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黄昏,夕阳洒下一片祥和宁静的橘红色残光,安平侯府似乎又恢复了往日平静的样子,陈莞回了自己的院子,此时正坐在书桌前把玩手中的那枚月牙形玉佩,上头还雕刻了一个余字,做工之精良,简直天下无双。本章节由芗`忖`暁`説`網www。XiangcunXiaoshuo.com提供
香林在外头替陈莞洗瓜果,要入陈莞口的东西向来都是交给香林亲自去做,别人她信不过,新鲜的木瓜和西瓜被香林切成了好看的花瓣形端了进来,香林替陈莞收拾了一下案几上是书卷,最近二姑娘真是愈发喜欢看书了,看的还都是那些奇奇怪怪的五花八门的书,尤其是医术,二姑娘似乎兴趣颇大,香林已经跑了好几趟书院借书,书院的先生都说,这医术都快被香林给借完了。
“下午真是吓死我了。”香林抚了抚心口,“幸好二姑娘机智过人,不然奴婢真的就被冤枉了。”
“她们的目的不是冤枉你,而是直接拖垮我,”陈莞捏了一小块木瓜入口,“再者,你是我的丫鬟,我怎么会让别人轻易动你。”陈莞边说边看着手中的玉佩,满意地笑了笑,“有了余氏给我的这枚玉佩,往后陆家在商路上怕是要便利很多,这,才是我送给外婆真正的重阳节大礼。”
而安平侯府的另一边。
哐的一声,屋子里传来瓷器摔碎的声音,可守在余氏门口的丫鬟却是一个不敢动。
“接二连三的,真的是接二连三的,”余氏气得脸都红了,头发一绺散落下来也无心去管,“她陈莞真是接二连三的挑衅我,真是胆子大了,她过去不就是个任谁宰割的包子吗?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居然都欺负到我的头上来了?你看看她在府门口和太子亲昵的样子,两个人还在宴席上卿卿我我,旁若无人,若不是轻薄她的人是当今太子,她早就该被浸猪笼了。”
“母亲息怒,”陈嫣然站在一旁,相对于余氏,她要冷静很多,此时不是发脾气到时候,“母亲有没有发现,从玉镯子那件事开始,陈莞就变化颇大,我听丫鬟们说,陈莞最近不仅和陆家走动很频繁,而且没事就躲在屋子里看书,最近手段也很厉害,你看她这次,并没有直接为自己澄清,而是用激将法逼得母亲承诺若是冤枉她就放过余家,这个陈莞,如今是愈发不容小觑了。”
“再不容小觑她也不过是个没娘养的。”余氏很是不屑。
“可是,”陈嫣然扭转话锋道,“她还有父亲啊,这次事件过后,父亲必定对我们有所芥蒂,对陈莞倒是会愈发亲近起来,母亲,在事情还没有发展得更加严重之前,我们都有机会。”
“你是什么意思?”
陈嫣然看向远方,唇角溢出一丝奸诈:“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三天后的一个清晨,一辆青帷马车停在了京城最繁华的商路巷子边,马车上下来了一位蒙着面纱的少女,虽然蒙着面纱,可露出来的眉眼满是灵气,身姿窈窕,京中多贵人,可这样有灵气的少女还是让路人忍不住多瞟了两眼。
少女抬头看了一眼眼前这个用金漆书写的陆家米铺几个大字的店铺,在这条街上都算是最大的一间铺子里,里头的小二正是忙碌的时候,进进出出正忙着搬送米粮,瞅着这少女站在门口,又麻利地擦了擦手,对着这少女笑道:“姑娘是来买粮食?要什么样的?我们的米都是京城最上乘的,皇上吃的都是我家的米呢。”
“最上乘?”这少女似乎有些将信将疑,“我怎么听说,前阵子你们供应给京城第一楼的米出了问题,你们陆家米铺以次充好,早就名声扫地了。”
这小二脸色有些尴尬,看着这少女的眼神突然就变了,没说话,只往铺子里一窜,就喊了掌柜的出来:“大当家的,外面怕是来了个砸场子的。”
这掌柜的是老江湖,手里头本还直溜溜地打着算盘,瞅着外头一眼,看着不过是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冷哼了一声:“真是没事找事做。”
掌柜的生得肥头大耳,走起路来像是一座山摇摇晃晃地过来,他朝着少女走来,脸上虽然堆着笑,可心里已经想了无数种办法怎么欺负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
“姑娘是来买米的?还是有什么别的……。”
“买米!”这少女抢白道。
“多少?”
