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老龟似乎也感觉到了这两个旧主子在吵架,急得它们一边一个把他俩往一块拱。
月沫挪了一下位置,让老龟拱了个空。“这世间,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重新来过。就如这两只乌龟的青春。我要的友情,是干净的、纯粹的,就如昊夕直接跟我说,他和我交朋友不过是因为害怕他爹揍他,我也能够欣然接受,因为他够坦然。他不要求我两胁插刀,但也绝不会插我两刀。但是你,就算我再如何说服自己,都不会再相信你了,因为你出卖过我。既然我们彼此之间没有了信任,又如何重新来过?”
夜色空灵,月沫的话如珍珠落地,字字有声,声声入耳,七太子被训得哑口无言。过了许久,这才讷讷道:“你还是不肯原谅我。”
月沫拍了拍老龟坚硬的壳,道:“我并不曾恨你,又何来的原谅?当年你带着我玩遍四海,教会我许多有意思的东西,带给我许多快乐的时光。我在心里是感激你的。只不过后来伤了心,吓破了胆而已。却也谈不上恨,这四千年来,我也不是时时把这段往事放在心上,偶尔想起的时候,也不过是拿它当个故事,感叹它的时候,也只是感叹自己当年傻得可笑。所以,你也不必耿耿于怀补偿什么。”
不曾恨你,又何来的原谅?
这话乍一听是宽慰,细细想来却是最令人伤感的。对你说出此话的人,在她看来,无论你做什么,对她而言都没有意义了。
一个没有意义的故人,从此以后,不过是个有名字的酱油客,甚至还不如这两只老龟能讨得一点关注和怜爱。
七公子心塞塞的,巴巴地看着月沫离开,却不知该如何求她再多留一会。
三天之后,七公子的伤势好了许多,伤口处由青紫变成新鲜的红色,并开始结痂。月沫替他换上最后一遍寒月砂,打算告辞。
“月沫。”七公子叫住她,“可不可以再陪我赛一次乌龟?最后一次。”他的眼神之中充满期待,就如一个想要吃糖人的孩子,清澈,真诚。
当年的那些小伙伴们都已经长大,各自娶妻生子,就连最小的月沫都定了亲。那些赛乌龟赌零花钱的欢乐岁月真的不会再来了。
两只老乌龟再次喘着粗气出现在他俩面前,装上了新的缰绳,头顶上还戴上了代表着最高荣誉的金冠,但光鲜的装扮掩饰不住它们的苍老与羸弱,而它们却也如当初一般伸长着脖子,等待着月沫在它们的头上轻轻一拍,告诉它们:“这次就是你们了!”
“好吧。”月沫答应,“最后一次。”就当是一次正式的告别。
七公子拖着伤腿爬上其中一只乌龟的背:“要赌点什么吗?”
月沫整理着另一只乌龟的缰绳:“好。如果我赢了,你替我做件事情。紫陶夫人的情况,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她执念那么深,完全因你而起,她腹中的异胎,你也不能听之任之。至少你得劝劝她,别让她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好。”七公子答应,“这事无论我是输是赢,都会照办。不过我赢了,也希望你替我做件事情。”
“什么事?”月沫问。
七公子:“送我一壶你亲手酿的桂花酿,一壶就好。”