么都没说!”严实达面朝天空大声疾呼:“求求你,放过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说!”
沈千秋虽然不明白他说什么,但刺耳欲聋的箫声却早令自己心神大乱,当下立刻捂住宫如冰的双耳,宫如冰歇息了一阵,抬眼看了看沈千秋,欲言又止,沈千秋见她眼中瞳孔渐渐放大,知道她中毒已深,但对方箫声未绝,只得屏息暂时护住心脉。
突然间,箫声戛然而止。
沈千秋睁开眼,见严实达不知何时已经坐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严实达死状极惨,从他七窍中流出的,竟是深绿色的血液!
沈千秋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如此死法,但眼下宫如冰身中剧毒,自己也顾不得男女有别,伸手解开她胸前衣衫,就见她雪白无暇的胸前深深嵌入了一根丧门钉。
“你忍着些疼痛。”沈千秋轻声道,虽然他也不知道她是否听见,伸手疾点了她两处穴道,将丧门钉迅速拔出,一股紫黑色的脓血立刻涌了出来。
沈千秋深吸了一口气,俯下身子,用力在宫如冰胸前吸吮着毒液,一连吸出了十余次也总不见鲜血涌出,只得替她穿好衣衫。
宫如冰从一阵剧痛中醒过来,“沈大哥,你……”她忽然发现自己胸前的异样,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羞涩之意,“我中毒已深,怕是……”
沈千秋打断道:“不会,我背你回去,一定有办法救你。”话音刚落,就听一阵马蹄声响,抬眼望去,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南宫飞、宫如雪和詹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