“三两。”
这掌柜的蹙眉,哪有按两来买米的,果然来者不善。
“什么米?”
“我要一两最上等的猫牙米,一两中等的香米,一两最下等的糙米。”
“本店不卖糙米。”
这少女随机丢了一包沉甸甸的银子在柜台上,这少说也有一百两:“这是这三两米的价钱,至于有没有糙米,你自己看着办。”
“来人,送客!”这掌柜的一挥手,转身就走。
“掌柜的,”这少女狡黠地一笑,“你若是不卖我,我就到别处买去,而且还对人宣称陆家米铺拒卖粮食给百姓,商铺拒卖,你知道官府会如何处置吗?”
这掌柜的咬咬牙,看来这小丫头不好对付,罢了,如今正是在风口浪尖上,上家可是说了,不能再有任何事非:“小二,给这位姑娘装米。”
“这就对了。”少女满意地看着小二将三种米分成三小袋装得整整齐齐的。
米拿到了,这少女正要离开,突然在巷口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若是她没记错的话。
“老张,追过去。”少女连忙吩咐车夫朝着那身影奔去,自己也带着丫鬟碎步离开,米铺的掌柜看着这少女的背影,皱了皱眉,只吩咐身边的小儿道:“去查查这人什么来头。”
人是在巷子里被堵住的,被车夫老张牢牢地制在地上不能动弹,旁边还有一个手推车,上头还有几袋大米,这人似乎是运货的,带着货物,难怪跑不快,少女和丫鬟不慌不忙踱着步子靠近。
“二姑娘。”车夫老张见着少女来了,连忙起身。
少女看着这地上的人微微一笑:“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地上的人一直紧张得闭着眼睛,老张之前也是武馆里头的武师,后来和人斗殴的时候,手筋被人挑断了,当不了武师,才会来当大户人家的车夫,可身手还是不减当年,吓得这人许久不敢睁眼。
“饶命啊,饶命啊,我也是本分人家,不要杀我。”
“我说,你倒是睁开眼看看我。”少女一边说一边扯下自己的面纱,露出娇好的容颜,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和颜悦色地看着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人。
这地上的人哆哆嗦嗦的,忽而想起来了:“陈……陈二姑娘?”
没错,就是陈莞,之前陆老大陆伯明和自己定下约定,让自己查明陆家城东分号以次充好,把糙米当上等米卖给京城第一楼的事,陈莞可还一点都没忘,这事关本来就属于母亲的四间铺子的归属,她一定是会拼尽全力的。
同时,一旁的香林也想起来了:“哦,我记得你,你就是三天前假扮药铺小二冤枉我和二姑娘的渔夫,怎么,你今天又假扮什么?”香林一想起这个就生气,恨不得搂起袖子扇这个人两耳光。
“罢了,”陈莞侧目示意香林不要冲动,“他双腿走路不自然,双手无力,脸色发白,血气不足,最近三天应该是受过伤,余家手段犀利,我猜他估计是被余家派人殴打过,我们就不用再雪上加霜了。”
陈莞此语一出,这地上的男人忽而眼眶都湿润了,他劳心劳力替人做事的上家看他都跟看条狗似的,他曾害过眼前这个小丫头,却没想到人家还能同情他。
“陈二姑娘,之前是我瞎了眼,才会做哪些伤天害理的事,可我也没办法啊,我们那片渔村的县令就是余家的一个远方亲戚,我若是不答应,我的妻儿老母都要被赶出村去。”
“你现在不也是被赶出来了吗?不然,怎么会在京城卖苦力?”陈莞看了一眼这推车上的标识,“你现在在京城第一楼干活?”
这地上的男人连忙点头:“就干些运货的活。”
“这里是从陆家米铺买进的米粮?”陈莞走近这推车,示意老张用小刀将米袋划开了一个小口,里头都是上好的一等一的大米,京城第一楼明明都和陆家米铺闹成那样了,却还敢从陆家米铺进米,这还真是蹊跷。
“是的,”地上的男人哆嗦着站起身来。
“你叫什么名字?”陈莞心里头忽而有了个主意。
“小的叫阿贵。”
“那好,阿贵,你愿不愿意帮我一个忙,你若是帮成了,我就送你一笔银子,足以让你带着你的妻儿老母离开京城这是非之地,到安全的地方去,你若是没帮成,放心,我也不会像余家那样对你,到时候你只要什么都不说,就可以。”
“小的为陈二姑娘肝脑涂地,在所不惜。”阿贵想都没想,就连忙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