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成殇,东方不败双眸泛起血丝,哀痛也遮挡不住透露出的阴霾与狠戾。
后来,他浑身胆颤,脸色惨白的站起身子,手脚冰凉的向前走去,抑制住仇恨,嘴唇微颤的向那个有了救援而碾压一帮打手的大侠求助,哭嚎。
那时候的童百熊的确颇有大侠风范,豪气冲天,帮他安葬了父母,还在他苦苦哀求下带他入了日月1神1教。
可那又如何呢?
他的确仗义,太行山潞东七虎他舍命相救,杀朱雀堂罗长老行拥戴之功。这些年的恩义,他能随口道来,但万千种种,比的不那一日无意之下的残忍。
不过,他也够软弱,一时下不得狠手,就像对任我行,记得他提拔的恩情,视他为对手,还“祸不及幼女”给予任盈盈圣女之位,精心培养。
所以,东方不败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其实,他输给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他对自己恨得下心,却还可笑的念着一分柔软。
可笑,可悲至极。
东方不败脸色发青,走了出去,他要练功抒1泄一番抑郁之情。
“哎……”听闻东方不败的建议,贾赦本在蹙眉思忖可行性,忽地传来轻微的响动,贾赦转眸,本想询问,但是余光瞥见对方紧紧攥着的锦帕,“福灵心至”的乖乖转身看似专注的盯着屏幕,心里乐开了花。
哎呦,偷偷找地方抹鼻子流眼泪的教主羞答答的。
他知心哥哥力简直爆棚!
自我感觉良好的贾赦翌日躲在贾琏怀里看着被摧残的花园,默默想要扳指头算家产,但贾琏却忍不住“嗷呜”凄惨一声叫。
他爹板着的不是指头,是刑具啊,一戳一个准,他都怀疑自己是后爹养着的了。
而且,思考家产够不够教主每日练武毁坏的花草树木,还不如担忧在一旁虎视眈眈的二叔一家呢。
贾琏簇簇眉,小声的跟“针”嘀咕着。他虽然不清楚祖母忽然换了急病离世这里面的猫腻,但是凤哥儿那丫头却偷偷命人穿过信来,说王叔父已经答应二叔来给他撑腰了,就等祖母百日后呢。
贾赦对迫在眉睫的危机丝毫不担忧,反而顺着衣袖上的图案蹭上去,桀桀笑的看着他家傻儿子。
凤哥儿哟。
他几十年没听见这称呼了,如今猛然出现在耳边,无异于雪中送炭。他那个后代孙子给他看过悲惨遭遇了,但是不可否认一点,他家儿子是根正红苗的继承了他“慕1色”这一点的。
所以,他还是有希望抱大胖孙子的。
想想大媳妇小丫头俏寡妇玩破鞋,他儿砸哪个类型都上手,还因此背负国孝家孝……
贾赦傻乐的嘴一抽,愕然的瞪粗了一圈针身看向贾琏,腾腾火冒三丈,“老子缺你钱猴急猴急还特么的孝期上嘴!”
“阿……”
贾琏莫名的看着他爹冷不丁的变1粗使劲的戳他,忍不住连连向后跑去。
踉踉跄跄的跑过檐廊,贾琏余光瞥见迎面而来的贾珠,急匆匆的刹住脚步,挥挥衣袖,努力摆出一副肃穆的模样,略一颔首,“珠大哥。”
“嗯,琏二弟。”贾珠淡淡的点头,凝视了一眼面色泛红的贾琏,又想起没了祖母自己这一房的待遇天差地别,话语中带着一丝不善,“二弟,祖母尚在热孝,你光天化日之下也配的你穿的服?”
贾琏:“……”
劈头盖脸的指责让贾琏不爽,尤其是他现在可是教主义子。那位可是摘花飞叶皆可伤人的人物,他后台杠杠的,腰杆子瞬间挺直着,饶是一身粗麻布斩衰也硬是装出风范来,“珠大哥,你这不分青红皂白的可好没道理。我只是不忘父祖重拾贾家武学,当然。”贾琏扰扰头,嘿嘿一笑,透着一份狡黠:“我也只能是临阵磨枪一回,好趁着礼部爵位考核官员来之前多为自己赚点实力。”
贾珠闻言面色爆红,硬是扬起脖颈,丢下一句“你好自为之!”才甩袖离开,忙不迭的回了荣禧堂,找到了近段时间愁眉苦脸的贾政,声音中透着几缕慌乱,“父亲,先前孩儿遇见琏二弟了,听他说起不日他将接受爵位考核的校评!”
“什么?”贾政大惊!
