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枪声响(1 / 1)

齐开欲哭无泪:“严,严大爷脑子里有,有肿瘤……”

“什么?”安幸瞳孔陡然放大,声音也跟着打颤:“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齐开老实重复:“严大爷脑袋里有肿瘤,医生说,如果不尽快做手术,他,他活不过一年……”

“……”

安幸脑子瞬间空白,抓着齐开衣领的手慢慢松开改而抚着自己的嘴,眼泪像玻璃珠一样往下砸。

她来不及为他的死而复生欣喜,却又马上听到他快要死去的消息,哪有这个逗人的……

齐开看她抚着嘴,哭得一声音也没有,手足无措,想去扶她,却又不不敢扶,最后只得语重心长道:“安,安小姐,你别哭,现在严大爷不愿意做手术,你快劝劝他吧……”

安幸红着眼瞪了他一眼,一声不坑,两三下抹了眼泪,再深吸两口气,转身走进病房,嚓地一声带上门。

病床上,严戒正拿着筷子把饭菜迅速往嘴里,那速度比蹲在工地上扒饭的民工还快,一看就知道是长期锻炼出来的,就像他哥刚从第五监狱里出来的时候一样,几分钟就能吃光一个盒饭。

安幸眼睛一热,连忙抬眼望着天花板不停眨眼,这样眼泪才会倒回去。

严戒很快把空盒子放到一边,还掏出一根牙签叼在嘴里笑着叹气:“你这丫头脾气还是跟小时候一样臭,老板着个脸干什么,来给大哥笑一个。”

安幸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不吭声。

“教你的都还给我了?”严戒无奈地摇头,又伸出指头在空气里画了一个半圆的弧度咧着嘴道:“来,大哥再教你一遍,跟我做,茄子……”

安幸冷冷吸气。

他还把她当十年前那个小孩儿一样哄。

但她早就长大了,不用他教,更不要和哄。

高兴的时候她自然会笑,不高兴,想笑也笑不起来。

她冷着脸走到病床前,认真地看着他:“为什么不做手术?”

她决定不去追究他这十年跑哪里去了,为什么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体,因为从看他那幅吃相开始,她就知道问得再多也没意义。

严戒本来咧着嘴笑,被她这么一问,整个人都扫兴地腌了气。

果然女大十八变,虽然变漂亮了,但却没有小时候的可爱劲,甚至还要爬到他头上想要审他了。

他到现在还记得这丫头老抚着嘴愿意笑,但一旦他逗得忍不住笑后,那嘴一咧开,两颗大门牙不翼而飞的画面简直,绝了!

他兴致全无地问:“齐开那管不住风的小子把什么都给你说了?”

安幸机械地重复:“为什么不做手术?”

严戒重重吐气,半响才指着自己的头发笑得像花儿一样:“你看你大哥这头乌黑亮丽的头发,多帅多酷,剃了不就成光头了?对男人来说什么最重要?发型!头可断发型不可乱知道吗?”

安幸:“……”

他不仅把她当小孩儿哄,还把她当白痴一样忽悠。严戒看她眼眶越来越红,鼻孔越来越大,显明是要爆发的节奏,心肝儿一颤,不等她开口又连忙道:“别别别别,别闹啊,玩笑,玩笑大哥跟你开玩笑的,呵呵……”

这也能开玩笑?

安幸又问:“那你说说到底为什么不做?”

严戒猛地一拍膝盖一本正经地说起来:“杏子,你不知道啊,且不说手术能不能成功,就算成功了也不过了两年,不成功那就惨,你大哥肯定会被他们弄成植物人,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多惨是不是?”

安幸想都没想就道:“我可以……”

可说到一半又堵了回去。

“我可以照顾你。”这样的话轮不到她说,这样的活儿也轮不到她做——西子会比她做是更好。

严戒毫不在意地罢手,视死如归道:“反正都是死路一条,就让你大哥死得轻松一点,何必遭那份罪呢,是吧?”

安幸:“……”

他终于认真地,把她当个大人,平等地说一回话就是要她,让他早点去死吗?

她再也忍不住,眼泪花涌了出来:“胡说!手术成功的机率更大,不会成植物人的,等手术成功了,就会有更多时间,一定能想到办法把病治好的!你好不容易话着回来,你就不多想多几年,陪西子姐外久吗?”

严戒淡淡一笑:“你跟老五还真是一个样,呵呵,好了,快回家去吧,我也累了,该休息了。”

“我不!除你答应做手术。”安幸一边吸鼻子一边倔强道:“西子姐知道吗?她知道你宁愿死也不做手术吗?”

