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寒，你进府多少年了。”慕紫鸢靠在贵妃软榻上，披着薄纱的外衣，脸色有些苍白，有意无意地抚摸着手上的银镯子。
小寒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磕了个头，“奴婢五岁便被卖了进府，今年刚好是八年。”
“噢……”慕紫鸢把声音拉地长长地，“这么说来，你是跟我同岁了。”
“不，不……奴婢怎么能跟姑娘比呢。”小寒拼命地磕着头，光洁的磕头渗着淡淡的血丝。慕紫鸢没有继续说话，她也不敢停，就这么磕着。
直到血迹染红了地面，慕紫鸢才抬眼，撩开披在身后的外衣，站到小寒的边上。
“起来吧，我不过随意说说，不用紧张成这个样子。”
小寒没敢抬头，但还是顺从站了起来。鲜红的血从额头顺着脸颊留了下来，在脖颈上，在衣领上血迹斑斑。
“原来，你不止与我同岁，连个子也与我一般高。看来我平时真是忽略你了，都没注意到这些。”慕紫鸢的话语依旧亲切，但却让小寒有些不寒而栗。
明明是酷暑的夏日，却不住打着寒颤。
为什么她以前会觉得姑娘软弱好欺呢，此时的威慑力足以把她压得透不过气来，如果早知道姑娘是这样，无论如何她都不会……
小寒腿一软，又跪了下去，“姑娘，奴婢要是哪里做错了，姑娘可以罚奴婢，奴婢……”
“你做错事了吗？你哪里做错了？”慕紫鸢把问题抛了回去，语调还是那么地不紧不慢。
“奴婢不知……”
“你真的不知道吗？你要是都不知的话，那姑娘我还得继续去柴房当中住了，或者就不是住着那么简单了，还有我这院子里的下人们，估计也都得陪葬了。你知道小少爷出事当日的再场的下人现在在哪吗？”
死了，全部都死了……她知道，今日早上她就知道了，侯爷当众处置了他们，叫了所有的下人去观刑。两个粗壮的汉子，一人拖着麻绳一头，麻绳挂在她们的脖子上，全部都被绞死。
绞死，她看着她们咽气的。
小寒闻言冷汗不断冒了出来，身体不断颤抖，“我不知道…….不知道…..”连奴婢也忘称了。
“不知道？”慕紫鸢从梅儿手中接过了一个竹蜻蜓，摆在手心里玩弄着，“你真的不知道吗？”
竹蜻蜓，是竹蜻蜓，她亲手所编的竹蜻蜓……
慕紫鸢瞧着把眼睛瞪地大大地，一动不动看着手中的竹蜻蜓，冷笑了一声，“你可要考虑清楚了，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别怪我心狠，慕紫鸢心中想道，祖父和舅父们拿了沈家的一半生意做担保，让她出来查清真相，她不能让他们失望。
更重要的是，她不能挨打不还手。
下毒也好，陷害也好，那都是在置她于死地。
小寒再也受不住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奴婢知道，奴婢什么都说，奴婢什么都说，求姑娘开恩。？”
……太子府……
“如何？”锦袍之下的双手轻轻合上折扇，动作优雅。
“他们已经到江城了，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行动。”鬼一抱拳，如实禀告。
“马先良前脚进京，他后脚就到了江城，动作可真够快的。不过，按理说，他才从江城回来不过半年，父皇不该又让他去才是。”君逸皓望着前方，像是在自顾自地说着，又像是对着一旁的随从说。
“让人好好盯紧他了，但不要靠地太近，远远跟着就行，不要被发现。”
“是！”鬼一正想退了下去。但又被君逸皓叫住了。
“今天蓝子旭也在忠义侯府。”听着像是问句，但又用无比肯定的语气说了出来。不像询问，反倒是在诉说着一个事实。
鬼一点了点头。
“他都做了什么？”
鬼一细想了一下，“倒也什么都没做，不过临走之时说了一句话，像是在维护慕大姑娘。”
什么也没做，只在临走前说了一句话而已。以前也没听说过蓝子旭与慕家人有多深的交集，而且已蓝子旭的为人，更不会说会去讨好谁，或是帮助谁。
这个世界上能让他去讨好的，估计也只有崇王而已。
那他出现在忠义侯的目的就值得让人怀疑了。
鬼一没有多说，只说了他看到的而已。他只是个奴才，奴才不需要揣测态度，只要忠心。这是他跟在太子身边那么多年得出的结论。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当初的几个，不乏比他武艺高强、聪明的，但惟独自己走到了今天，走到了离太子最近的位置。
蓝子旭维护慕大姑娘？
太子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转念又释然了。
“父王……”糯糯的一句话之后，便是咯咯的笑声，一直传到了房内。
君逸皓向鬼一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径直走了过去，抱起那跌跌撞撞地走着的小人儿，笑容更深了，“我的小珊珊过来看父王啦。”
君明珊把头埋进君逸皓的怀中，笑地更欢了。
太子妃见状，想从君逸皓手中接过孩子，“殿下，抱孙不抱儿，您这样会把珊珊给宠坏的。”
君逸皓推开了钟晚芸的手，“珊珊是女儿，没有关系的。我们天鸿的小郡主，就算宠坏了那又有谁敢说一句不是。”
钟晚芸笑笑，没有接话。与太子一起坐下，逗玩着粉嫩可爱的女儿，笑声不是传从屋内传出来，其乐融融。
“太子妃……”婢女打断了正在托腮沉思着的钟晚芸，烛台映照下的脸庞，有些苍白。
“太子妃，该歇息了。”婢女小声劝说着。
“珊珊睡了吗？”
“小郡主早就入睡了。”婢女回答道，“太子刚刚叫人来说，今夜就还有公务要处理，就歇在书房了，太子对太子妃可真好，每次不来都会遣人来说一声。”
钟晚芸望着烛台没有说话，轻轻笑了一下。
婢女只当太子妃也是开心的，心中也甜滋滋的。
当初姑娘未出阁的时候，为了不愿嫁给太子还和老爷太太闹了很久。虽然不知道最后为什么太子妃妥协了，但现在看来，当初的决定是正确的。
太子对太子妃真的很好，对小郡主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