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丽艳这时候已经意识到自己把话说重了,说:“我为什么要你为我而死呢?你死了我能有什么好处?”
阿罗依最听不得死字,现在听白丽艳说到死字,心里吃惊,说:“求求丽艳,你不要开口说死,闭口说死,我现在是没有办法,我是多么希望地凯还能活着,然后我给他感情,跟他一起共同承担起家庭责任,共同承担起抚养两个孩子的责任,可是现在他走了,只留下我一个人,就是想他,我也是白想。(飨)$(cun)$(小)$(说)$(網)免费提供阅读百度搜索暖色小说网”
白丽艳对此很有感触,说:“罗依,地凯也不是只留下了你一个人,还留下了云天和金鹊,还有梅一婷,到时候啊,她会跟你抢位置的。”
阿罗依不懂这句话的意思,说:“抢位置?抢什么位置?”
白丽艳看到阿罗依不解,赶紧解释,说:“按照云里县的规矩,两口子是要埋在一起的,叫做夫妻合葬。”
阿罗依明白,略带感伤神情,说:“我看重的是活着时候的感情,等到死了,我要那名分干嘛?梅一婷想埋在地凯身边,后人只管把她埋在地凯身边就是,我不跟她争,我的后事由孩子来安排,人活到现在年纪,又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还有什么可以想的,又有什么不可以看得清淡的?”
李堂皇看到两个女人淡得热乎,很少插话,只管做听众,现在听到阿罗依说到后事,说:“丽艳,你看看阿罗依,把问题看得如此透彻,真不容易,而你作为历史课老师,竟然把很多事情纠结在心里,我是越来越弄不懂你的心思了。”
李堂皇故意说越来越弄不懂,意在询问,寻求答案,阿罗依说:“你们现在活得好好的,跟我的情况有所不同,你们是不能跟我相比的,我可是克死了两个男人的寡妇,是人们心里的扫把星,是不值得进入地凯身边的。”
白丽艳看到阿罗依说得伤心,身子抖抖的,就把手伸了过去,握住阿罗依的手,发现阿罗依的手心里有汗,手掌心里凉凉的,认定她心里不好过,说:“罗依,你是不能这样贬低了你自己的,你可是好人,至于死了到不到罗地凯身边,那是以后的事情,何况人死了什么都没有了,还去计较身份干嘛?要不,这样吧?跟我住,我再干三五年就办理退休算了,想着多教出去几个学生,可是精力却是一年不如一年,还是把教学生的重任交给别人吧,这世上有我不多,没有我也不算少,我是个可有可无的人。”
阿罗依不信白丽艳有这样的想法,白丽艳才四十余岁,正式经历旺盛的时候,说:“世事或许就是这样,可是对于李县长来说,却是不可以考虑卸任的。”
阿罗依没有叫李堂皇的名字,而是叫他的职务,李堂皇听见,心知他们之间是彻底的疏远了,心里不觉有些悲哀。
在果子山的时候,李堂皇喜欢过阿罗依,李堂皇是果子山办公室主任,而阿罗依是个在跃进木材站里做饭的职工,两人之间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由差距的,李堂皇娶阿罗依做老婆占尽了优势,然而阿罗依已经有了男人,而且已经到了准备结婚的时候。
许多年前的人们,在情爱方面是比较保守的,不像现在的男女把爱情看成儿戏,今日结婚明日就离婚,满世界都是浓密的荷尔蒙气味。更有女人,或者住在酒店里,或者站在街道边,男人释放出浓浓的感情,引诱男人出钱买快乐。
李堂皇得知阿罗依已经有了男人,除了烦恼和苦恼,没有半点法子,好在时刻,白丽艳向他展示了柔情,做了他的老婆,李堂皇希望阿罗依把他当作战友来看待,尽管他们没有上过战场,没有经历过生与死的分别,但是他们在果子山工作了几年,不是战友也是工友,是应该互相走动。
然而罗地凯拒绝了李堂皇对他们的帮助,这件事是李堂皇心里的困惑,是李堂皇心里的阴影,而到了此刻,阿罗依不是叫他名字,也没有叫他老李,而是直接叫他的职务,这种情况预示他们之间是完全没有半点儿情愫了。
白丽艳也是从叫法里知道阿罗依心里没有了对李堂皇的情愫,心里先是觉得有些不解?为什么呢?因为尽管当初阿罗依拒绝了李堂皇,但是阿罗依是应该感觉到李堂皇感情的,至少她的心里应当存有李堂皇的印痕,而且以女人特有的敏感,阿罗依是应该以特有的方式来表现的,然而阿罗依没有表现出来,从来就没有表现出来。
白丽艳晓得阿罗依的心思,何况他们之间已经有了地位上的玄虚,白丽艳不担心老公在这个时候对阿罗依表现出温暖的情感,心里无事表情就放松,说:“要不,罗依你跟我们过吧?经营了这么多年,我们还是有点基础的。”
阿罗依这时候已经从迷惘里走了出来,她的脸上现出了微微的笑容,说:“我有孩子,我跟他们过,当然,那是我走不动的时候,现在则要好好地在朝阳社里工作,给朝阳社里带来些实惠,李县长,谢谢你对朝阳村的支持,因为有了你的支持,朝阳村才出现了欣欣向荣的局面。”
李堂皇感觉自己能力有限,没有给阿罗依太多的支持,说:“不用谢,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事情,说实话,我痛恨官场又离不开官场,我痛恨官员又不想辞官,阿罗依你是不晓得在官场,我们能做到的事情百姓是做不到的,比方给朝社拨款,对于我来说一句话就能做到,而对于百姓来说,就是喊破了嗓子也是难以做到的,这就是呼风唤雨,撒豆成兵。”
李堂皇意犹未尽,说:“还有,我给朝阳社拨款,牛鼻古是有些截留的,我心里很清楚,也可以说,但我却不能叫牛鼻古吐了出来,为什么?因为世上有雁过拔毛的说法,都是互相照应,彼此心照不宣,否则我来到平台,人家就会借口下乡不理睬我,到头来吃没吃好,玩没玩好,吃亏的还是我自己。”
阿罗依相信这种说话,说:“我晓得世间的事情,晓得一点点世间的事情,就是牛乡长不截留了拨款,我也是会给他送去一些的,毕竟人家是乡官,又为朝阳社出过力气。”
白丽艳说:“罗依,离开朝阳社吧?在那个破村子里能有什么名堂?”