严戒面色一冷,声音阴沉:“你知道就行了!别让她知道我没死,更别让她知道我的病!”

安幸:“为什么不让她知道?他没死她会很高兴的。”

严戒声音更冷了一层:“不让就是不让,大人的事你别管,赶紧回家睡觉去!”

安幸火气一冒,咬着牙点头:“哦……我懂了,你瞒着西子姐,你没脸见她是不是?我现在就去告诉她,看你在她面前还敢不敢说这样的话。”

她转身就朝外走,严戒陡然一声大吼:“回来!叫你别说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是不是?”

但他忘了安幸是聋子,一转背就什么也听不见。

眼见安幸拉开门,马上就要走出来,严戒一个着急,猛地从床上蹿下去,三步并做两步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往回拉,嘭地一声砸上门怒呵:“回来!你要是眼里还有我这个大哥,就把自己的嘴管得死死的,别向她透露半个字!”

安幸被她拉得胳膊生痛,虽然不知道他的声音有多大,但一看这表情,就知道他在生气,他在吼她,他还是第一次对她那么凶。

她紧紧咬着唇,哑巴似的眼泪直流。

严戒手一颤,低头看她的收脖子已经红了一团,忍不住给她揉,一边揉一边叹气:“抓疼了?活该!你这丫头怎么就不听话,老爱跟我对着干……你西子姐已经够伤心了,我不想让她再为我的事操心,知道吗?”

安幸大力抽回手:“你这样对西子姐不公平,不管情况怎么样都应该让她知道,她有权力知道。”

严戒手一空,两眼黑而沉地盯着她:“公平?什么叫公平?一定要我瘫她守,我死她哭这才公平?她是有权利知道,但我没有权利再伤她一次……她已经为我浪费十年,难道你还想她这辈子都为我耗下去?”

安幸:“……”

严戒:“有时候,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幸的。”

安幸:“不,我宁愿死得明明白白,也不要糊里糊涂一辈子。”

严戒又笑了:“那是因为你这辈子才刚刚开始。”

而他这辈子已经走到了尽头。

站在尽头看起点,才明白什么叫无奈,什么妥协,什么叫悔不当初。

如果他当初再多一点包容多一点耐心,就不会跟她吵架而是让着她,就算吵架也会让着她不让她一就气之下跑出去,就算跑出去了也会马上把她追回来,而不是等她气够了自己回来,等他发现她跑出去太久没回来,已经晚了……

到最后只能用无数的谎言去包装弥补。

“别说得好像你自己是个糟老头似的!”安幸不服气地瞪他。

严戒牛头对马嘴:“听话,别拿我的糟心事去烦你西子姐,她有我们的儿子陪着,很快真就会好起来的。”

“……”

安幸哑口无言,心想:小鱼根本不是你和西子的儿子,她自欺欺人,你也自欺欺人了?

好一会儿她才张嘴想说什么,却见房门推开,安灼走了进来,他面色冰冷,瞟眼看了眼安幸再看严戒:“不是打起来了吗?”

然后又带上门。

严戒莫名奇妙:“打起来,你当你大哥什么人,会欺负你家小妹?”

说着,他又盯着安灼的脸上的那一条血红的指甲痕没正经地笑:“打起来的怕你吧,白天秀恩爱,晚上就被家暴力了?看不出来,这小弟妹还真有两下子。”

连安幸都一愣:“哥,真是顾曲顾打的?”

安灼面不改色地摸了摸脸:“你说这?西子打的。”

然后又盯着严戒,看着他的那张脸由笑转僵:“西子知道了。”

被无数谎言包裹的真相到今天还是被捅破了。

严戒表情彻底龟裂,与其说震惊,不是说认命。

安灼又道:“她现在情绪激动方便会闹出什么事谁也不知道,你确定要一直躲着她不去看看她?”

严戒瞳孔放大面无表情像丢了魂。

安灼没等到他开口,周二的电话却先打了进来。

“喂。”他接起电话,周二咆哮:“烧起来了,酒吧烧起来了!”

安灼握着电话的手一紧:“好,我们马上过来,你先打119。”

挂了电话,他又看着严戒:“酒吧烧起来了,西子在里面,去不去,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不等严戒开口,他就快步朝外走。

“哥!我跟你一起!”

安幸惊恐地跟上,却见严戒风一样的闪到了她前面,冲安灼大吼:“车在哪里!快带我去!”

几人火速赶走停车场开出医院,直往十八禁区奔,但开着着开却见后视镜里两辆车紧追不舍。

‘嘭!’

枪声陡然响起,安灼猛转方盘躲去,却又见正前方两辆车迎面逼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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