手抖的放下手中的茶盏,贾政不可置信的让贾珠又重复了一遍,又目光扫了一遍贾珠身旁的仆从,得到相同的答案,瞬间激起怒火,但是脚步迈出门槛的那一瞬,又完全僵硬了。
贾赦,他完全不是人。
那一晚,贾赦直接毫无人性的掐着他的脖子,给他一条条的念出二房的罪状,活像个恶魔,逼他承认,签字画押。
一想到这,贾政面色苍白一片,紧紧的咽咽口水,拍拍贾珠的手,轻轻道:“没事的,你大舅舅已经答应找道士找高僧来驱鬼了。”
贾珠面色一暗,垂下眼眸。可就算驱成功了,贾琏还在啊。他已经深刻的认识道长幼之别,嫡脉旁支之分,就连丧服,都能区分出三六九等来,扫过前襟上的稍粗麻布,眼角露出一丝阴鸷。
他不是荣国府的嫡长孙,不过是二房长子,哦,或者说,不过是从五品工部员外郎的嫡子。
东方不败完全没想过贾政等人会如何,等贾母下葬后便关起门来专心练功,所以等百日热孝王子腾不请自来拜谒,他就差1射1出两根绣花针,原因无它,太吵了。
原本静谧的小院此刻嗡嗡声一片,贾琏心急如焚就差骂一句“秃驴,牛鼻子老道给滚出我家,我亲爹都不计较的,你们干什么?”但无奈对方打着为祖母祈福的旗号,一路浩浩荡荡进来。
东方不败走出门,瞥了一眼周遭之景,烟熏云绕,口呼佛爷道号,什么都有,再见二房一家围着的男人。浓眉大眼,原是够俊朗刚毅的面庞,却是无端透着一股高高在上。
“王子腾?连闭门守孝都不懂了吗?”
王子腾:“……”
二房一家:“……”
两方互相对看了一眼,贾政忍不住缩缩脖颈,后退一步,声如蚊蚋小心翼翼道:“大……大哥,你这是什么话?二内兄他也是感念父母曾经帮助过他,他不过是请了迦叶寺,青心观的得道之人为母亲做一场法事罢了。”
“做法事?”东方不败连嗤笑都不想露一个,直接拉下脸来,“本座还原本想着你乖巧听话,没事养着你,倒还显着本座兄友弟恭来着,但无奈你蠢的实在太不像话却偏偏要上蹿下跳使劲的蹦跶,果然还是本座太过心软,太过宽容了。”
“贾赦,你这话什么意思?”王子腾上前一步,厉声喝问道。
“二哥,听听他这话,定然是怀恨在心,难怪太太走的那样急。”见有人出头,王夫人手紧紧绞着帕子,擦擦眼角,立马落下晶莹的泪珠,痛心疾首道:“许不是被气恨了,或者是……”
“二婶,你慎言!”贾琏怒了。说完之后,眼眸闪着火苗瞪了片刻,忽地冷哼一声,“二婶没怎么读书自然不知道男女七岁不同席之言,今日外男如此之多,还当着两个家主直接出言干涉,果真王家好教养,二叔……呃,也是好涵养。”
说完,贾琏转眸又扫了一眼贾政,又看了一眼王夫人,忍不住给他爹点了个赞。
这么粗1暴内涵女子清白,男人绿帽子的话也说得如此文雅。
贾琏背负着手,不想让人发觉自己快被戳破的衣袖。被衣袖带到后背,看不见胜利果实,气的贾赦整个针身都缩小了一圈。
不过,光听听声音,就能够他想象了。
哎,还是不要束缚自己的想象力,他就大人有大量的不看现场版了。
转个身就是现场版。
贾琏见被内涵的夫妇眼珠子瞪着向刀刃似的,贾珠还面色扭曲的开口说些忤逆道德之类的话语,后怕的摸摸胸脯,听到自己噗通噗通还在挑的心脏,确定了自己还活着,赶忙小跑到东方不败身边寻找安全感。
“贾赦,你就是你的家的好儿子?亏我还想着和你做亲家,如今看来简直是侮了凤哥儿的名声。”王子腾面色铁青,眉头拧成一线,伸手斥责道。与贾家的再次联姻,本就是为了修复王家与大房的关系,虽然荣国府二房受宠,可承爵的毕竟是大房。贾赦就算花天酒地混不吝自己的名声,可他就是会投胎,是受着嫡长继承人教育长大的,没有贾代善的人脉,也还有开府荣国公的人脉。
更何况,贾代善就算偏疼贾政,但也终究没有无视贾赦。
而且,贾琏之母乃是阁老之女。吴阁老虽然乞骸骨返乡,但对方大舅乃是封疆大吏,二舅也是人才。
只不过,贾母掐断了年礼,捂着不让大房知晓,还让贾赦造成因自己无能而吴家不要他这个女婿,不要这门亲的假象。
综合种种,贾琏也算的上个佳婿。毕竟,凤哥儿是他侄女,不是他亲女,大哥算县伯继承人,但王家爵位不过四品,低得不能在低了。
“谁要跟你结亲了,王家女,我贾赦可不敢娶。”东方不败睥睨了一眼不远处慌慌忙忙赶来的贾珍等人,嘴角一勾,“为了让本座日后耳根子清净,今日就好好撕掳个干净!贾珍,去请族谱!”
