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还没等反应过来,转眼间便已到了秋天塞外行猎的日子了,康熙皇帝并异种阿哥到木兰围场先是会盟蒙古诸部落,然后再行狩猎。四阿哥因为身体不适,便留在了京城养病,并承担一部分国政的处理。
康熙帝在前往热河巡视途中,经由密云县、花峪沟等地,八阿哥胤禩原该随侍在旁,但因当时恰是其母良妃去世二周年的祭日,所以他前去祭奠母亲,未赴行在请安,只派了太监去康熙处说明缘由,表示将在汤泉处等候皇父一同回京。眼看康熙皇帝寿辰在即,八阿哥胤禩挑选了两只上等的海东青派人送予当今圣上,却不想等到了康熙手里时却变成了两只奄奄一息的死鹰。
这一行径令康熙皇帝极为愤怒,认为这是八阿哥胤禩对自己的诅咒,当即召诸皇子至,责八阿哥胤禩“系辛者库贱妇所生,自幼心高阴险。听相面人张明德之言,遂大背臣道,觅人谋杀二阿哥,举国皆知。伊杀害二阿哥,未必念及朕躬也。朕前患病,诸大臣保奏八阿哥,朕甚无奈,将不可册立之胤礽放出,数载之内,极其郁闷。胤禩仍望遂其初念,与乱臣贼子结成党羽,密行险奸,谓朕年已老迈,岁月无多,及至不讳,伊曾为人所保,谁敢争执?遂自谓可保无虞矣。”
康熙皇帝终于承认了胤礽的废而复立是其出无奈之举,败招败招!尔后,康熙说出了更绝情的话:“自此朕与胤禩,父子之恩绝矣。”是日、圣祖仁皇帝又降旨谕众阿哥云、八阿哥允禩、大背臣道。觅人谋杀皇太子。竟未念及朕躬也。前朕患病。诸大臣公保八阿哥。朕甚无奈。只得将不可册立之允礽放出。五载之内,极其郁闷。
允禩仍望遂其初念。与乱臣贼子等、结成党与。密行奸险。谓朕年已老迈。岁月无多。及至不讳。伊曾为众人所保。谁敢争执。后日必有行同狗彘之阿哥。仰赖其恩。为之兴兵构难。逼朕逊位而立允禩。若果如此。朕惟有含笑而殁已耳。朕深为愤怒。特谕尔等众阿哥、俱当念朕慈恩。遵朕之旨,始为子臣之理。
允禩因不得立为皇太子。恨朕切骨。伊之党与。亦皆如此。二阿哥悖逆。屡失人心。允禩则屡结人心。此人之险。实百倍于二阿哥也。此圣祖仁皇帝之谕旨。众所共知者一也。过了没多久,康熙皇帝谕八阿哥胤禩“行止卑污,凡应行走处俱懒惰不赴”,停本人及属官俸银俸米、执事人等银米。八阿哥胤禩遭此一举,大受打击,到处潜行,不愿见人,并于翌年病倒。
邬思道虽不在木兰围场,但凭借他对历史的把握,已大概梳理出这件事情的脉络:
康熙五十三年十一月二十六日甲子,毙鹰事件。
二十日,良妃祭日。
二十二日,康熙驻跸遥亭。
二十三日,海东青送到。
二十六日,降谕胤禩“系辛者库贱妇所生,自幼心高阴险……自此朕与胤禩,父子之恩绝矣。”
二十七日,胤禩诉冤折到,再次谕责及胤禩乳公雅齐布已正法事。
二十八日,谕责二废时胤禩所言“我今如何行走,情愿卧病不起。”事。
对于这一次的毙鹰事件,邬思道道虽不知道事情的原委如何,况且四阿哥对此事从未提起,在他的心里这件事的谋划者倾向于胤禛或胤礽,而胤禛嫌疑又最大。
康熙皇帝,鉴于其迷信的性格,就算要算计胤禩,也不会以诅咒自己为代价,不过康熙显然是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明知胤禩无辜却不予调查直接定罪,事后还不许胤禩申辩。借此机会,康熙把因为胤禩淤积于胸的闷气一举而发,借题发挥到了极致,各种罪名阴谋毫不顾及地硬安在胤禩头上,彻底绝了胤禩对皇位的威胁。
十四阿哥,以十四阿哥在康、雍两朝的关系,以十四阿哥对八阿哥胤禩自始至终的执着,率直且固执、不适合阴谋论的性格,邬思道分析不会把十四阿哥放在嫌疑人之列,哪怕他有受益。
而且十四阿哥曾为八阿哥保奏,为了追随八阿哥不顾康熙谕旨抵死欲从,这其中就包括五十三年毙鹰事件之前,“于康熙五十三年夏月,留允禩在京,命带允禵前去,而伊(十四)又设法留京。”邬思道猛然间想起在《雍正朝汉文谕旨汇编_上谕八旗》这本上有记载。
十阿哥,九阿哥和十四阿哥俱奉胤禩如君,虽死不辞。秦道然口供亦称十四是倾心悦服胤禩的,刑部左侍郎臣黄炳两江总督臣查弼纳进秦道然供折就曾这样写道。
毙鹰事件后,八爷党将支持的力量逐步向十四倾斜,关于此,八阿哥都是鲜明的支持态度。而十四阿哥为提高声望,尊师礼士、得到“虚闲下士”的好评,秉承了八阿哥胤禩之风,颇有着八阿哥胤禩指点的痕迹。
乃至于后来十四阿哥西征期间,九阿哥更是在人(何图)、财、物(战车图样)上不遗余力地给予帮助;十四阿哥和八阿哥也经常书信往来,贝子鲁宾就是送信人之一。即使十四阿哥由支持者转为被支持者,身份上升,他对八阿哥胤禩的态度依然如故,在觐见新帝时拒不下跪,却听从八阿哥胤禩的劝说,寂然无声而跪。
如果十四阿哥能策划毙鹰事件这样的阴谋,有着陷害别人的同时还能表面上虚与委蛇的阴险和隐忍,那么雍正即位之后,十四阿哥大可以表面佯从,暗地里做手脚,卧薪尝胆,待时再起。而事实上,除了初次觐见雍正造成的冲突外,十四阿哥再没有其他动作。
哪怕是嫡福晋因延医用药而逝、为夫妻二人所造的骨灰塔被收,都没有因此要反雍正,当蔡怀玺投书策反时,十四阿哥非但没有理会还上交了纸条。在雍正八年和十三年雍正主动示好的时侯,更是放弃了打入敌方、阳奉阴违的机会。
邬思道的脑海中细细想着所有关于这件事情的记载,心中却是另外一番滋味。对于自己辅佐的这位四阿哥,这件事情若当真是他所谓,以这般心机和狠毒,他真不知道自己的结局又会怎样。一念及此,不禁发出一阵无奈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