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知道项某的人多了。你又是何人?”项羽打量着韩信,见韩信身材高大,有一股子英气,可偏偏蓬头垢面,衣衫不整,料来也不是什么正经人。
“项哥,你可是想谋反?”韩信见项羽看不起自己,直接就给项羽下了一贴猛药。
可是项羽却出乎意料地仰天长笑了几声:“我项籍就算要谋反又能怎样?你是想去报官吗?就算是报官又怎么样,普天之下谁能奈我何?”
哎呀,失算了。韩信终究是忘记了楚霸王是何等的自大狂妄。别人不敢做的事他敢做,别人不敢说的话他也敢说。可他这辈子就是被他这狂妄给害了。
“羽儿,你这是什么混账话。”这时从门中又走出一人来,此人三缕墨髯飘在胸前,一副面目慈善的样子。韩信却知道,当今敢这样喝斥项羽还不用挨揍的不是项梁就是项伯了。
项羽闻言向门里出来那人一拱手:“叔父。”那人只向项羽点了点头,随后看向韩信,问道:“这位小兄弟可不敢胡说。我项家一门绝无反叛之心啊。”
听到这话,韩信竟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位大人,敢问您可是项梁项公?”那老者只是点了点头。韩信“哦”了一声,说道:“那倒好办了,要是项缠在这的话咱们有些话还不好说。”
项梁听闻韩信此言,眉头紧皱,心中也觉得有些奇怪。项缠是项梁一母同胞的兄弟,字伯,所以也有人称之为项伯。项伯此人脾性太过谨慎,不会犯大错,可也成不了大事,而且心慈手软,难辨敌友。
眼前这人居然把自己一家老小的姓名脾性全都摸得清清楚楚,到底是什么来头。但礼节上的东西还得做足,毕竟他项梁在吴中一带也是颇具名望。将单手一伸,做了个请的手势。韩信也不拘礼,抱了一拳算是回敬,便大摇大摆地向府中走去。
“这人忒不识好歹了。叔父你怎么说也是贵族之后,他居然敢这般无礼。让我去教训教训他。”项羽见韩信这般无礼也是气得七窍生烟,说罢就要上前去抓韩信。项梁一把拉住了他,让他跟自己去看看韩信到底有什么说辞。
来到厅堂之上,韩信四处打量着项府之内的装饰摆设,不时地“啧啧”两声,那形态像极了一个参观博物馆的游客。项羽叔侄二人不尴不尬地站在韩信旁边就那样看着韩信四处打量。
也许韩信是看累了,来到一处几前盘腿坐下。项梁叔侄也分列坐好。这时韩信突然说道:“天下要乱了。二位知不知道?”
项羽依旧是不屑于跟韩信说话,将头偏到一边。项梁则是陪着小心的说:“这位小兄弟,这天下乱不乱的我们叔侄可不关心。我项梁在吴中也算得上是家大业大,只想安安稳稳的当个富家翁安度晚年就行了。”
韩信见项梁依然是不愿意跟自己把话说明,心中也生了几分轻蔑之色:“啧,项公。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要再这样跟我打机锋我可就走了。”
“你要走便走,又没人强留你。”项羽也是个急脾气,听到韩信居然还敢威胁自己叔父,拍案喝道。
项梁此时也只是微笑不语,想看看韩信到底是什么意思。韩信这一刻却是开启了厚脸皮模式,坐得那叫一个稳如泰山。眼睛直直地盯着项羽:“项兄勇力过人,以后自然不难打下一片立足之地。可是一人再勇能敌得过千军万马吗?”
项羽闻言也只是“嗤”地一声轻笑,不置可否。韩信见项羽不再顶嘴,趁机又说:“秦皇嬴政昏庸无道,自他称帝以来更加的是大兴土木,劳民伤财。为了他的骊山陵,长城,阿房宫。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而且他还制定了如此严苛的秦法,致使百姓民不聊生,甚至有不少地方如今已经是十室九空。加之他又焚尽古籍,坑杀儒生,天下的读书人早就欲饮其血肉,啖其骨髓。”
“那又如何?当年六国连横尚且抵挡不住百万秦甲,你我三人又如何力挽狂澜?再者我项梁年迈,羽儿也尚未娶亲,我老了。天下再乱也不关我的事。”
韩信闻言却是不屑地冷笑,站起身走到项梁面前,双手撑着小几直视着项梁:“项公莫非就忘记了灭国之仇?忘记了四十万楚军在寿春城外的哀嚎了吗?忘记你的父亲项燕大将军了吗?还说什么当富家翁,项公若是真这样想,韩信告辞。”
项梁原本是以为韩信是秦国官府派来摸自己的底细的,可是被韩信一番话给说得是心中百般滋味涌上心头。就是因为秦国,他才会家道中落,要不是因为秦国,他现在还是楚国的贵族公子。可是原本好好的一切都被那些拿着长弩的秦军给毁了。
“砰”项梁将面前的小几一把给掀翻了去。站起身来指着韩信道:“竖子狂言。”韩信听到项梁这个语气,知道大事可成,可他偏偏要装出一副高傲的样子,头也不回问道:“项公可是要抓我去官府?那便请吧。”
项梁走上前来也不理会韩信的挤兑,指着韩信问道:“你究竟是何人。”不得不说项梁很是小心,一定得先把韩信的身世给问个清楚。
想起自己的家世,韩信只得苦恼地摇了摇头道:“我从小就随父母流落淮阴县,至于祖上是谁身居何职却是一无所知,不过想来也只是布衣而已。”
项梁的一颗心已经被韩信给挑逗起来了,此时也不疑有他:“那韩老弟开始所说天下即将大乱是什么意思?”
韩信见项梁已经急不可耐了,便存了戏耍的性子说道:“有人要造反了。”项梁见韩信说了这么一句模棱两可的话来,也是摸不着头脑。要说这年间,造反的人每天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可是没一个能成气候的。
见到项梁这番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韩信也是抚掌大笑。项梁才知道自己是被戏耍了,脸上颇有怒色,正要拂衣而去。却不料韩信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袖:“项公可知道嬴政死了?”项梁斜了他一眼,皇帝驾崩举国哀悼,他自然是知道的。不过他以为韩信又要戏耍自己,便不作声色。
韩信发现项梁似乎是真有些生气,轻轻拍了拍项梁的肩头道:“嬴政死前遗诏上写着将皇位传给扶苏。可是中车府令赵高那个阉贼竟然私下改了遗诏,将扶苏换成了胡亥。还暗中下令谋害了扶苏,此乃窃国之罪,只要将这件事公诸天下,还怕没人响应吗?”
项梁闻言大惊失色道:“你是如何知道的?有些话可不敢胡说。”见项梁有三分相信了,他也不多做解释,神神秘秘的俯在项梁耳边小声道:“天机不可泄露。项公若是想重振楚国,按我所说的去做便是。”
项羽听了韩信之前的戏言,本来是不屑的。可是听到赵高谋害扶苏之后,也是大惊。可楚霸王毕竟不是那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货色,稍一冷静,有些起疑,向韩信问道:“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韩信挑了挑眉说道:“爱信不信,你们不信总会有人相信的。两位如果真没有这心思,那韩信就告辞了。”
项梁原本还在沉思,听见韩信要走,连忙疾步上前拉住韩信:“韩老弟,你就告诉我。你的打算是什么。”
韩信见鱼儿已经上钩,心里也不再着急,向项梁问道:“项公,有饭菜没有。我饿了,咱们边吃边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