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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手术(1 / 1)

周勃心里这个苦啊:你说我失职你罚了我就算了,现在我帮你把阿瑶找回来了你还要罚我,有没有天理了。

可是他却也知道,韩信眼里哪有什么天理。在这汉军大营之中他就是天,他就是理,他让你往东你不敢往西,他让你追狗你不敢赶鸡。所以纵然是心中苦闷,周勃还是跑得比疯狗还快。他也怕啊,你说韩信真要两罪并罚下来,自己恐怕就不是丢了脑袋那么简单了。

其实周勃却是不知道自己今天算是幸运的,韩信在这大喜大惊之中已经忘记了去查探很多细节,比如说他周勃是怎么知道阿瑶去了哪里,干了什么事,这要是让韩信追究起来,恐怕他也好不到哪去。

韩信将阿瑶抱在自己的床上,俯下身来打算帮阿瑶把鞋子脱下来,可他的手刚一触碰到阿瑶的脚,就听阿瑶一声娇呼:“疼,哥哥别。”

刚才阿瑶站着的时候韩信还看不出来异样,可此时她的脚底呈现在韩信眼前的时候,韩信更加心酸了。

一双好好的厚底布鞋已经彻底被磨穿,原本玲珑小巧的一双玉足此时早已是血肉模糊,烂肉跟着新长出来的肉糅合在了一起,当真的是望之可怖。

就在韩信还在伤感的时候,周勃却是领着郦食其转了进来。

韩信一见郦食其,不禁皱眉道:“你怎么把郦先生请来了?”周勃嘿嘿笑道:“要说南郑城中医术最高明的当然非郦先生莫属了。”

郦食其一眼就瞧见了坐在床上的阿瑶,也只是冲韩信点了点头,便再不顾其他,径直走到阿瑶身前,抬起阿瑶的脚看了看,也不管她的痛呼,甚至拿手指在烂肉上面戳了戳。

“你轻点。”终于还是周勃看不过去了,这脚底板烂成这个样子周勃光是看一看就觉得胆寒,更别说还有人拿手去戳了。

郦食其闻言瞅了瞅紧锁眉头的韩信,毅然转头对周勃喝斥道:“关你什么事,看不惯你出去。别妨碍老朽看病。”

这就是郦食其这种老油条的智慧了,久在军中行走,他早已经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光是从阿瑶能够坐在韩信的卧榻上这一点他就能明白,眼前这个女孩子跟韩信的关系绝对不差,所以在正主没发话的情况下,他的底气也是很足,纵然周勃的地位比他高上一点,还是勃然训斥,丝毫不给对方留情面。

周勃默然无语,他在韩信面前可是不敢造次的。当下也只是瞪了郦食其一眼,朝韩信一抱拳便退了出去。

郦食其又在阿瑶的脚后跟处摸了摸,才正色对韩信道:“韩将军,这位姑娘的脚有些麻烦,老朽不敢擅自做主,还请将军下令。”

“下什么令?”韩信不解道。这治病还得自己下令的可还是头一次遇到,算是人性化服务吗?可随机他又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恐怕是郦食其都没有把握能够治好阿瑶的脚,所以要让自己承诺就算是治不好也不能治他的罪。

“你先说说,阿瑶这脚能不能治好?”

郦食其摇头叹道:“老朽也只有三成把握,至于成不成的只能看天命了。”

“三成,也太少了吧。”

“今年春旱,山上的草药都不生长了,老朽也是没办法啊。”

韩信原本一听只有三成把握便心中很是不悦,他以为像这种伤口只要把烂肉割掉,再敷上草药静养几个月便好,可是听郦食其这么一说,他才反应过来,这时候别说草药难找,就是连麻沸散也是没有的,一会儿割除烂肉的时候阿瑶恐怕还得受些苦。

一想到此处,韩信更是揪心,只得忍着沉痛对郦食其点头道:“那就有劳郦先生先将这鞋子除下来吧。”

郦食其暗哼了一声,便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帛来摊开。只见其中大大小小陈列着各种刀具,在营房的火光照耀下反射出无数光芒,一看就是锋利无比的好刀。

将刀身在油灯上烤了烤,郦食其这才慢慢蹲下身来对阿瑶说道:“一会儿你忍着点,会很疼。”