被点名的贾珍一颤,苦着脸望了一眼“贾赦”。不光是政叔他们觉得,其实他也觉得赦叔有点儿撞邪了。僧道能进荣国府,其实他这个代理族长也发挥了一点点的用处。
因为,他开了宁国府的连着荣府的角门,才让人进来的。
“赦叔,您别上火,有什么话好好说,不然……我去请父亲?”贾珍说道最后,讪讪的闭上了嘴巴。因为他看见对方捏起了绣花针了。
立马就屁滚尿流的跑走了。
他没被戳到肉,但是针正中眉心高出三分扎进发窟的感觉还是体验过。
火急火燎的召集的宗老族人,齐齐的聚在祠堂,又命人快马加鞭去道观请爹主持大局。
纨绔三箴言:没了钱找爹,打不过找爹,我爹全世界老大。
贾元春陪着王夫人焦急的在祠堂厢房里等候,贾政和贾珠迎着为他们撑腰做主的王子腾进了祠堂。
祠堂上首,贾敬一袭道袍,手里还拿着拂尘,对着窝成鹌鹑的儿子孙子没啥好颜色,对打扰他炼丹的罪魁祸首荣府一家子更加没好脸。
看看,他也是老二,还自己正儿八经的考了进士,中了庶吉士呢,最后还辞了爵位。
真不知道有什么好争的。
对贾政不满,对贾赦也是没是气闷不行。都撞邪有了大运了也不跟老哥哥分享一向羽化的秘诀。
“老道本不理俗世,但无奈祖宗显灵,听闻尔等闹到连贾家的名声也不要了?子孙不肖,父祖相告,教老道心中颇为不宁,昨夜掐指一算,却不料今日便应了劫。”贾敬咳咳了一声,为自己正正名,好显的不是子孙不肖硬拖着他前来,目光略过傲然而立的“贾赦”,想起昔年堂兄弟相处的情谊,为对方留有一丝余地。
就算最后真是撞邪撞鬼了,也有祖宗显灵一说,但愿为小赦儿留个全尸。
贾敬颇看不好贾赦,因为对方太明显了,连装也不装一下。这浑身上下的邪魅气质要是他那不成器的堂弟,他敢保证自己回去后肯定连成长生不老药!
但万万没想过,对方真的连装都不装的,就像他炼丹一时不察加了点火药,轰隆一声,炼丹炉炸开了,把人吓得找不着北。
东方不败早就武力碾压,将贾家抄个底朝天,更何况还有“内贼”贾赦指点,经过上一世的经历还有曾经展现过悲惨遭遇,贾赦门儿清二房的违法犯罪事件,连贾母的也如一供述。
一挥手,东方不败便接过贾琏怀里取出厚厚的一叠文书契眷血书,直接砸到贾政脸上,冷声道:“我话不多说,铁证如山,也别劝我血浓于水的屁话,带着太太的嫁妆私房,你给我立马滚。别逼我报官清算瑚儿的死因。”说完,趁着整个祠堂所有人被懵懂之际,东方不败转身,对着贾敬嘴角一勾,之前话语中含着一丝的善意,他也听得出来。
仗剑江湖,自然快意恩仇。有恩便报。
“除绣儿的嫁妆要留给琏儿外,其余荣府的家产一半捐给宗族,剩下一半尽数给蓉儿吧,还望他日后娶妻生子,挑一承嗣之人给荣府延续香火。”
被给予厚望的贾蓉:“……”
被剥夺继承权还似乎强制断子绝孙的贾琏:“……”
“你是本座的儿子,难道仅限于荣国府?”东方不败拍拍贾琏的肩膀,寄予厚望道。再者说了,贾赦那个败家的崽子可是说过了,贾琏最后断袖,上一次历劫也是过继子嗣。
贾琏飞快的摇摇头,还指指同样呆滞的贾蓉,挺挺胸腹,话语中带着一丝惆怅:“孩儿只是有些不适,若是过继蓉儿子嗣,那我就……就该当爷爷了,一下子陡然增加两个辈份,压岁钱给的有点多,不若珍……”
贾琏话还未说完,东方不败便冷冷打断,“不行,他纵欲1过度,不利子嗣成材且不若蓉儿俊俏。”
贾珍被妥妥气昏了。
贾敬也被弄懵懂了。
东方不败扫了一圈,无视一群木头人,淡定非常的宣布,“贾政分家事情已决,荣府家产也划分完毕,继承人也划定好了,待本座搬出荣国府,便上奏搬离,毕竟是敕造府邸,地契终究在皇家人手中。”
说道最后,话音加重了一分。
荣国府算不得祖宅,他们也算不得主子。
因为,上头的皇帝才是真正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