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夫人的人来与她说,侯爷突然提前回府,让她将从前做的手脚都做干净,她这才去厨房看看。
谁知一入厨房,刚想做些什么,便被这瘸腿厨娘揪住,硬说她给小姐的饭食下毒,她还未争辩,便被她揪来了这里。
厨房她还未去清理什么,从前在那里下过毒,不定会留下什么痕迹,被这瘸腿厨娘一闹,真不定会查出什么……
却夏吟的喊冤一说完,另一侧的秋云忽地疑惑道:“夏吟?你这个时候不是该在后院刷恭桶吗?怎跑到厨房去了?按理说,后院做粗活的丫鬟,不应当去厨房。”
又看了眼颜姨端进来的饭菜,假意深思道:“难怪这几日小姐吃了厨房的饭菜便觉更不舒服,原来……”
看似不经意的几句话,却直接点燃了苏候的怒火。
苏候怒拍桌而起,将屋内所有人都震慑到,他直指夏吟道:“你好大的胆子!说,你对华月做了什么!”
直将夏吟的跪姿吓成颤抖着趴在地上。
颜姨跟过他的军队,是他敬重之人,闹出这么一遭,必然是这夏吟有什么问题。
方才秋云的话也说得甚有道理,她一个如意院的婢女,去厨房做什么?
还被颜姨抓到她对华月的饭菜鬼鬼祟祟,华月这几日吃了饭菜亦是不舒服。
他不过是不在府,这夏吟是反了天了吗!竟敢害他的华月?
岑秋兰与松嬷嬷亦是阴恨相对夏吟。
这个贱蹄子,不是让她去善后不要被抓住把柄吗?怎还去投毒了?不是在作死么?
夏吟霎时感觉数道吃人的目光射在她的背部。
她连身子都不敢直起来,颤巍着不死心解释道:“奴婢没有,奴婢冤枉……”
正是这时,苏先从外飞身而入,身边带着一位头发花白、身子还算硬朗的老者。
苏先未关注屋内的混乱,入了屋便道:“父亲、姨娘,莫大夫来了!”
言罢他透过众人一眼便瞧见了床榻上的苏华月,一年未见,如今隐隐瞧着她有些虚弱,他心内的担心自是不言而喻。
苏候听了苏先之声从对夏吟的愤怒中抽离出来,见到莫大夫,眸色也泛起了微光。
他道:“莫大夫,小女病危,您快来为她看看!”
他最担心的,自然还是躺在床榻上孱弱不已的苏华月。
莫大夫被请来时已在路上听苏先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听了苏候之言,向苏候行了一礼:“见过大将军。”
苏候虽被封候,军队里,如莫大夫等的人对他的称呼仍是军中的职位大将军。
苏候忙将他扶了起来:“莫大夫不必多礼,看看小女要紧!”
说话间,莫大夫已起身,略有些苍老却还硬朗的身子行至苏华月床边,见着苏华月惨白的神色,面色便已有些凝重起来。
莫大夫道:“苏大小姐看起来病得不轻。”
又抬手闭目把脉,面色随即愈发不好看。
“这是……”莫大夫顿了顿,接着道,“苏大小姐,这是中毒了,痴魂散。”
又取下背上的药箱,从中取出一套银针,对着苏华月的几个穴道扎了几针。
“中毒?”
苏候与苏先皆震惊不已,苏华月好好的,怎么会中毒?
苏候又想起夏吟鬼鬼祟祟给苏华月的饭菜放东西的话,当即一道凛目如寒刀般射向跪着的夏吟。
难道是她?!
岑秋兰见莫大夫拆穿了苏华月中毒之事,倒也未惊慌。
这本便是她意料之中之事。
不论苏华月死没死,她所中之毒都很容易让人查探出。
她对此事原本的计划便是让夏吟来顶罪,毕竟毒本便是她下的。
如今这颜姨将夏吟揪了出来,虽说是意料之外的小插曲,但具体她要实施的计划并未有什么改变,最终都是指向夏吟下毒。
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苏若芝见苏华月的毒被查出亦有些紧张,岑秋兰仍是暗示她不必太过担心。
苏若芝前些日子失了清白,今番苏候回府,她自要在他面前表现一副受伤模样,所以一直都未多说话。
莫大夫道:“中毒有些时日了,怎么没请大夫给大小姐解毒吗?”
“老夫先给大小姐扎几针,控制毒性,待会再开几幅解毒的药,吃上几幅,毒便可清了。”
莫大夫的声音有些苍老,边说话边为苏华月扎着针,不过一会,苏华月便轻咳出声,慢慢地醒了过来。
“华月!”
“华月妹妹!”
苏候与苏先同时唤出声。
苏华月的意识渐渐清醒,缓缓睁开双眸,映入眼帘的,是父兄两张关切的脸。
此时的父亲虽还是那副凌肃模样,鬓角的风霜在此时却还并未袭向他,相比前世她在父亲最后一次出征前所见父亲最好一面,如今的父亲不知有精神多少。
苏先兄长还是那般俊朗,如今十七八岁的年纪虽比前世略显稚嫩些,却那双与父亲极相似的亮晶晶的瞳眸,此时极其有风采。
但想起前世父兄的惨死,苏华月的眼泪当即便涌了上来:“爹,哥哥……”
一声叫唤,一切的深情、悔恨、喜悦,尽在不言中。
苏候与苏先见得苏华月这般先是一震,后只当苏华月是一年未见他们、加之病痛致她痛苦才会如此,也为多想。
只心疼地为她擦了擦眼泪,道:“华月,别怕,莫大夫在此,你的病假以时日便会治好的。”
苏华月此时哽咽得有些说不出话来,只含蓄地点点头。
为了整治岑秋兰,她先前除了将已中招的痴魂散余毒放在体内未清外,知道按上世的发展,今日她的爹与哥哥会提前回府。
这两日她便照常服用一定剂量的毒药,以应付爹与哥哥必会重新给她找的大夫。方才的昏迷,都是真的。
只是与岑秋兰给她下的毒不同,若是真真按照岑秋兰给她的剂量服药,在此时她只怕早已是一具尸体。
但仅仅服用处理过的药量,她虽有一定的严重病症,但必不致死、与并不会有大恙。
所以此时她不想多言,也还有身子确实不大舒服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