阿瑶很是乖巧地点了点头,不过任谁都能看得出她眼中的惊惶无措。只不过在韩信面前,她不愿意展露出自己怯懦的一面,硬是咬着牙坚持下来。

等着郦食其用小刀将布鞋完全剔除,阿瑶的双脚也完全暴露出来。只见一双玉足之上伤痕累累,因为行走时间太长,脚面已经和布鞋黏在了一起,刚才割除掉残余的鞋面时,就连脚上的皮肉也被割下来不少。

“疼就喊吧,喊出来好受一点。”郦食其将刀在水盆中擦拭干净,又换了一把更小的刀在火上烤起来,一边又对阿瑶说道:“等一下会更疼一点。”

而此时的阿瑶已经被疼痛刺激的有些麻木了,听见郦食其的话之后也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做丝毫的应答。

韩信看着阿瑶受苦,他的心中更是难受。其实他更愿意现在坐在那里被人割皮削肉的是自己,而不是阿瑶。

“只可惜没有让人感觉不到疼痛的药啊。”郦食其烧好了小刀,自言自语地感叹了一下,就举起小刀准备开始割除烂肉了。

这句话虽然是郦食其无意间的感叹,却一语惊醒梦中人。这年代虽然没有麻沸散,可有酒不是吗?韩信只觉得自己真是被悲伤蒙蔽了头脑,手掌在脑门上一拍说道:“郦先生你等等,我马上回来。”

郦食其看着狂奔而去的韩信,半天摸不着头脑。只得冲阿瑶笑了笑说道:“你这哥哥莫非真有什么神通能变出让人感受不到疼痛的药?”

阿瑶强忍着痛感,轻咬银牙说道:“哥哥说有就一定有。”

韩信这一去就是半个时辰,因为平日里军中是不允许喝酒的,所以酒水一般都存放在南郑城的仓库之中。他骑上马绝尘而去,回来的时候马背上却已经挂上了两坛美酒。

当韩信抱着酒坛子走进帅帐的时候,郦食其差点蒙了:这韩信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打算把这位姑娘灌醉了以后再割肉?

还在他发愣的时候,韩信就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意思。他将一个酒坛子拍开,蹲到阿瑶面前说道:“一会儿有些疼,你要受不了就喊出来。”

阿瑶点了点头,她很信任韩信。既然韩信特地去拿了酒水回来一定是有他的用意。

韩信得到阿瑶的回应之后也不耽搁,伸手在酒坛中捞了一把,带起一层酒浪之后就全部拂在了阿瑶的脚底上。

“好疼,哥哥别洒了。”阿瑶终究还是受不过酒精的刺激,喊了出来。她只觉得两脚的伤口处火辣辣的疼,似乎有无数根针在锥刺一般。

韩信又洒了两下对还在一旁发愣的郦食其急道:“你还愣着干嘛,快动手啊。”

“这行吗?”郦食其却是迟疑了,他是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做法,别人往伤口上撒盐就算了,你倒好,往伤口上倒酒,你是救人还是害人呀。

“你别管行不行,上吧。”韩信见郦食其还在犹豫,恨不得夺刀过来自己给阿瑶割肉了。

郦食其狠了狠心,虽然他不明白韩信的做法有什么用意。可是这肉还得割不是,当下也不再犹豫,直接就将烧红的小刀攥在手里,慢慢割起阿瑶脚上的烂肉来。

韩信见他开始动手,便主动承担起了打下手的责任。只见他一会儿过来给阿瑶脚上泼几下酒,一会儿又跑过去帮郦食其烧刀,忙得是不亦乐乎。

刚开始还觉得韩信别有用心的郦食其是越割越心惊,因为他已经听不到阿瑶喊痛了。刚才不过是剔除鞋面就能听到阿瑶的暗哼,而此时却是实打实的在割肉啊。

“哥哥,我的脚怎么没感觉了?”阿瑶奇怪地看着忙前忙后的韩信,偏头问道。

韩信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接过郦食其递过来的小刀放在油灯上灼烤,对阿瑶笑道:“你的脚喝醉了当然没感觉了。”

“是吗?”阿瑶虽然是不信韩信这句话的,可是纵是她左思右想,却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情况。不过既然不疼了,她也就不再多想,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忙活的韩信,阿瑶此时觉得自己很幸福。自己心爱的人愿意为自己奔波,这本身就是一种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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