阿罗依留恋朝阳社,记挂朝阳社里的村民,说:“如果不是李石头救了我,我早就是死人了,我得回报李石头,回报给我生命的朝阳社村民,直到他们不要我撵我走,我才离开朝阳社。”
白丽艳现在是越发敬重阿罗依,说:“你给朝阳社带去了福音,他们怎么会撵你走呢?人心都是肉长的,就是你想离开,朝阳社村民也是不允许的,罗依,有时间,我们一起回果子山吧?到果子山走走看看,人是有感情的,人又是不懂得珍惜感情的,在果子山的时候,我跟人家发脾气,跟人家吵架,可是离开果子山之后,心里又是想念他们,总觉得跟他们在一起好,可是时间却不允许我们再次走拢来吵架,所以啊,在很多时候,我都是在思念中度过的,而且在思念中,我感觉到了一种甜蜜的东西,实实在在地萦绕在我的脑海里,始终不得解脱。”
阿罗依也是经常思念果子山,果子山成就了她的第一次爱情,果子山成就了她的第二次爱情,走出果子山的罗地凯,在她生命危急时刻勇敢地站了出来,用他自己的生命置换出了阿罗依的生命。
阿罗依想到了回果子山,想到了回高莫水潭,想到了刘诚信和左翠英,她多么想看看这些地方,她多么想看看生活在这些地方上的人们,可是朝阳社里的事业刚刚起步,需要她不断努力,而她又是个把报恩看得很重的女人,她把对果子山人们的思念,把对亲人的思念紧紧地压在了心底。
阿罗依说:“等到云天和金鹊都成了家,等到朝阳社彻底摆脱了贫穷,走进了富裕,我就回果子山,到果子山看望刘大哥和翠英姐,到水潭看望我的弟弟妹妹,到坟山上去祭奠我的爹妈,然后再回云里县。”
到了平台乡政府,白丽艳说:“罗依,跟我去县里吧?”
阿罗依说:“以后吧?”
李堂皇说:“你是直接回朝阳社还是想住在平台乡?”
阿罗依说:“我明天还要找乡领导办点事情,明天上午回朝阳社。”
白丽艳说:“住旅馆吗?”
阿罗依说:“住我亲家家里,跟他们谈谈云天和金鹊的事情。”
牛鼻古一行跟在李唐欢的车后,现在也到了平台,李堂皇下车跟他们握手道了别,上了车,向云里县城驶去。
过了几天,罗自学来到平台乡政府,把《云雾村笑了》递给罗自学,说:“牛乡长,我的文章写好了,请求看看。”
牛鼻古从报纸上读过罗自学的一些文章,因为不是特别在意罗自学和对文学不在意的原因,都是匆忙浏览的,没有什么印象。牛鼻古随李堂皇前往云雾村,看到李堂皇把罗自学当作宝贝,还亲自前往云雾村小学看望罗自学,感觉李堂皇不仅在于器重罗自学,或许还隐藏了什么?隐藏了什么呢?或许是县委的某种意图吧?
人在官场是要长几个鼻子的,香的臭的不香不臭的,都要能及时闻到,否则就会落伍,轻者遭人耻笑,重则丢官卸职,被打回了原形。
牛鼻古拿起文章,仔细地读了一遍,随即猛拍大腿,说:“好文章,好文章,可惜歌颂的是李堂皇,要是歌颂的是我,那该有多好啊!乡里有你这么好的文学家,我当初为什么没有看中你呢?早些时候我死到了哪里去了?”
牛鼻古心里后悔得要命,可是水过了三丘田,他已经过了提拔的年龄,上级始终没有派书记来也是考虑到牛鼻古有工作经验,能够镇住平台人,让他过几天准书记的瘾而已,牛鼻古迟早是要就地退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